新笔趣阁 > 权路崛起 > 《权路崛起》010精神病患者
    林市长,您醒了!林子达一阵眩晕,头猛地炸开了。他感到周身的血管都在波起,腹腔里就像那只火盆,在熊熊的烈焰中发出阵阵爆炸声。随之,他全身涌起一种十分陌生的感觉,一浪高过一浪。

    此时,林子达感受到一种大的躁动力,在冲击着全身各个处去。他的眼睛在四处寻找什么,大脑显然已经失去了对自己躯体的控制力。

    含紫终于盼来了林子达充满好奇的目光,她已经从林子达目光读懂了什么,于是……即刻,林子达感受到了一种从没有领略过的痛感,全身变得软绵绵的。

    湖风抚着她与他的身子,就像一只风情万种的巧手。

    湖风吹来,船体变得晃晃动动,它们似乎在昭示着一种不很确切的动态,或者是预示着一种动感的不明不白。头枕在美体上,美体枕在船上,船枕在水上,水枕在湖上。它们合成一股洪波的力量,在黑夜里一路幽幽地涌动着。水声真有点像在流泪,簌簌的汩汩的,一点一滴往下滴落。

    夜里的芙蓉给人们想象以纵深的温度和质感,也给了人们以横向的繁茂和芜杂。梅含紫躺在林子达的手臂的港湾里,缱绻备至,缠得如同水豆腐一般。千龙湖的液体在夜幕的掩饰中矫情地……

    梅含紫激动得哭了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林子达急忙劝慰。

    不,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梅含紫哽咽着,匍匐在林子达凶膛处抽泣。

    林子达坚持说,是我不好!

    梅含紫说,林市长嫌我脏么?

    林子达说,不,不是!

    梅含紫哭诉着,说我是很脏,我是喝了烟汤之后变脏的,我也曾是个清白姑娘,第一次开怀接客,我是又害怕有害臊,湘姐就让我喝一碗烟汤,喝罢就像喝醉了酒一样。

    林子达说,你就没想过逃出去从良吗?

    梅含紫说,逃了多次呢,可每次都被抓回了会所。您看,我身上落下了伤疤。我们会所有个姑娘逃走,被抓了回来,连脚都被打断了,到现在还是一瘸一瘸的。

    林子达眼睛红了,说哭了你了,姑娘。

    林市长是好人呢,林市长是好人呢。梅含紫喃喃自语。

    湖水荡漾,月光漂着,夜幕低垂,野鸟乱叫。一阵寒风突然多门而入,桌子上的蜡烛慌乱地扑闪扑闪着火焰。

    林子达猛地哆嗦了一下,立即清醒了许多。刚才那汹涌的情感波涛一闪即失,即刻跌入低谷。他紧紧地闭住了自己的双眼,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凶脯,痛恨地说:为这是怎么啦?我这是怎么啦?他痛心地回想刚才的一切,刚才一切,让他兴奋,更感羞辱。他为自己的荒唐而痛苦万分,悔恨不已。他的整个脸面充满了僵直和恐怖,脸上的肌肉好像突然被蛇咬了一样,痛苦地扭曲着。

    突然,林子达坐起身来,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了铺前燃烧着的蜡台,火头和滚烫的蜡汁与皮肉胶合在一起,发出滋滋滋滋的响声,手掌里即刻烫出了一片水泡。梅含紫惊叫一声,便吓得跑出了船舱。

    监控室里,见林子达自虐,宋劲急忙起身,想要去劝。小李湘一把扯住宋劲,说你糊涂啊,这个时候去,肯定被他骂得狗血淋头。没事的,蜡火烫下,不会出问题的。如果要自杀,他早就跳水了。

    宋劲说,你们这一招也太毒了,从此以后,我和他的同学情谊就没了,形成陌路。

    小李湘用鼻子哼了哼,你别把事情往我们身上推,如果你不同意,你会让你的宝贝疙瘩去引林子达?再说了,现在林子达已经成了我们的囊中之物,你还担心和他的关系会不好?你放心好了,以后他会主动和你关系好的。

    小李湘把林子达回去的时间选在黎明前的黑暗,这时天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林子达下了车之后,没有勇气立即回到教师新村。他的双脚不停地跺着水泥地,任凭刺骨的寒风催着自己,似乎只有通过这样,他的心里才会好受一些。直到天快放亮了,林子达才无可奈何地进了教师新村的大门。

