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单是为了帮六小姐报仇?不对!因为若是如此,以红袖睚眦必报的性格,既然都知道冯满山有意欺瞒与她,为何她没有追究冯满山的责任?
或者红袖杀了燕儿,是因为她腹中孩子的父亲?可燕儿究竟又怀了谁的孩子呢?
思来想去半天,燕儿这条路是怎么也想不通。楚夕颜不由将思绪又转到温心身上,不如逼迫温心承认那日照顾六小姐的人是燕儿不是她!
不行!这个想法刚一冒出,便被楚夕颜自己否定了!
温心现在咬死不承认那日她离开了红袖院,自己若是暮然将那墓碑之事说出,便面临两个问题,第一,温心不承认那墓碑上的温心便是她的名字。第二,她又是如何见到那块墓碑的?毕竟那日她已经顺着萧婉歌等人撒的慌说她去了白桃镇,那她根本就没有去宋庄的时间啊!
所以,逼迫温心显然也是行不通的!
那唯一剩下的便只能是从秋露入手看。秋露那晚被铜镜中六小姐的头像所吓,受到刺激,所以对她催眠应该是比较容易的,只要顺利对秋露催眠,让秋露讲出实情,那这一切便可真相大白!
刚想到这里,便听到门外响起了细密的脚步声,片刻,冬雪便和重莲、慎言一起走了进来。
“回老爷、夫人!赵嬷嬷的房中并没有发现什么药渣!”果然不出楚夕颜的所料,冬雪在赵嬷嬷的房中并没有找到药渣。
“老奴就说老奴没有做……”
“但是,发现了这个!”不等赵嬷嬷的话说完,冬雪便打断道,然后将手中的一个小册子双手奉给了萧万祥。
倘若今日去西院的人中没有二皇子的人,没有重连,冬雪一定会偷偷先将账本的事按下,然后再告诉夫人。可恰恰那账本就是被重莲找到的,她又顺手递给了慎言,所以此时,无论冬雪再怎么不情愿,也要将此事如实回禀了!
“啪!”一目十行的扫过那账本,萧万祥的脸顿时黑了下来,一挥手便将那账本砸在了赵嬷嬷脸上,“放印子钱?你竟敢私放印子钱?你还有脸说是我们萧家的忠仆?”
他这次丢人可丢大了,二皇子身边的慎言也是一起去的,此事慎言必定已经知道,那就意味着二皇子也会知道!
“老爷!快消消火!消消火!”谢寒梅劝着萧万祥,又向夏芷丢了个眼色,示意她将那账本从地上捡起递给她,匆匆扫过上面所记内容,即便赵嬷嬷是她的人,谢寒梅还是被气的手都抖了起来!
“赵嬷嬷?赵嬷嬷!你可真不愧是我身边的老人啊!”谢寒梅的声音之中是满满的怒气,只是此时若处置赵嬷嬷,那无异于自己打自己的脸,所以,她现在只能先尽量先将此事按下,“来人!先将赵嬷嬷押下去,等六小姐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再与她算账!”
“夫人!饶命啊!饶命啊——”
“堵上她的嘴,拖下去!”不等赵嬷嬷再喊,谢寒梅当即吩咐道。
见赵嬷嬷被冬雪拖出了正房,谢寒梅扫了一眼正中站着的楚夕颜,眼眸一转,看向萧万祥道,“老爷!您就放心将赵嬷嬷交给妾身处置,妾身必定不会偏私!只是当下,还是以六小姐的事情为重吧!”
谢寒梅这一提醒,萧万祥的头脑也顿时清醒起来,云玄曜、云轻在这可不是为了看处置赵嬷嬷,而是为了六小姐之事。
“夕颜!药渣在赵嬷嬷那里并没有搜到,你可还找到别的证据?”萧万祥看向楚夕颜问道。
“夫人!”楚夕颜转眸看向谢寒梅道,“秋露姑娘呢?”
“她?”谢寒梅眉头轻蹙道,“五小姐!你不会是怀疑秋露吧?她前几日梦魇了,整个人状态不大好,所以我送她去昔阳城了!”
“可我记得昨日秋露姑娘还在府上啊!”楚夕颜对谢寒梅的话有些不信道。
“哼!难不成我如何安排府上的人手,还要向你报备不成?”对楚夕颜的话谢寒梅连回答都不屑回答。
“今日夫人送秋露姑娘走的时候,我在场,老爷也在!”夏芷接声道,“五小姐就算不信任夫人和我,那也应该相信老爷吧?”
