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权路崛起 > 《权路崛起》008 当老大不容易
    “走吧,印大秘书,我带你去见谌省长!”谭勇站在二处办公室,不冷不热地说。

    印道红看了下时间,还只有八点四十分,便说:“谌省长要求我九点钟去,现在还早呢。”这个时间是吴中有告诉他的,一般人不知道。当然,作为秘书,印道红应该要清楚。

    谭勇有些不高兴了,好歹他是省办公厅的一把手,秘书工作的安排,虽然不是他做主,可他还是得参与。印道红不过是去当谌省长的代理秘书,还没上任,就这么摆谱,岂不犯了规矩?想到这,他一恼,说:“印秘书,你就不能提前赶到,在那里稍微等一下吗?要是这样,你自个儿去,我懒得去了。”说完,他就是一转身,装作要离开的样子。

    印道红忙扯住他,说:“我的秘书长,我不是担心提前去了挨批嘛。好了,我听你的,提前去等,提前去等。”

    谭勇这才转过身子,出了省办公厅大楼。省长办公室四楼,有电梯的,不过,谭秘书长没去乘坐,而是走楼梯。印道红快步跟上,很恭敬地跟在后面。他心头清楚,谭勇对他这次岗位调任,心头是不舒服的。他好歹是办公厅的头,可作为秘书的印道红的岗位的调换,居然不要征求他的意见。要不是林副省长提醒他去送送印道红,他还蒙在鼓里。

    一个心头有气,一个不敢随便说话,一路走得还是尴尬。

    到谌省长办公室门前,两个人都停住了脚步。谭勇指了指旁边的一扇门,说:“这间是你的办公室,以后,你就在这里上班。”

    这间办公室是省长秘书的办公室,也就是吴中有曾经办公的地方,印道红当然知道。他装作第一次知晓的样子,很恭敬地说:“谢谢秘书长提醒。”在心头,他还是慢慢地腾出喜悦。因为,只有副厅级级别的秘书才有单独的办公室。也就是说,他现在还只是副处级,可因为是省长秘书,可以享受副厅级级别秘书的待遇。

    省长办公室门是掩着的,表明里面有人。谭勇小心地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一声男低音。

    谭勇又小心地推开门,带着印道红走了进去。

    行事也恭,事人也敬。即便是诸葛亮那样位高权重的丞相,在为人行事的时候,从不忘记低调。看来,在省府这样的地方,要永远记住这一点:切切不可飞扬跋扈,哪怕你有了飞扬跋扈的本钱。

    进了办公室,虽然只来过一次,可印道红一点也不觉得陌生,好像自己长期住在这里一样,非常熟悉。

    谌省长正在接听电话,见到谭勇和印道红后,他伸出手,朝旁边的沙发指了指,意思是要他们坐。

    印道红知道意思,便朝沙发走去,过去后却没坐下。因为,秘书长没有坐,而是端起谌省长的茶杯,准备去倒水。那动作,很娴熟,也很自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做作。

    见到这,印道红马上醒悟过来,急忙过去接过谭勇手中的茶杯,说:“秘书长,我来吧。”

    谭勇没有拒绝,把茶杯递给了印道红,顺便告诉他到隔壁办公室泡茶。得到提醒,印道红发现,省长办公室确实没有饮水机之类的。他接过茶杯,出了省长办公室,走到隔壁办公室。办公室门虽是关着的,但没落锁,拧一下就开了。

    站在办公室里面,印道红没有急着去泡茶,而是扫视了一下里面。因为,这个地方是他的新办公室,他人生中新的事业的开始地方。这是一间二十平米左右的办公室,里面摆着一张酱色办公桌,靠在偏窗户那边。靠门这边,有一组沙发,但显得有些陈旧。不过,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很显然,这里有人定时清扫。

    饮水机在进门的左边靠墙处,在旁边茶几上放着一个烧开水的壶子。虽然饮水机已经通了电源,指示钟也亮着表明水已经开了的黄色灯,印道红还是没有倒饮水机里面的,而是重新倒了一壶水,插上电源,开始烧了起来。

    电开水壶虽然很快,但还是花了几分钟。等印道红端着冲了新鲜开水的杯子过去,谌省长已经打完电话,正和谭秘书长聊着。印道红把茶杯小心地放在谌省长的办公桌前,又退了出去,给谭勇也泡了一杯。

    这个举动,倒是让谭勇意外。接茶杯的时候,他道了声谢,然后又和谌省长聊了一会。临走的时候,他快速喝几口茶,说:“谌省长,我把小印同志带来了,想要他先熟悉一下业务。好啦,我得走了。”说完,他起身出了办公室。

    等谭勇出了办公室,谌省长招了招手,说:“小印同志,过来,我们聊聊。”

    印道红过去,小心翼翼地站在办公桌前,说:“首长好!”这样子,有点像一个小学生站在老师面前,等待教诲的模样。

    谌省长笑了笑,说:“小印,我们又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不必拘谨。”

    印道红说:“首长,我这不是拘谨,我是为了表示我对您的敬重。”

    “是吗?”谌省长哦了一声,“事上以敬,对下以宽,这句话说的是谁?”

