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这般执念，总之，他就是相信。
两人就这样静静对视，不知过了多久，方颜到底还是失了耐心，转会身去，自顾自的睡觉了。
自从怀孕之后，她睡眠的时间便越来越多，虽然浅眠，可是入睡的时间却是极短的。
在听到方颜均匀的呼吸声后，蓝昊天微微一笑，退了出去。
翌日，御书房。
龙飞翼站在御书房中，蓝昊天头也不抬的问道：“最近，乔樊那里，可有什么线索？”
“确有线索。”龙飞翼回答道。
手中的朱砂笔微微一顿，蓝昊天总算是抬起头来，将手中的奏折扔到一边，双手交叉放在书案上，问道：“说说看？”
“最近，乔樊时常会出现在一个地方——容成瑾的行宫。”龙飞翼道。
蓝昊天微微一顿，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容成瑾的行宫？他去那儿做什么？你可有探听到有何有用的东西？”
却见那龙飞翼微微摇头，有些挫败的道：“请可汗恕属下无能。行宫的守卫甚是森严，倘若属下贸然进去，势必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到那时，在想暗地里跟着那乔樊，怕是会很困难了。”
这个道理蓝昊天自然知道，他点头，道：“没关系，你能探听到一点消息已经很不错了。乔樊作为朕的暗卫，一直都很是成功，但凡他出手的任务，很少有完不成的。他的武功，也是一等一的好。你能得到这些消息就已经很不错了。这不怪你。”
说着，蓝昊天深深的叹一口气：“不过朕实在是想不明白，他是朕身边的人，怎么就会和那容成瑾有了联系？再退一万步来说，容成瑾是怎么知道他就是朕的暗卫，又是如何将他收入囊中的呢？”
听着蓝昊天冷静的分析，龙飞翼也很是疑惑，心下更是佩服蓝昊天的敏锐，这些他都没有想到，蓝昊天就这么容易的想出来了。
果然，一个人能成为王者，除了偶然外，也有必然。他们所有的，旁人都没有。
“你在去给朕好好调查一番，朕一定要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的联系，在预谋着什么。”蓝昊天冷静下令。
龙飞翼点头，想了想，又道：“属下明白，只是属下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句话一出，他就有些后悔了。明明知道蓝昊天不喜欢这样的话，他还偏偏说了出来。
果不其然，蓝昊天的脸阴沉了那么一下，又恢复了平静：“说吧。”
“属下怀疑，那乔樊已然和容成瑾勾结在一起了。”这是他着许多天来观察的出来的结论。虽然这样说没凭没据，但的确是惹人怀疑。
说出来之后，整个人就轻松了很多。不然的话，一直都憋在心里，怪难受的。
本以为蓝昊天会大发雷霆训斥他，却没想到，蓝昊天也是点头道：“恩，你这个分析的也很有道理，朕也想到了。这样，你想怎么调查都随便你，你想要什么样的特权，朕也都会准予你。你就放手去做吧。得到结果在来和朕禀告即可。”蓝昊天大手一挥，直接放权。
这让龙飞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呆呆的点头，而后告退。
乔樊，和容成瑾勾结……蓝昊天深深的叹口气，闭上眼，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一个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暗卫，一直都尽心尽力保护自己的暗卫，怎么就会……和外人勾结上呢？
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索性去凤仪宫看一眼方颜。
凤仪宫中，方颜正站在铜镜前看着自己的小腹。微微凸起的腹部已经将衣服撑开一点了。她面带温柔的抚摸着肚中的孩子，五年了，她又怀孕了。
门口，通报的声音传来，方颜心中却是苦笑。两次怀孕，怀的都不是他的孩子。偏偏，他还待自己如此好，将恨瑾看成亲生孩子一般。
若是让朝中大臣知道，恨瑾不过是身上流着别人的血的野孩子，那这太子之位，还怎可能保住？
虽说她并不在乎这些，但是，她受不了那些流言蜚语。
蓝昊天迈步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方颜站在那里，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发呆。
以为她是在意自己的身材会很胖，毕竟她有的时候也会嚷嚷着要减肥。虽说他不明白，但也能听出话中的意思，大抵就是说她很胖。
都这个时候了，还这么在意这些有的没的。
方颜还站在那里发呆，并没有看到蓝昊天向她走过来。直到蓝昊天从背后抱住她的腰，她这才反应过来。
“可汗？”方颜想行礼，却被蓝昊天给制止住，他看着铜镜中的方颜，还有那小腹，微笑道：“你还是这么在意自己的身材。你现在肚子里可是还有一个孩子，吃的就是两人份。胖点又如何？这么在意做什么。”
门口的紫曦见帝后二人温存，唇角勾起一丝微笑，将殿中所有的宫人都带了下去，不在打扰他们二人。
方颜为他说的这句话觉得有些自惭形秽。他怎能了解她现在的想法？