    省检察院终于派调查组进驻德都市市政府,白天调查组找人谈话。晚上,范德贵也找被调查组找过的人谈话,说我市里、省里都有铁杆哥们,什么事我都能摆平,你们可不要乱说,到时候别管我范德贵翻脸。

    调查组找了市教育局的人谈话,然后又找市八中的老师谈话。殷明的后台没那么硬,虽然范德贵他们给他打了预防针,告诉他只要什么都不说,就没问题,他还是感到有点害怕。毕竟,做贼心虚。

    为了对付调查组的,殷明开始了有计划有组织的抵御活动。你不是告我财务违规非法吗?请专业会计把学校的账目重新做过就是;你不是告我私设小金库供个人挥霍吗?让人销毁票据就是了。查吧,看你们怎么查?对于反映问题的老师,他进行威胁、恐吓、收买。学校有一位后勤人员站出来向调查组揭发检举,殷明知道他家里生活困难,老婆在住院,马上以工会的名义送去几千块钱医疗费。在时下物欲横流、一切拿钱结账的商品社会,得了便宜丧失原则的人常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圆滑代表了原则。

    其实,殷明、范德贵、周胜利他们涉嫌腐败并不复杂,而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太复杂了。听说范德贵和前任市委书记现在在省里当更大的官的那个人都有关系。你想想,牵一发而动全身,他犯事了,那个领导不会被牵扯进去?龙有龙潭虎有虎穴猫有猫路,周胜利、殷明他们自然有各自的背景关系。这样一来,案子就复杂起来了,调查陷入了困境。最后来了个查无实据了事。范德贵、周胜利、殷明他们得意了,天天请客喝酒庆祝。

    这下,戴效章单位回不了,家也回不了,成了一个无业流民,只能在外面漂泊。熟人见了他,唯恐惹火烧人,引起殷明他们的不快,都是避得远远的,不和他搭讪。经常,戴效章是呆坐着,搞不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是他出了问题还是世界出了问题?

    四月中旬,戴效章再下决心,去北京首都,三告殷明、范德贵这帮贪官污吏。刚下火车,戴效章接到一个叫蔡筱筱的电话。他自称是德都驻京服务站的工作人员,邀请他去德都驻京服务站,说可以就上方工作提供方便。

    接到电话,戴效章很高兴。因为之前的上方都是排了很长时间的队才轮到自己提交材料,而且不能久留,后面还有上方人员等着交材料。这次居然有人帮忙提供方便,他当然高兴。

    德都驻京服务站在是五环外,住所是个四合院,呈半关闭状态,出入经过一扇铁门,正对着川流不息的路桥。应邀赶到这里的戴效章并没有感到什么不妥,高高兴兴地走了进去。

    一进去,一个工作人员迎上来,说你就是戴效章,把身份证拿来看看!

    核实身份后,这个工作人员马上说,请跟我来,我送你去上方的地方。

    工作人员把戴效章带到一辆喷有“鼎安元护送”字样的白色金杯车前,说请上去吧。

    戴效章觉得有点不对劲,便说还是不麻烦你们了,我自己去算了。

    话音刚落,两个身着黑色制服的年轻人从车里冲出来,对他就是一吼:快点上车!两个年轻人所穿的制服在制式、颜色与特警制服完全一样,只有一字之差,肩章上写着“特勤”二字。

    见他们面相凶恶,戴效章更感奇怪,不想上车了。不等他离去,那两个年轻人一把揪住他,把他推到了车上。然后,两个特勤人员把他摁坐在椅子上,一边一个坐着,防止他冲下车。

    在车上,戴效章问:你们拉我去哪里?

    对方回答说,少啰嗦,上车就知道。

    戴效章大声抗议,说我有权利知道我上车后去哪里,你们不能这样,这是侵犯权利。

    两个“特勤”恶狠狠地警告他说,你要安分一点,你不安分你就是死!