    那次去江北驻京办住,邵英博说那栋旧房就是清朝大太监李莲英的旧居。李莲英是位高权重的大太监,可以说是呼风唤雨之人。听到这个名字,印道红就很感兴趣,回去后特意查了有关资料。他发现李莲英这个人很不简单,对他服侍的主子慈禧太后可以说是忠心耿耿细心周到,真正做到了患难与共。据相关记载,每天三顿饭早晚起居,李莲英都会派太监或当面向慈禧问候。患难之时见真情,八国联军侵入北京,才仓皇逃窜的路上,李莲英对慈禧更是呵护备至。一次暴雨之后,路面极滑,在慈禧的骡车即将翻入深山之际,李莲英停身而出,用身体拦住了下滑的骡车,不顾生命危险使慈禧脱险,而且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还不忘询问慈禧安微。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面对这样的服务,慈禧怎能不感动?

    实际上,不仅对慈禧,就是对与慈禧不和的光绪,李莲英也尽到了奴才本份,还算厚道。参与过维新变法的晚清文人王照曾经写过这样一首诗:“世态炎凉不堪论,蔑主未知太后尊。丙夜垂裳恭待旦,膝前呜咽老黄门。”诗中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慈禧和光绪西逃回京途中,走到保定住下。李莲英伺候慈禧睡下后,来到光绪的住处探望,发现里面居然一个太监都没有,只有光绪一个人对着油灯枯坐,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因为没有铺盖,在隆冬季节无法睡觉。

    李莲英慌忙跪下抱着光绪的腿痛哭道:“奴才们真是罪该万死!”随后便赶紧把自己的被褥抱来让光绪使用。光绪从小就因为受到他的看护而夸他“忠心事主”,这次回到北京以后,回忆西逃的苦楚,更是经常念叨:“若没有李俺答(满语意思为师傅),我恐怕活不到今日。”(见《德宗遗事》)光绪的最后十年,经常被慈禧为难,李莲英不但没有落井下石,还尽可能地给他照顾,相比其他趋炎附势的太监来说,真是云泥之别。不过也有人说李莲英两面讨好,若是讨好能做到这一步,也足以令人翘大拇指了。

    难能可贵的是,李莲英“走红”后,还能够做到宽以待人,爱护下属。对于一般妃嫔宫娥、女官命妇,有了舛错,惹慈禧不高兴,他总是尽量美言遮盖,曲意回护,所以后宫许多人都对他心存感激。墓志铭中说他“事上以敬,待下以宽,如是有年,未尝稍懈”。这应该算是李莲英的心得和成功秘诀之一吧。

    不过,李莲英的身份是太监,虽然能力超人位高权重,可与他比心头总不是滋味。再说了,秘书的身份和太监的身份有相似之处,谌省长这样说似乎有言外之意弦外之音。想到这,印道红不由说道:“这是后人评价三国时候的诸葛孔明的。”

    “哦?”谌省长惊讶了一声,“我可没听说过,是怎么回事,你说说看?”

    印道红说:“蜀国后期,刘备死了,他的儿子接位,当了皇帝。可他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什么事情都得靠丞相诸葛亮。可以说,阿斗只是个傀儡,诸葛亮才是蜀国的主宰。不过,他很谨慎,为人处世非常低调,对阿斗非常恭敬。所以后人评价他‘事上以宽,待下以宽’。”

    谌省长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说:“小印,你把清代的大太监和三国的名相相提并论,犯了个大大的错误。”

    谌省长的讥笑分明表明他知道那句话是评价谁的,他是故意问印道红。印道红装作不明白,说:“真是这样?那我回去得好好翻翻史料,看那上面是怎么说的。”

    不过,谌省长已经很欣赏他了。他放下手中的文件,说:“作为秘书,如果我要求你提建议,你会提什么建议?”

    这是什么问题啊?印道红有些后悔刚才的冒失,可省长已经提出了问题,自己不可能回避。他迅速调整思路,说:“首长,就这个问题我想打个比方,不知当讲不当讲?”

