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明来到黑石嘴的时候,梁有仓已经快崩溃了。
梁金龙让老汉听魏平均的,老汉就听魏平均的,果然不和魏平均拌嘴了,不拌嘴归不拌嘴,但老汉总觉着一口气在肚子憋着,看什么都别扭。
老汉住宾馆,什么都不习惯,白天还好,漫山遍野的和乡亲们转悠,查看土壤墒情,合计着该种什么果树,什么果子好卖钱,晚上吃完饭,回旅馆,就把大家都带回来。
“住到我那儿去!我一个人住个大房间,空荡荡的,不习惯,你们都走,和我作伴!”
想不到,到了宾馆,打不开门,推开一个房间,里面有人,再敲开一个房子,里面人很不客气的骂骂咧咧。
梁有仓忘记了自己的房间号。凭印象胡乱敲门呢。
很快,就上来一个领班。
“大爷,你的房间是多少号?”
“一上楼梯,右手拐,第四间!”
“你的房卡呢?”
“什么房卡?”
“就是开门的房卡!”
“我不记得什么房卡!”
“请到一楼大厅,问问前台的服务员!”
梁有仓带着一行人来到一楼大厅,问服务员。
“请出示您的身份证!”
“我出门急,没带!”
“没有身份证,那对不起,您不能在我们这儿登记住宿!”
“我都住上了,行礼还在房间呢!”
“那您在几号房间?”
“一上楼梯,右手拐,第四间!”
“请问多少号?”
“我不记得多少号!”
“那不行,没有房间号我不能随便给您开门!”
“我个农村人,这么大年纪,还能骗你个娃娃?”
这时,那个领班已经到大厅了,过来处理。
“大爷,谁给你登记的房子,叫什么名字?”
“叫魏平均!”
服务员翻开登记薄,找了半天,没有魏平均的名字。
“肯定是他!”
“没有!你打电话问一下!”
梁有仓没有问过魏平均的电话,正在这时,门口保安和乡亲们吵起来,原来,那几个乡亲,看周围没有人,就冲着宾馆门口的车轮胎撒尿,梁有仓这是也憋了一泡尿,只是他带人过来,进不了房子,硬忍着,不提尿还好,一提尿,老汉忍不住了。
“那你们茅房在哪?”
“不是我们的房客,我们厕所不对外开放!”
“我就是你们的房客,住在里头呢,我快尿裤子了!”梁有仓委屈求全低声下气的跟服务员说。
“从这儿一直往前走,遇到楼梯左拐,再往前走,到尽头右边就是员工卫生间!”领班又好气又好笑。
梁有仓一溜烟往过跑,这边保安还在教训几个乱撒尿的乡亲。
领班还想劝说保安算了,别和农村人计较,那边传来叫喊声,梁有仓提着裤子,被厨师追赶着,往过跑。
“又怎么啦?”
“这狗东西,也不管有人没人,当着小翠的面,在操作间门口掏出来就尿!”厨师气的大声责骂。
“没有。我背着身呢!没看见有女人”梁有仓羞恼的分辨。
“他对着操作间门口的消防柜撒尿!”
“我以为那是厕所!”
“不行,罚款,过去收拾干净!”厨师说。
“大爷,你快出去吧,把你的人领走,别在这儿闹了!”领班算是好说话。
“我行李还在房子呢!”梁有仓分辨道。
“你快和定房子的人联系,丢不了!出去在外边等!”
老汉和乡亲们走到宾馆外面,其他乡亲们蹲在人行道道沿儿上,梁有仓站着,他刚才没有尿完,剩下的尿在裤裆里,顺腿淌。一条湿裤腿贴在腿上不好意思让人知道。
“这黑灯瞎火的,晚上往哪儿住?”一个问。
“杨岁虎安排了房子,你跟我们过去吧!想想跟你粘个洋光,结果被人家宾馆轰出门!”
几个人抬脚往回走,走了几十米,发现迷路了。
原来这镇上曲里拐弯,他们下山来的时候,能看见大宾馆,朝着大宾馆方向走,现在要回去,就认不清,不知道方向,问街上的人,街上人问他们来的地方叫什么名字,一个都回答不上来,问谁带他们来的,说是杨岁虎,人家不认识杨岁虎,梁有仓没有杨岁虎电话。
梁有仓带大家出来的,晚上迷路没有地方去,只好在街边找最便宜的的旅馆,十五元一张床,先住下。行李放在宾馆,梁有仓只好裤子湿着坐在床边生自己的气!