“可汗，臣妾想和您商量一件事。”方颜从蓝昊天的怀中挣扎出来，眼中有着从未有过的认真。
“你说。”蓝昊天见她这般认真，心中猛地一跳，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接下来的话，总是他不愿意听到的。
果不其然，方颜整理下思绪和语言之后，最后才决定言简意赅的说：“臣妾想把这孩子拿掉。”
“什么？！”蓝昊天惊讶不已，握着方颜的手臂都跟着颤抖，眼睛瞪的宛如铜铃一般：“为什么？为什么要拿掉他？”
万没想到蓝昊天的反应会这般大，她以为蓝昊天会很开心自己做这样的决定，解释道：“这不是可汗您的孩子，生下来，也不过是个孽种，更是一个耻辱。他来到这世间本就是一个错。更何况……”顿了顿，方颜的声音小了不少：“恨瑾也不是您的孩子。”
两个孩子都不是自己的，换另一个男人，恐怕都受不了。更何况，还是蓝昊天这样的天子。
哪知蓝昊天连摇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既然他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上，那你就有义务要把他生下来。不管这是不是朕的孩子，流的是否是朕的血，只要是你生下来的，就都是朕的孩子。”
说着，他一把将方颜抱入怀中：“从前都是朕不好，总是和你说恨瑾如何如何。其实朕是很喜欢恨瑾那个孩子的。只是，身为沧澜可汗的自尊，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混话。对不起，阿遇，对不起朕曾经不应该那般对你，对不起……”
他……这是在向自己道歉吗？方颜有些呆愣。
她这是听到了来自蓝昊天的道歉？她想要将蓝昊天推开，看看他脸上的表情，却是被蓝昊天抱的更紧了：“别放开，就让朕这样静静的抱你一会儿……”
方颜原本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放了下来，想要推开的动作也转而变成了回抱住他，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
“你如果肯原谅朕，就不要把那孩子拿掉好吗？他到底……也是一个无辜的孩子。”蓝昊天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居然在方颜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非但没有一点喜悦，反而还会很紧张，还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明知道他是……那个人的孩子。”方颜怎么也说不出口，她觉得这是一种背叛，虽然她是被强迫的。
哪里是她不明白，就连他自己，也都不懂。
他摇头，对这个话题避而不答。方颜也知道他不想说，也只是微微叹气，不在出声，也不在说要堕胎的事情。
几日过后，当蓝昊天再次出现在凤仪宫的时候，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从这里离开时的痛苦表情。两人默契的将这件事选择了遗忘，准备迎接这个小生命的到来。
不过，还有一个人，比他们更积极。
怡妃。
也不知怎的，怡妃日日都往她这凤仪宫跑，伺候的无比周到，比紫曦还要勤快。又是督促紫曦拿补品给方颜来吃，又是嘱咐紫曦快去给方颜熬安胎药。
稍有不慎，她甚至还会出口教训宫人。虽说她是幻蝶宫的人，还轮不到她来教训凤仪宫的宫人，但好歹她也是怡妃，身上又有协理六宫之权，大家也都不好说什么，只能隐忍着。
原本以为，方颜还能会出声说两句怡妃，却发现方颜跟没看见似的，任由怡妃在那里指使她宫中的宫人干活，大家见方颜都没说什么，更是敢怒不敢言。
是夜，紫曦正在伺候方颜沐浴。
手中的瓢有一下没一下的舀着水，脸上也是没有一点表情，就连平日根本停不下来的嘴，此时也闭上了，一句话都不说。
这样的反常是个人都能感觉的出来，方颜是什么人，一个眼神都能知道别人心里在想什么。原本背坐着的她，一下子转过身去，坐到了浴桶的另一边，紫曦没注意，舀出来的水浇了个空，她自己却还是没有发现。
“紫曦。”方颜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没反应。
“紫曦！”方颜的声音放大了点，紫曦这才反应过来，却是吓了一跳，手中的瓢都扔了。
见她这般受惊吓的样子，方颜忍不住皱眉：“你在想什么？如此心不在焉？”
紫曦连将掉在地上的瓢捡了起来，拿在手中，连连摇头：“没，没什么，娘娘，没什么……”
一看就知她在说谎，方颜招了招手，让她过来。
“你跟着本宫这么多年，本宫若是连你都不了解，那这主子本宫也叫不用当了。说吧，有什么心事，和本宫说。”方颜说着，自己用手舀水，看着水面上漂浮着的玫瑰花瓣，将水扔掉，改抓起一把花瓣，放在鼻尖浅嗅。
看着方颜的样子，紫曦牙一咬，心一横，反正早晚也是要说的，那既然皇后娘娘问了，就说吧！
“娘娘，您不觉得，那怡妃当真过分！”紫曦鼓起勇气，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