    谌省长笑了笑,说:“是我要求你讲的,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直接讲,不要拐弯抹角。”

    得到了赦免令,印道红的胆子大了起来,说:“我认为,做官如做生意,道理是相通的。您是省政府的一把手,就好像是一个企业的老大。那么,作为企业的老大,我认为应该具备这么四个素质:

    “第一,登鼎者。一般人爬山,目的性并不强,或游山玩水,或吐故纳新,或锻炼身体,而对于您来说,要爬山,就得登鼎,作为老大就不能选择半路停下来或者退出。只有坚持到最后,老大才能得到他应该得的。

    第二,胆子大。李安的《饮食男女》中有这么一句台词:‘人生不能像做菜,把所有的料都准备好了才下锅。’当老大更是如此,在原始积累期,先是凭胆子赚钱,再是凭关系赚钱,最后是凭信誉赚钱。凭胆子,说穿了就是莫着石头过河,等到水深了流急了人挤了,上哪儿莫石头去?待到此时想过河,就得懂得合作并善于合作。

    第三,甘当大傻瓜。老大威风大风险也大。如果处处与人计较,事事与人攀扯,最终一定会成为孤家寡人。当老大,其实就是坐在庄上,赢得起更要输得起。如果没有甘当傻瓜的精神,不把别人吓跑了,也会把自己憋成绝症。

    第四,能给孙悟空念紧箍咒。许多人认为,做好的领导者是唐僧,做老大的,有原则有思想有背景才最重要,不一定要本事很大。你想想,如果是孙悟空领导西行团队,只怕猪八戒早就被打死,沙和尚早就被气死,白马早就被累死。自己一个跟头翻到了西天,哪里还要什么九九八十一难?因此,戴着紧箍咒的孙悟空,是最佳的孙悟空,能念今紧箍咒的老大,是最有本事的老大。”

    这个比方很形象,让谌省长大笑不止,他指了指印道红,说:“你这小子,有几分歪才,难怪中有极力推荐你。不过,我得提醒你,中有一时头脑发热,搞不好又会回来。还有,我是私下里找的谭勇同志,还没通过正常的调动手续。能不能长久,我可不知道,你得做好思想准备。”

    印道红说:“首长给了机会,我能不能把住,那是我个人的能力问题。至于其它问题,我想首长心中肯定有数,不是我去想的,也不是我能解决的。”能不能长期在谌省长身旁工作,表面上,印道红说得很随便,其实内容忐忑不安。他知道,吴中有会不会回来,这不关键问题。关键问题是谌省长说的没有走正常程序,其实隐含的意思是有人反对。你想想,一个省长,要谁来担任自己的秘书,虽然要通过正常的手续,可他指定要一个秘书,应该还是可以的。他说这个问题还是未知数,也就意味着反对的人的力量还是蛮大的,甚至是省府和省委的人。

    听到这,谌省长很严肃地说:“你只管安心工作,其它问题我会处理好的。”

    很快,印道红的担心真的来了。那天,他在旁边的办公室忙着,听到门响了一下。一般来说,别人进谌省长办公室,得先预约。没有预约的,一般连门都很难靠近,更不用说进了。不过,谌省长很平民,他叮嘱印道红,如果对方有什么急事,问清之后再酌情处理,不要一概轰走。

    听到动静,印道红急忙出门,便瞅见省纪委书记于庆华进了省长办公室。这样级别的领导,作为秘书,印道红是不适宜喊住的,更不能叫他出去。他急忙收住脚步,正要离去,却听到里面传来很清晰的吵闹声,似乎和他有关。

    印道红不由得挪动脚步,靠近办公室门,贴着耳朵。

    “谌省长,我想你应该清楚,省领导选用秘书,组织程序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还是有相应的规范。”

    “于书记,什么规范,你说说看!”

    “重要领导的秘书应该由省办公厅推荐,组织部考察,而不是由领导自己挑选。你从江南调入我们江北,自己带来了秘书。因为考虑到特殊情况,我没有提出异议。现在吴秘书辞职了,新秘书的挑选必须走正常程序。”

    “呵呵,由你来指定我的秘书,就叫做正常程序?”

    “谌省长,我会向喻书记反映的,请你慎重考虑,从大局出发,从党的组织原则出发。”

    “你不要左一个大局出发,右一个组织原则,于庆华同志,我只是选我的工作秘书,不是什么重大人事任命。印秘书,印秘书——”

    印道红就站在门外,当然听到了谌省长的喊声。他急忙快步离开门口,走了大约十步样子又往回走。然后,他推开门,走了进去,说:“首长,我来了!”

