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灵媒阿笙 > 《灵媒阿笙》第十一话 人面疮(1)
    “您好。”

    “恩,您好。”

    我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就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和对面的男人一同陷入沉默中,气氛一时很尴尬。

    都怪罗丽丽这个不负责的家伙,两个小时前给我打电话,非要我来帮她相个亲,说什么自己临时有场秀要走,来不及过来了。

    “那你就老老实实跟人家说,你临时有事来不了就行了呗。”我拿着电话说道。

    罗丽丽快要奔溃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不行啊,这已经是第三次失约了,阿笙,你也知道我妈那暴脾气吧!要是再不去她会直接打的过来吃了我的!”

    罗丽丽虽然很漂亮,但一点都不是随她妈妈的,她妈人长得胖,看上去很凶,听说她那个年轻时很俊秀的爸爸是被她妈妈半威胁半哄骗才结成婚的。上高中时罗丽丽跟班里的女孩打架,班主任请家长来本来是为了化解矛盾的,结果这俩妈没一个是吃素的,听说自己女儿被欺负了,气冲冲的在楼道大吵了一架,当然最终结局是罗丽丽她妈完胜。我现在想起她妈那张犀利的嘴和风风火火的性格,就十分同情罗丽丽,于是说道:

    “那人家一看就知道我跟你不是一个人啊?”

    “哎呀没事,他还没看过我照片,就他和你吃顿饭,谁知道你不是我呢?”罗丽丽大大咧咧的说完,就急急忙忙的挂断了电话。

    我拿着电话喂喂喂半天,最终无奈的放下电话:“这个家伙!”

    “阿笙,你不会要去相亲去了吧?”梅男子看着我翻得满地的衣服。

    “是呀,我帮罗丽丽相亲去。”我郁闷的说道。

    “那得穿漂亮点儿啊。”梅男子眼睛弯弯的,坐在沙发上,修长的腿舒适的叠着。

    “不行,我得穿的朴素点,万一穿太漂亮了他看上我怎么办?我可是假冒罗丽丽去的。”我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跟梅男子说道。

    梅男子像听到什么好听的笑话一样,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阿笙,你真是想多了。”

    “天气暖和了,就穿这身竹青色的裙子去吧。”我从一堆衣服里把裙子拽出来,被压得皱皱巴巴的。

    “早点回来。”临走的时候,梅男子倚在门口说道:“天气预报说晚上可能会下雨。”

    “您的咖啡。”侍者端上了两杯咖啡。

    我又走神儿了,不过眼前的男人好像根本不会介意,因为他也在走神,眼神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咖啡,安静得像我是多余的。

    这可能是史上双方都最漫不经心的一场相亲吧。

    窗外的天色变得阴暗,厚厚的云朵堆积在城市上空,是要下雨了吧。咖啡店里放着抒情的歌,等喝完了这杯咖啡就找个借口走吧,我心想着,他要么是对我没兴趣,要么是根本就不想找。

    “江先生,我…”就在我终于想好离开的理由的时候,他突然打断了我,语气和他这个人一样,淡淡的。

    “我和我故去的太太第一次就是在这个咖啡馆见面的,那天她也是穿着一条青色的裙子,远远地走过来,像是一副水墨画一样,恬淡文静。”江丞闪着悲伤的眸光落到了我身上,确切的说,是我这身裙子上,也许是我穿着和故人一样颜色的衣服,勾起了他的伤心事。

    “你夫人应该是个美人吧。”我说道。

    他笑着点了一下头,这笑容很干净,有种不染铅尘的脱俗感,干净平整的白衬衣,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是个容易让人生出好感的人。

    我想,他是还没有对他死去的妻子忘怀吧,这次相亲估计也是被亲戚逼着实在推脱不掉才来的。

    一道闪电划过阴沉的天空,一场瓢泼大雨就这样声势浩大的下了起来,我真应该听梅男子的话早点回家的!

    “我送你回家吧。”江丞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

    我感激的道谢,倒是个好人呢。

    结账时,他掏出钱包时,露出一张他和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的合照,真的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美人,我忽然脑海中浮现出一幅他们并肩走来的画面,明明是一对绝配,可惜命运硬生生把他们拆散了。

    空气很凉,我穿了一条薄薄的裙子,冷得打了个喷嚏,江丞细心的打开了车上的暖气。

    “前面路口拐过去,有一家古董店,我就住在哪儿。”我给他指路。

    “你开了家古董店?”他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恩,我外婆留给我的。”我答道。

    他笑了笑:“美萱以前在时候也很喜欢收藏这些,她说上了年纪的东西都有种岁月沉淀的美。”

    我赞同的点点头,天天对着这些古董,我怎么就说不出来这种唯美的话呢?

    “到了,谢谢你!”我感谢的对他说道。

    他没有急着发动车子,而是摇下了车窗:“你不是罗丽丽小姐吧?”

    我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他微微勾起了嘴角:“听介绍人说她是个模特。”

    我的脸一下就红了,哎呀,是我养了一冬天的肥肉出卖了我。

    他看着我重新介绍了一遍自己:“你好,我叫江丞,是一家幼儿园的园长,很高兴认识你。”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好,我叫阿笙。”

    直到汽车消失在街尽头的雨幕中,我才回过神儿来。

    “好尴尬,被发现了!”一进店我就忍不住把自己因为身材暴露身份的糗事讲给了梅男子听。

    梅男子正看着电视里播的偶像剧:“正好,省的他下次再约你。”

    “他怎么可能会约我呢?”我嘟着嘴。

    “阿笙。”

    “干嘛?”我回过头看着他。

    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电视里的画面在一闪一闪的,女主角哭得泪眼朦胧,声嘶力竭的说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梅男子盯着电视,那双桃花眼没有看我,只是缓缓的说道:“漂亮男人的话都不要轻易相信。”

    我怔怔的看着他在黑暗中雕像般美丽的侧脸脱口而出:“包括你吗?”