    “囚车”(在戴效章看来,这辆限制人身自由的车辆,与囚车别无二致)越拉越远,一个多小时后,开到没有路标的地方。随后,戴效章从车窗外瞥见“京津高速铁路”的箭头,还看见南四环的路牌,看到小红门大红门这边有个“红门路”的标志,用木头写的,插在路上,里面就是农村了。越走越远,这一带是破烂的工厂、仓库,高高低低的树林,冷寂得可怕。

    傍晚时,“囚车”在一个写有“凯安达储备仓库”的楼房前停下,那是个破旧工厂,里面有两层楼,外面有四扇小铁门,红红的。

    戴效章进去时,里面关了约两百多号人。天冷,墙上挂着空调,很旧了,根本不暖,被子又臭又脏,但还是被大家争抢着。北京的初春,漫长而难熬,他们只有相互取暖。这让戴效章备受屈辱:在里面男女同住,毫无尊严可言。

    如果一个人触犯了法律,被法院裁定有罪投入监狱,他所遭遇的情景也莫过于此:在扭送进来那一刻,在身后铁门“咣当”一声巨响之后,已宣告尊严荡然无存。第一道程序是搜身,缴获他们的身份证、手机,以及任何物品。之后,他们无法跟外面联系,也消解了任何反抗的可能。

    第一天、第二天,戴效章在饥寒交迫中度过。第三天早上,8点不到,饿得不行的他就去排队,他想喝点稀饭。对方回答:没有。

    戴效章还没有明白所处的境地,他不服气上前嘴,引起了一些访民们的共同情绪。在这个关押点,鼎安元的主管是两名穿保安制服的中年男子:哈尔滨人邱林和牛力军。牛力军显得更残暴些,不容戴效章争辩,一把揪住他拉到办公室,砰地关上门,用拳头猛击他的头部,接着又扇了耳光,狠狠地踹了几脚。

    聚集在门外的访民们喊来了邱林,门被撞开时,戴效章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在众人前,牛力军挥舞着电压棒,噼里啪啦向戴效章头上抽去,被众人及时拦下。见戴效章极不老实,身着保安制服的牛力军指着戴效章愤愤地说,老子要拘留你,你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去拘留所吧!

    戴效章只觉得很气愤,并不害怕。他想,去拘留所也好,去哪我都不怕,大不了一死,我也不屈服。

    1971年,美国社会心理学家菲利普·津巴多主持了“斯坦福监狱实验”,引发了全球心理学界重新审视以往对于人性的天真看法。实验中,通过专门测试挑选了征募来的受试者———身心健康、情绪稳定的大学生,这些人被随机分为狱卒和犯人两组,接着被置身于模拟的监狱环境。实验一开始,受试者便强烈感受到角色规范的影响,努力去扮演既定的角色。到了第六天,情况演变得过度逼真,原本单纯的大学生已经变成残暴不仁的狱卒和心理崩溃的犯人,一套制服一个身份,就轻易让一个人性情大变,原定两周的实验不得不宣告终止。

    在鼎安元的“黑监狱”中,无不诠释着“情境力量”对个人行为的影响:高墙大院,封闭的空间,主管们身上穿着与警服相差无几的制服,只不过袖肩上面写着“治安”,凶前还有编号。大门唯一开启时,是“囚车”押送着访民们进进出出的时候,全副武装的特勤们,冷漠地注视并随时训斥着畏畏缩缩的访民们。

    即便戴效章始终提醒自己,他们的机关是非法的,是没有执法权的。但在被鼎安元关押时期,他仍不由自主地以为自己是在监狱里服刑,而他发现,他的难友们则完全把自己当成触犯刑罚,在此受刑服役的人。那些身着保安服的牛力军们,则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公权力的一方,手握执法权。

    鼎安元希望访民们关押的时间越长越好,结果导致鼎安元的黑监狱爆满,生意应接不暇。

    特勤人员透露给戴效章的价码是,每个人每关一天,地府要付给鼎安元200元伙食费。接下来,鼎安元的业务员会打个电话过去,问:要不要送回去?或者继续关着?通常得到的答复是后者。

    第五天下午,戴效章被押上了标有“鼎安元护送”字样的白色金杯车,说是送他们回德都。车上除了两个司机,还有四个男特勤。

    在路上,依然是黑监狱的延续,戴效章被训诫:不许停车吃东西,车上的面包、快餐面不许拿开水泡,硬邦邦地生吃。如果吃不了,也没人理你。从首都北京到德都市,一共花了两天两夜的时间。马不停蹄,车不熄火,两个司机轮班开。

    到达德都的时间是晚上11点多,在南北高速公路收费站出口附近,德都市公安局副局长袁白强带着几个人员在那里等。交接仪式显得快速而有效,鼎安元公司的特勤人员和警察们对照了合同之后,一方收钱回京,另一方,则将这个“高危上方者”押回市区。

    警灯闪烁,警笛长鸣,警车载着戴效章呜呜呜呜地离开高速公路出口。让戴效章奇怪的是,警车不是开往市区,而是开往郊外,进了市二人民医院。市二人民医院是一所精神病医院,他们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