    谌省长把一个文件递给他,说:“明天我要主持国有企业改制会议,这是有关要求,你去拟好发言稿。”

    印道红知道,这是谌省长故意做给于庆华看的。你不是反对我用印道红做秘书吗,我就要他做给你看看,看你奈何?果然,于庆华脸色铁青,硬邦邦地说:“谌省长,我会把这个情况汇报给喻书记的。”说完,他悻悻地出了办公室。

    “小印,你等下!”印道红拿着文件,正要去隔壁忙,却被谌省长叫住。印道红急忙转身,走到办公桌前,等着谌省长的训示。

    谌省长却摆摆手,说:“道红,搬把椅子过来坐,我们聊聊。”

    首长叫叫我,私下里叫小印,当着外人叫印秘书。此时此刻,首长叫我道红,语气当中,分明多了几分亲切。

    印道红应了一声,搬了一把椅子,放在谌省长的办公桌前,坐了下去。

    谌省长脸色严峻,说:“道红,刚才你也看到了,就你的任职问题,他们不止是暗地里唱反调,刚才已经是刚才和我叫板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要耍什么名堂?”

    有谌省长的支持,这个秘书应该可以干下去!印道红一阵窃喜,嘴里却说:“这个,首长,不太好吧,让您为难,我,我怎么可以呢?”

    谌省长说:“道红,你错了,这不是你我私人之间的事,而是大是大非的原则问题。我来江北省的第一天开始,他们就党同伐异,想把我赶出他们的势力范围。我就不信这个邪,中央把我平调江北,就是要我改变现状,发展经济,让江北老百姓过上小糠生活。我一个省长,难道连这么一点人事权都没有?”

    以前,听邵英博他们议论,谌省长在省委班子里面是如何如何没有发言权,看来是真的。要不然,谌省长犯不着因为一个随身秘书的任职大动肝火,甚至不惜和他们对着干。当然,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有一个,作为领导的随身秘书,应该是领导最为信任的人。这个人要对领导忠诚,不会暗地里使招,不会阴沟里翻船,不会背后使绊子。在当前的险恶环境中,这一点尤为显得重要。要是由他们指定一个人当谌省长的随身秘书,他能放心?

    想到这,印道红不由说道:“首长,有个事,我得向您汇报。”

    谌省长哦了一声,说:“什么事,你说吧!”

    印道红说:“我来您身边,是、是林副省长的意思,他要我当他的传声筒,把您的情况随时告诉他。”

    谌省长笑了笑,说:“道红,如果没有中有的推荐,我会相信你会那样去做的。中有跟了我九年,如果没有足够的把握,他是不会把你推荐给我的。还有一点,我知道林子龙对我的态度。他对你有知遇之恩,他如此轻易地把你让给我,肯定有他的意图。即便你不说,我也能猜到。”

    印道红惊了一跳,背上直冒冷汗,说:“既然您知道,为什么还要我来?”

    谌建伟皱了下眉头,说:“从你帮我写那封信开始,我就认定你不会做这样的人。文如其人,一个包藏祸心的人,绝对写不出那样大义凌然的铿锵文字。”

    没想到谌省长对我的评价如此之高!印道红一阵激动,真想大声说出他心头的感动。可理智告诉他,谌省长是内敛的人,不会喜欢他的表白。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一定有德。

    果然,谌省长没让他继续说什么,而是主动说道:“道红,你得作好思想准备,和我一起打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当务之急,就是让中央知道我们江北省的实际情况。明天,你就去次北京,帮我把这封信叫给一位老将军。他和我是老乡,非常正直,我想通过他,让中央了解情况。”

    印道红惊讶地说:“您作为一省之长,让中央了解情况,还要通过别的老同志的手?”

    谌省长很平静地说:“道红,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你想想啊,全国有三十多个省市自治区,有十多个部委,还有很多中央直属机构。你想想,有多少个省部级领导?这个数字是很大的,中央领导要是个个都随时去见,那他们就办不成什么事了。再说了,江北省现在的情况很特殊,我暂时还不适宜直接去京。不过,你一定要保守秘密,不能让外人知道你去北京的目的。”

    谌省长的这个解释很有说服力,也符合现实和当前情况。印道红正想说他义父和副总理关系很好,可以帮他直接把情况送到中央领导手中,可又觉得时机不成熟,反而有讨好之嫌,便使劲地点了点头,说:“请首长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