    “包括我。”他轻声说道,转过脸来认真的看着我:“也包括住对面的银狐,包括刚才那个送你回来的男人。”

    “梅男子,你今天好像特别深沉。”我说道,总觉得今天的他眼里闪着一些我看不清的情绪。

    他忽然轻笑了一声,笑得眉眼弯弯的:“可能是看电视剧看多看吧。”

    电视剧的纯情女主终于哭得昏了过去,而那个男人头也不回的走了,煽情的音乐响起,看样子是个悲剧。

    “哦。”我傻愣愣的应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下了一夜的雨,我听了一夜的雨声和白衣大婶的哭声,看着窗外深蓝色的天空,琢磨着梅男子今晚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话呢?

    到了凌晨三点,雨停了,深蓝的夜幕中,点缀着一颗颗明亮的星星,很美。

    我闭上眼,终于睡着了。“阿笙,今天下午把这个木雕笔筒送到城南的黄氏书画舫,价钱已经谈好了,他一直没时间来取。”梅男子把一只墨灰色的锦盒轻轻放在了那张大桌子上。

    “啊?我不想去,你去嘛!”我嘟着嘴,黄氏书画舫的老板老黄是一个神神叨叨的人,明明没有一双阴阳眼,偏要装得很神秘的样子,仿佛自己是上知天事,下窥阴阳的高人。

    他一直跟我们有业务往来,上次我去送的时候,他用那双像鹰一样的眼睛盯着我看,看得人心里毛毛的,然后诡笑一声说道:“你最近要走厄运啊。”

    我当时黑着脸放下东西就走了,结果没过几天差点就被鬼王的手下落羽给掐死了,他这张乌鸦嘴倒是准的很呢!

    梅男子有些为难的说道:“上次那个瘸了脚的婆婆为了感谢我非要邀请我去她家吃饭,要不让阿彪陪你去?”

    阿彪从厨房的油烟子里探出大脑袋来:“阿笙,我这儿正炖着一大锅猪蹄子呢,走不开。”

    我闻了闻从厨房飘来的浓郁的肉香气,想着回来就有猪蹄子吃了心里顿时平衡多了,轻快的说道:“好吧,看在猪蹄子的份上饶过你了,不过我要吃炖的特别烂特别香的那种啊!”

    梅男子无奈的看了我一眼,眼睛里满满都是盈盈笑意。

    走到黄氏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我的双肩包里背着那个沉沉的锦盒,累死我了,回去一定得多吃点补回来。

    “老板,老板?”我站在摆满了文人墨宝和书画的店里左右张望着,店门大开着,老黄人呢?

    “我在这儿。”冷不防的从身后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我慌忙转身就对上老黄那张比今天的天气还要阴沉的脸。

    我退后了一步,从书包里掏出锦盒放在桌上,转身欲走。

    推开店门的时候,听见背后那个冷冷的声音说道:“阿笙,要快点回家啊,不然会遇上麻烦的事。”

    “是吗。”我应了一声,就快速的走出了那个幽长窄小的巷子。

    “怪不得生意不好,天天一张死气沉沉的脸,还老说些阴阳怪气的话。”我一路埋怨着,心里越想越不舒服,被他说的毛毛的,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从公交车上下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只有路灯发出微弱昏暗的灯光。

    我实在是累了,走得很慢。

    “咔嗒咔嗒”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我快他就快,我慢他就慢。

    我回过头,身后的小路空无一人,只有几盏挂在人家屋檐下的小灯被风吹得飘摇不定,散发出左右摇晃的昏暗的光。

    一阵阴风刮过,我有些害怕的拉紧了身上的衣服,加快了脚步。

    “咔嗒咔嗒”那个脚步声又响起了,就这么忽远忽近的跟着我。

    老黄那双鹰眼浮现在我脑海中:“你会遇上麻烦。”一股凉意从背后袭来,不会真的又被他言中了吧?

    前面转过去应该就能看见自己家的古董店了,这样想着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

    在我无数次拐过来绕过去的在巷子穿来穿去之后,我终于意识到了,就是转五百遍我也看不见古董店了,因为遇到了鬼打墙。

    这时,身后又传来了一阵“咔嗒咔嗒”的脚步声。我撒开腿就跑,一个五分钟之后又是一个五分钟,我气喘吁吁的看着周围总是重复出现的景致,还是那几盏小风灯,还是那个总也望不到家门的拐口,我就像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一样。

    “啊!”脚下一绊,我整个人直接膝盖着地的跌在地上,捂着疼痛的膝盖倒吸一口凉气,好像破皮了。

    “咔嗒咔嗒”

    就在我身后,我的脊梁一下僵住了,不敢回头。

    一个女人出现在我面前,带着一股咸腥味,像是腐烂的臭鱼的味道。湿漉漉打着结的头发垂在她脸旁,遮住了大部分的脸,那双毫无神采的眼珠下有两团浓重的黑眼圈,就像用墨汁涂上似的,透着阴森的死气。

    我恐惧的抬起头,窥见她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割痕,应该是被刀割的,还在渗着殷红的黑血。她就这么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瘫坐在地上的我,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我不由得打了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