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雪妃有些犹豫，她不是学不会，而是需要时间。虽然她也知道时间已经来不及，可一个宫妃居然需要请外人来教香妃莲步舞，这传出去，不是损了皇家颜面。
“妹妹无需担心，这件事本宫会帮你安排好。你只要说，你是学还是不学，便可。”方颜微笑看着雪妃，自然知道她心中的顾虑，那便打消她的顾虑就好了。
雪妃仔细想了想，终究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
晌午过后，芷烟便过来道：“娘娘，皇后请过来教娘娘香妃莲步舞的舞娘，已经到了。”
彼时的雪妃正躺在美人靠上假寐，蓦地听芷烟这么一说，睁开眼睛，眼中有着诧异：“这么快？”
“是。已经快要入宫了，皇后娘娘差人告诉娘娘先准备着。”芷烟低头道。
雪妃叹了口气，“这皇后娘娘当真是雷厉风行。行了，本宫知道了，给本宫梳妆吧。”
虽然对方只是个舞娘，但到底也要展现出皇家的大气，总不能不梳妆不换衣服便见人家舞娘，说出去，怕是要笑掉大牙。
午时方一过，芷烟便来报，舞娘已经到了。
正殿。
“民女沈梦，见过雪妃娘娘。”沈梦说着，微微展开双臂，唇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将双手交叉放于额前，恭敬的给雪妃叩头。
“礼数倒是很明白。快平身吧。”雪妃对这沈梦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
温文尔雅，身形纤细，举止也不似寻常人家的女子。想来，应该也不是小门小户出身的舞娘。
想着，便问道：“师傅可是出身大户人家？不然的话，怎的会有这般周全的礼数。”
这么一说，让方才起来的沈梦复又跪下，道：“娘娘叫民女师傅，可当真是折煞民女了。民女不过是被皇后娘娘指派过来将香妃莲步舞教会娘娘而已，又怎能称得上是师傅。”
“不过……民女家是走商的，自小母亲便叫民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奈何家道没落，民女无奈，只得做了舞娘。”沈梦说着，脸上有着苦笑。
原来是这样。身世也还算是清白。雪妃心中暗道。
只是……“那不叫你师傅，叫你什么呢？”雪妃疑惑问道。
沈梦微笑道：“娘娘若不嫌弃，可直呼民女贱名。”
“好。那本宫叫你小梦如何？”
“民女遵旨。”沈梦又行了一礼。二人说了会子客气话，便开始马不停蹄的练起来。
凤仪宫。
方颜也才午睡起来，看了看时辰，问紫曦道：“舞娘可进宫了？”
“午时刚过就已经进宫了，这会儿怕是已经和雪妃娘娘练上了，娘娘可是想要过去看看？”紫曦搀着方颜的手，边走边回答道。
方颜摇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接过悯枝递过来的茶盏，道：“不用了，这才第一天，让她去和舞娘好好学着吧，这才刚练上就过去看，不大好。晚些时候的吧。”
紫曦点头称是。自己又下去忙了。
三日后，方颜觉着应该也是练得差不多了，便带着言和一起过去看雪妃。顺便也让言和和正启两人好好亲近亲近，毕竟，以后能在见面的日子，怕是不知要何年何月了。
“雪妃妹妹。”刚一进院子里，就看到雪妃在那儿甩着袖子，脚尖轻点，走着莲步。
听到方颜的喊声，雪妃回头，见是方颜，忙过来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见雪妃恭敬行礼，沈梦也忙跟着行大礼：“民女沈梦，参见皇后娘娘。”
进宫之前就听说是宫中大人物有请，后来才知道，原来是皇后娘娘请她进宫的。她一直都想要一睹皇后娘娘尊荣而不得见，今日终于见到了，心中自是紧张不已，连头都不敢抬。
其实方颜也不知道这沈梦长什么样子，只叫人找到城中最好的舞娘来，这沈梦在这皇城也是颇有名气，不少达官贵人都为了见她一面而豪掷千金，更别说想要见她跳舞了。
如今她肯来这皇宫教雪妃，不知手下人是花了多大的力气。
“早就听闻沈姑娘在皇城中的盛名。今日能让本宫见到本人，自然是要看看是如何倾国倾城的角色。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方颜微笑着道。
沈梦应命抬头，却是不敢抬眼看方颜，这谨慎的模样倒是逗乐了方颜，她笑着道：“怎么，本宫这是会吃了你不成？怎的都不敢抬头看本宫？”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倾国倾城之姿怎能是民女可比，方才皇后娘娘那般称赞民女，实在是让民女惶恐，故而不敢抬头看皇后娘娘，望娘娘恕罪。”沈梦回话的时候不卑不亢，心中却是早已跳如擂鼓。
要知道，伴君如伴虎，这皇后也是如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是把她给得罪了，保不准这脑袋是不是就要搬家了。
方颜却是没在意那么多，“你这丫头倒是还机灵。放心吧，本宫不会对你怎么样，只要你好好教雪妃，赏赐，是不会少了你的。”
“民女，多谢皇后娘娘盛恩。”沈梦叩头谢恩。
方颜这才看向一旁始终站着的雪妃道：“雪妃妹妹，方才光顾着和沈姑娘说话，都忘了你了。不会怪罪姐姐吧？”
