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金龙入海 > 《金龙入海》格局
    杨万山拉着陈三虎,白顺德跟在后面,上五楼的茶秀。

    茶秀是专门给县上领导们吃完饭休息的地方,整整占据五楼一层楼,地面是流水上面厚厚的玻璃地板,人坐在藤椅上喝茶,金鱼就在脚底下游荡,基本是三五张藤椅围着茶几一圈儿,被枝枝蔓蔓的塑料树藤隔开,环境很雅,空荡荡的,没有别人。

    茶博士摆好功夫茶具,沏好茶,杨万山摆手让他走开,这才开口说话:“陈老板,白局没有说明白,但是结果就是他讲的那样,大家的房子都在指望着你!”

    杨万山徐徐道来,白顺德在旁帮腔。原来,县上名义是安置房,除了安置拆迁户和80多户村民,其余的房子都是私下解决干部住房,当然像杨万山、白顺德这些头头脑脑,就不是解决住房,而是各自凭关系,每人都登记有几套,甚至上十套的,吴县长把工程交给了吴云龙,但是吴云龙根本就不懂建筑,省建筑公司的人咋说,他咋同意,花钱如流水,工程进度很慢,质量是什么情况,谁也说不上来,最近倒好,人都不闪面了,不知道跑到哪儿野去了,所以大家想推举陈三虎来弄。

    “你拿的房子最多,你应该最关心!”白顺德最后强调着。

    杨万山也给陈三虎灌米汤:“是啊,陈老板,你看我们这些人都是文人,手无缚鸡之力,你干过工程,见多识广,和各类人打交道又是人人都竖大拇指,这事儿,你应该当仁不让!”

    “既然大家都觉得我好使唤,那我有啥好处?”陈三虎是什么人,灌米汤灌不倒陈三虎。

    “房子卖了,你还能得不到好处?”白顺德眼睛睁得圆圆的。

    “房子是我该得的,一码是一码,我像个长工一样被大家使唤,给大家办事,有啥好处?”陈三虎开门见山。

    “大家感激你啊,再说,房子盖不好,你该得的好处就拿不到!”杨万山也觉得纳闷儿。

    “我又不想当人大代表,大家感激我,对我有啥用?”陈三虎也摆出很吃惊的口吻问杨万山和白顺德。“白局讲话冲,平时说不定得罪谁了,让白局干,搞不好白局明年选成县长了。”

    杨万山被陈三虎的话逗得笑的说不出话,拿手点着白顺德。

    “去去去!”白顺德被揶揄的有口说不出。

    陈三虎喝着茶,不做声地看着他们两。

    白顺德起身要离开:“不弄就不弄,我那两套不值啥,我可以不要,我不相信你陈老板不要四十套!”

    陈三虎上前就拦住他:“等等,你别走,谁走,你都别走!房子盖不起,我就不要房,我要我的钱,我的钱可是交给你白局长了,我管球它房子啥事儿呢!不光我,凡参加修路招标的,一堆子人等着白局长还钱呢,我不怕你欠,但你迟早得还对吧?”

    几句话把白顺德说的愣在当地儿,不再拿腔作势了。

    杨万山也没有想到陈三虎是这样的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白顺德终于回到座位上了。

    “我不知道,所以大家在一起商量呢。”陈三虎很无辜的望着杨万山。

    “这也是吴县长的意思。”杨万山抬出了吴县长。

    “我对得起吴县长,吴县长才把我当朋友,不会欺负我吧?”陈三虎做出不信的样子。

    “喝茶,喝茶!”杨万山打着圆场,显然对陈三虎有了新的认识。

    喝茶归喝茶,可是这话就谈不下去,喝的寡然无味,只有陈三虎成竹在胸,杨万山和白顺德原本以为陈三虎会借机巴结他们,对他们的提议感激泣零才对,希望显然落空了,陈三虎成功的把身份和他们拉平了,而且料定最后他们还会返回来给自己做工作,现在,他惦记着费明和那几个公安处的怎么样了。

    费明很快就把那一帮警察灌高了,大家称兄道弟,吆三喝五,就差八拜结交了,能交往上吴县长的警察都不是平庸之辈,也都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受程局长排挤的,而程局长又是牛县长的铁哥们儿,和吴县长保持着距离,现在牛县长眼看着倒了,公安局一帮子人觉得形势要变,纷纷人心里都打起小算盘,今晚来的头儿是县局纪委书记耿国忠、刑警副队刘海鹏,经侦大队岳丰收,另外领个是看守所的,来当马仔的吴艳军和吴艳峰兄弟俩。大家各自交了二十万,吴县长答应给一套房收买人心。

    费明和耿国忠搂着脖子,互诉衷肠,当然主要是耿国忠诉,话题很快就引到如何让耿国忠当局长上来,耿国忠说公安的一把手不由县上管,主要在市局,得花钱,而他自己处在鸟不拉屎的纪委位置,主要是监督警察作风,对内是得罪人的差事,对外却搭不上话,没有来钱的路子;因为不在一线,津贴拿不上,靠死工资,还不如刑警的普通警员。费明趁机说,自己能帮些忙,不知具体得多少,耿国忠说要五十万,说完耿国忠忽然清醒,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费明:“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交浅言深,耿局自然不放心,不过你看着,就知道兄弟是什么人了!”费明说完,端着酒杯灌刘海鹏去了。

    从国贸酒店回来,费明主动坐在陈三虎的沙发对面,他知道,这是以往遇见大事后必须要做的。与其让陈三虎找自己,不如自己主动去,领会头领的意图,想到头领前头,这是作为军师的分内职责。

    陈三虎也像往常一样,看似对费明讲,更多是喃喃自语,这是把面临的问题和局势摆出来,两人合计的意思:“陈亮兄弟这次事情没有白做,吴县长不管怎么说,看到了我们能做些事情,不把我们当外人了,至于信任还谈不上,但是同是一条船上的人,他毕竟给我们分了果子,四十套房子,虽然等卖了后才是钱,但毕竟,能看到了!”