在家里多好,跟着骗子出来,被丢在大街上,活该!
费明来到黑石嘴,先和魏平均接上头,魏平均大致给费明说了梁有仓的情况,承包土地的事情本来就是费明的主意,费明对魏平均说,梁有仓的思想工作包在他身上,吃了晚饭,过宾馆找梁有仓,服务员说没有房卡,人走了!问走到哪儿去了,服务员说不知道。费明又给魏平均打电话,魏平均就打电话问杨岁虎,杨岁虎安置好大家后,就找了一个场子喝酒去了,听说人丢了,慌了,赶紧开车就来到宾馆。
费明这时已经拨通了梁金龙的电话:“梁主任,你把叔叔的电话号码发给我!”
“怎么啦!”电话里传出梁金龙焦急的声音。
“好着呢,见着魏局了,杨岁虎也在这儿,我这会儿没事,想着有叔叔的电话号码,有个事联系起来也方便!”
就这样,杨岁虎开着车,费明找到了梁有仓。
费明让杨岁虎在小旅馆再开两张床,杨岁虎说:“不必了,我那边有住的地方!”
费明一把抓住杨岁虎的领子,胳膊肘就顶在杨岁虎脖子上:“你倒想潇洒,好好听着,你的任务就是把梁主任他爸伺候好!他在哪儿,你跟到哪,有下一回,看我不扒你的皮!”
大家休息,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费明招呼大家在路边小摊上吃饭,等大家坐下吃得差不多,费明就过来和梁有仓拉话。
“叔叔,你看咱盖房子好,还是租房子好?几个人呢,总不能一直住旅馆吧?”
“能盖房子,当然好,租房子,住在人家的地方,不习惯!”梁有仓思量着回答。
“说的也是,那等一会儿,让那几个叔叔在山上找一块平坦的地方,主要是得有水,你和我,咱们去买些砖瓦,雇些人盖房!”
梁有仓听费明说的有道理,就同意了,费明让杨岁虎把其他人送到山上,自己和梁有仓到街上逛,主要是想让梁有仓尽快熟悉这个镇子。
梁有仓心里已经大概有了个房子的轮廓,既然是地方大,随便盖,他就想弄个四合院,一辈子受宅基地约束,农村人不能随自己的意思盖房子,现在费明这么一说,梁有仓心里就活泛了。
在街上溜达的过程中,费明就悄悄给黑平打电话,让黑平帮忙找一个施工队,然后问他陈亮的情况。黑平说陈亮早不知跑到哪儿去了,问盖房子的情况,费明就说,是魏局的亲戚,要在山上盖一院庄子,托黑平找老实人来做。
安排妥当,费明对梁有仓说:“叔叔,要盖房子,你看五万砖够不?”
“砖不嫌多,多了垒院墙呢!”
“这是一万元,你揣在怀里,看需要啥,就定下,钱不够,随时说,给杨岁虎说也一样!”
“要是这样,我想去看看木料!”梁有仓说。
“嗯,你去看看现成的家具,门窗什么的,有现成的,我去定十万的砖,中午吃饭时,咱碰头!”
“也好!”
费明直接去找黑平,联系了当地的农村施工队,拉砖运瓦,干什么都是轻车熟路,连什么地方适合盖房子都提出了意见,费明就把施工头领到梁有仓跟前。
“房子咋盖你跟我叔说!”
“还是到庄基那儿说比较好!”
费明掏钱在街上吃了饭,下午就到了工头说的地方,梁有仓和工头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很投机,工头听梁有仓他们住旅馆,就邀请他们住到自己家里去,还说梁有仓带来的人都是劳力,人多好干活儿,梁有仓答应了,费明一听也很满意,就交代杨岁虎负责看场子,自己来见魏平均。
“梁有仓愿意种树了?”魏平均问。
“他正忙着盖四合院呢!”费明回答。
“盖什么四合院?”魏平均诧异。
“我根本不和他谈种树,只给他说盖房,等他房盖好了,他就只能在山上住了,住在山上,不种树不由他!现在他一门心思都在如何把房子盖好呢,根本想不起别的事!”
“呵呵,真有你的!”魏平均看着费明,费明能把农村人的脉号准,这一点,魏平均不是行家。
“那我在这儿的事儿完了,魏局,会所那边等我呢,我给梁主任说,老爷子安顿好了!”
“嗯,我也该回去了!一切杂事儿,让杨岁虎担着吧,对付县上的干部,他拿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