“姐姐说的这是哪里话，您找了这么好的舞娘给臣妾，臣妾谢您还来不及呢。”雪妃笑着走上前，握住方颜的手，微微行了一礼道。
“学得如何了？”方颜让沈梦平身，拉着她坐到一旁去歇息。
哪知雪妃却是不坐，道：“小梦说了，臣妾许久不练舞，有的技巧早已经生疏，再说，这练舞的时候时刻都是要站着的，这若一直都是站着跳，一休息就坐下的话，身子是放松了，可晚上就会痛。所以在休息的时候，要先站着缓一会儿，然后才可以坐。”
“不愧是舞娘，懂得就是多。”方颜笑看着一旁站着的沈梦，赞道。沈梦行礼，方颜也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就又回头对着雪妃道：“离乞巧节没有几日了，你可有把握学成，然后献给可汗？”
“放心吧娘娘，臣妾定会加紧练习。”雪妃点头保证道。
“那便好。本宫去看看乐坊那边。”说着，方颜起身便走。
乐坊。
老远的，从宫门外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的阵阵乐声。只是在外面听着却甚是吵闹，直让紫曦捂住了耳朵，蹙眉道：“这都是什么啊，不是说皇宫里的乐师是最好的吗？怎么都是这副样子？难不成，还要娘娘再从宫外请乐师来教吗？”
方颜回头看了紫曦一眼，无奈的笑道：“这只不过是平日里的演练罢了，你看真正到奏乐的时候是这个样子吗？”
“也对。”紫曦歪头想了想，嘿嘿一笑，跟着方颜进去了。悯枝则是在后面无奈的摇头，也跟着走了进去。
外面太监高声唱和的声音响起，里面那让人觉得甚是烦躁的声音总算是停了下来，大家忙把手中的东西放下，跪在地上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都起来吧。本宫过来，只是想来看看乞巧节上，香妃莲步舞的曲子你们排的怎么样了。”方颜看着乐坊的大师傅广歌问道。
广歌道：“回娘娘，练的已经差不多了，就差最后的收尾工作了。要不要……给娘娘演奏一次？”
听他这般说，方颜点头道：“好。”
说着，旁边有人搬来一个椅子请方颜坐下。方颜方一落座，耳边阵阵丝竹之声响起，和方才让人烦躁的声音好似不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一般。
这不禁让站在方颜身后的紫曦感到惊奇，眼睛睁的大大的，直抓着悯枝的袖子猛摇。
悯枝被摇的乐了，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在动了，安静的听便好。
紫曦这才安分下来，装作淡定的站在那里，一旁的广歌见此，抿唇浅笑，却被紫曦瞪了回去。
一曲完毕，方颜听得都有些昏昏欲睡，但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皇后的仪态还是要有的，她掐着自己的胳膊不让自己睡着，终于一曲终了了，方颜站起身来道：“还不错，就是有些沉闷了。这香妃莲步舞虽然是以悲伤结局，但到底之前她和先可汗是有感情和甜蜜回忆的，不可能总是这般沉闷。这香妃莲步舞的曲子，你们之前没找过吗？”
她记得，这香妃莲步舞，不只是有舞谱，曲谱好像也有来着吧？就在这宫中？
广歌双手作揖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这曲谱的确是有，不过仅存那一本，这一本也在之前的一场大火中不幸被烧了些许，虽然保留了下来，可有些也已经看不清楚了。方才娘娘听到的奏乐，有的都是奴才自己所编排的。”
听了广歌这么说，方颜眉头微挑：“哦？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不错，不错。”方颜想了想，道：“既如此，那不如把这香妃莲步舞在中间部分加一些欢快些的曲调进去，这样的话也不会如此沉闷。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赶快去找雪妃商量，你们中间互相调和，才能给可汗呈出一个好的歌舞，可懂？”
“是，奴才明白。”广歌忙点头应道。
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方颜只等着乞巧节那一天的来临了。
希望一切都不要出乱子才好。
七月初六。
“明日便是乞巧节了，妹妹练得可都还好？可有紧张？”方颜在雪妃的宫中问道。
雪妃有些苦笑，道：“说不紧张是假的，若说练得分外熟练，也是假的。毕竟，这时间太短，饶是臣妾日日苦练，怕也是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前几日本宫来看的时候就已经跳的很好了。是妹妹你的要求太高了。”方颜出言宽慰道。
“娘娘您可就莫要在取笑臣妾了，臣妾是什么样，自己心里最清楚了。只愿明天可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雪妃悠悠的叹了口气，道。
方颜伸手握住雪妃的手，道：“放心吧，有本宫和沈姑娘在，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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