    “我听说了,那几个公安上的,也在安置工程上有房。”

    “昨天杨万山,白顺德叫我去,是想让咱们替他们干安置房工程,我不明情况,当场不便答应,提出了要看有多大的好处!”

    “哦?”

    “我们现在的情况是没有钱!政府看来也再没有力量投了,咱一不懂技术,二没有钱,去了,只是个打手的命,再没有好处,我不能领着弟兄们给人家当打手,可不这样,咱四十套房子,就猴年马月了。”

    “安置工程原来我们不敢做,现在他们近乎求咱们做,这是转折点啊,是很大的胜利。我们进了红门,局面完全不一样了,原来的弄法不合适了,我觉得我们做,比不做好,只有日常呆在他们中间,才算在圈子,要不,我们那件事作了,人家把好处给了,以后就没有关系了,一锤子买卖,不是三哥的做派!”费明喜欢把自己的想法说成是陈三虎的。

    “我肯定会做,而且他们认为我是最好的人选,我也要造成非我莫属的格局,打吴云龙,而且一直打下去,就是给人看,别人做,我叫他不敢做!这是我的筹码,我现在叫板了,看杨万山、白顺德下面怎么唱!”陈三虎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三哥,我知道咱没有钱,我自作主张,给咱揽了个花钱的事儿。”费明不知如何开口,想看看陈三虎的反应。

    “哦?你不爱管闲事儿,揽回来,自有你揽回来的道理。你说说看!”

    “是这样的,姓耿的,就是那个警察的纪委书记,想当局长,觉得这次牛下去了,是个机会,说要五十万,我认为他能说出数儿,毕竟就有了几分把握,当时在酒场,就答应给他帮忙,也可以把这事儿忘了,酒场说的话,不当真也是常有的!”

    “嗯?话不是这么说,这里头有门道!再说,我不能让我兄弟对外说的话落空,你的面子我绝对给你拾到!”陈三虎很会笼络,“我们想进县老爷的圈子,县老爷让我们进,是我们有他没有的东西!他现在没有啥!你看到没有?警察来的都是啥人?一般人!一般的警察都跟局长坐一桌子,说明他想要公安,又得不到公安,只能笼络喽啰兵。我们要是能扶起来一个局长,那是什么局面?”

    “县长肯定会刮目相看,大大增加了我们和他叫板的底牌!”费明觉得精神一振,居然站了起来。

    “在哪儿,都是实力说话!没有实力说出的话叫放屁!这事情,我们做了!没有钱,借钱也把耿国忠扶到局长的位位!先不说吴县长,就是不跟县长打交道,至少以后弟兄们再也不用有事儿就跑路了,多年来,就是怕跑路,才演出走正道、修公路这档子戏!”

    “嗯,以后我专门跟警察们多亲近。”

    “我是这么想的,不修路了,把路卖出去,就卖给当时和我们争标的!反正我们现在有房子,等于是投资回来了,那些人的钱还在财政压着,修路比白白把钱放在政府有赚头,能卖几个算几个,等钱用呢。”陈三虎不是一般人的脑子。

    “这事儿,我跟李进去办,毕竟人家怕李进,他再去找人家,人家会以为我们强卖呢。我去了,尽量把以前的结化解了,都是有钱的主,交上朋友多条路!”费明很满意这思路。

    “那更好!”陈三虎今天感觉很好,“我老琢磨个事儿,政府是干啥的!为啥我要跟着政府发财?”

    “三哥,你想说,咱最近为啥找政府?一开始为了要咱的钱,咱和政府没关系,政府就把咱的钱黑了,后来,政府有求于咱,咱把事情办了,政府就把咱当兄弟!”费明知道,现在他的作用是帮陈三虎梳理思路。

    “对头,也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儿,”陈三虎扒在茶几上,烟灰缸,烟盒,茶杯都成了排兵布阵的工具。“你看啊,”陈三虎把烟灰缸放在中间,软中华,芙蓉王,放在周围,再外围,放着喝茶的保温杯。

    “烟灰缸是吴县长,软中华是白顺德,芙蓉王是杨万山,缸子就是警察。”费明知道陈三虎思路回到了国贸酒店的饭桌。

    “给我些时日,我也能叫这些人围着我转,为什么我不是吴县长呢?”陈三虎问道。

    “吴县长有红头文件,人家是举着大旗,做没有本钱的买卖,咱们牌子是黑的,不能亮出来,就好比,吴县长是宋江,有梁山这个后盾,我们是游神,只能在山底下转圈儿,拾人家遗漏的。”

    “你说到正点子上了,他有大旗做靠山,别人看着是他的强项,我看这就是他的命门!靠山一失,他球都不是!他不能想弄啥就弄啥,想咋弄就咋弄!他最大的顾忌就是牌子倒了。我们没有牌子,因为我们从来也不靠牌子,我们想弄啥就弄啥,想咋弄就咋弄!大不了跑路了事,如果拿下了公安局,路都不用跑了,你想想,为什么我们不把这优势用起来?”

    “嗯,三哥这话有味道,我得好好品品!”费明也站起来,背着手围着茶几转圈儿,眼睛死死盯着烟灰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