楚夕颜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又骤然破灭,怎么会这样?秋露怎么会突然被送走?可夏芷敢当着萧万祥的面说出这种话,很显然她说的就是实情。
“怎么?”见楚夕颜神色晦暗下去,夏芷当即又嘲弄道,“莫非五小姐以为秋露是凶手?”
“最近这段时间,秋露姑娘可是从未来过我红袖院!”不等楚夕颜说话,一旁的红袖已经抽抽搭搭道。
楚夕颜看向红袖的目光不由带上了三分怒气,红袖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寥寥话语,却是一步步将她推入深渊啊!
再从红袖身上收回目光的时候,楚夕颜无意碰触到楚紫离那忧心、决绝的眼神,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她不能泄气!绝对不能!因为她一旦泄气,到时候,楚紫离怕是真的会跳出来用她的命来换自己的命!
楚夕颜再次鼓起精神看向萧万祥道,“父亲!我有些话想单独问一问红袖姨娘,不知可否?”
“五小姐!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呢?”夏芷又抢话道。
“夏芷姨娘的意思是你可以替父亲做主?”楚夕颜这次毫不客气的反将一军道,她若再退让,今日必定是万劫不复啊!见夏芷脸上露出讪讪之色,楚夕颜再次向萧万祥请求道,“父亲!请你让夕颜单独问红袖姨娘几乎话!”
“去吧!”萧万祥眼眸闪了半天,终究还是挥手同意了。
“红袖姨娘!”楚夕颜上前两步挽住红袖的手臂将她拖拽出房间,顺着回廊走到西厢房的房门口,“红袖姨娘,六小姐如今就躺在房中!你可千万不要撒谎!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凶手?”红袖避开楚夕颜的目光,也不看西厢房,而是望向院中铺天盖地的雨帘道。
“红袖!燕儿是不是被你所杀?她腹中还有一个两个月大的孩子,那可是一尸两命!你也是一个做母亲的人,怎么可以下得去毒手?”楚夕颜故意相激道。
“五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回去了!老爷还等着你找出凶手呢!”说完,红袖毫不客气的甩开楚夕颜的手顺着回廊离去。
怎么办?望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楚夕颜也茫然起来。红袖死活不肯改口,燕儿又莫名死掉,秋露被谢寒梅送去了昔阳城,只眨眼的功夫,她布下的局竟然全部被破。
就算她知道凶手是冯满山和秋露,就算她知道冯满山是借助燕儿的手毒死了六小姐!可秋露是谢寒梅的人,她不能肆意指认,不然怕是还要落下一个诬陷主母的罪名!至于冯满山,她却没有丝毫直接的证据可以指向他!
“小姐!”就在楚夕颜愣神的时候,重莲突然从正房中冲了出来,顺着回廊几步奔到楚夕颜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道,“小姐!您快去看看!姨娘认下了杀害六小姐的罪名!”
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从心底骤然浮出,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明明不是她杀的人!为什么要承认?
楚夕颜拨开重莲,一提裙衫,跳过扶栏,直接穿过漫天的大雨奔向正房。
“娘!您做什么?”楚夕颜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冲进去一把抓住跪在地上的楚紫离,“起来!娘!您快起来!”
“不!夕颜!你放开我!”楚紫离拨开楚夕颜的手,再次向萧万祥与谢寒梅叩头道,“事情就是这样的!是我妒忌红袖姨娘有了六小姐博得老爷的宠爱,所以才害死了六小姐!我想,若是红袖姨娘没有了六小姐,老爷一定不会对她这般宠爱!”
“娘!你胡说什么呢?”楚紫离的每一个字都仿若炸雷一般在楚夕颜耳边轰响,妒忌红袖的宠爱?怎么会?她听玉活说过,楚紫离从来不在意萧万祥是否来看她,又怎么会在意他究竟宠着谁?
这些日子,虽然她也不知道楚紫离为何要坚持守在萧家,但她却清楚的知道,楚紫离对萧万祥根本没有爱,就连那一点点的尊重,那也只不过是为了在这个残忍的萧家能够活下去才有的伪装!
“如此说来,这些日子楚夕颜这般大张旗鼓的查找杀害六小姐的凶手,其实就为了帮你洗脱罪名?”夏芷眼眸一闪向楚紫离问道。
“不是!当然不是!”楚紫离瞬间便发现了夏芷话中的圈套,“夕颜根本就不知道我与六小姐的事情有关!这么隐秘的事情,我又怎么可能告诉她?”
“果真是这样吗?”夏芷瞥了一眼萧万祥的脸色,目光却落在了湿淋淋的楚夕颜身上,“五小姐!事情真如楚姨娘所说,还是你贪生怕死,生怕老爷责罚与你,所以特意推楚姨娘出来替你顶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