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讨厌命运的安排
第二日清晨。古读村。广场。
广场一角，十四具悍卒的尸体在破草席上被人拼接好，打横排着。离源门下大弟子卫必胜，带着二十名师弟师妹负责看守。
广场中心，八张圆桌分列两旁，一边坐着村长何绵楠和村中能说得上话的宿老、猎户首领。一边是钟别离和他门下的一众门人弟子。上首位一张大圆桌摆在中央，位置还空着。村里留在家中的八百余号村民基本上都来了。
那一排残缺可怖的尸首一字排开，比任何话语都要有说服力。
人很多，却没有喧哗声。一股无形的力量令所有人闭嘴。
左首位身材轩昂魁梧的钟别离倒背着手，傲然而立，满意的看着这一幕。
连道王也杀不了雷凡，还莫名其妙被他敲诈勒索？
小五果然是离源会馆的趋吉避凶的至宝。
雷凡只字不提他们参与追杀之事。但也没有放过他们，提供证据立功却是不可避免。本来还有些犹豫的钟别离被雷凡一句话说服了。
离源会馆在南湘郡，不在隆中郡。淑贵妃的胞弟秦之和是南湘郡郡尉。
钟别离朝大荔村方向拱了拱手，清了清嗓子，大喇叭，响起：“雷凡，雷大人，千古俊杰也，乃贵妃娘娘和芊芊郡主联名保举的天才。
能结识此等人物，离源何等荣幸！
有不明人物竟然要追杀雷大人？离源和门下弟子惶恐。紧追不舍，欲助大人一臂之力。离源万万没有想到，雷大人是宅心仁厚，怕在此地打斗误伤了这里的乡亲父老。在竹林，他以一敌数十，从容歼敌，余者溃逃。
如今，我们只需等待。大人已经报官，密河县县衙很快会来人处理。
今天请大家来，一是大人所托，配合取证。二是准备招待县衙来人。
诸位放心，大人有言。凡是父老乡亲家中奉献的吃食，全部按双倍价钱买卖。离源现场交易。绝不会亏待你们。”说完，深深看了对面村长何绵楠一眼。
何绵楠巍颤颤站起来，向几百双探寻的目光肯定的点头后，挥着手，大声道：“可能大伙儿还没有明白雷大人的厉害。如果他在村中杀敌，村里误伤、冤死几百人是肯定的。他这是救了大伙儿啊！
他去大荔村找贺谏言先生署名。回来后，即将远行去作官。
他是我们村子里的骄傲。大伙儿别藏着掖着，把好东西拿出来，为他践行吧！”
有村长承诺，妇孺们喜气洋洋掉头准备吃食去了。
双倍价钱？他们很多人有些后悔为何不多准备些肉类。
当然，得到好处的他们，雷凡的形象在他们心中变得无比高大起来。
不管真笑假笑，与所有人面带笑容不同的，是面青唇白、坐如针毡的何刚。他坐在师叔小五旁边，嗅着一股难闻的脚臭味，胆战心惊。
末日到了么？雷凡在面对离源一众门人时，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即使是在交代他的老师钟别离时，也半点没有提他的名字。
可雷凡一走，一肚子怨毒的他正想悄悄离开，便被师叔小五一把捉住，带在身边。乃至到了村中，他父亲何绵楠，还有姐夫何东，像似没有见到他的模样。
何刚很想见到他母亲，可惜他母亲在这场合没有露面。他绝望了！
小五像个二流子般，嘴里叼着一只烟斗吞云吐雾，一只脚架在长凳上看着旁边的何刚冷笑。雷凡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拿出传讯玉简，直接给淑贵妃的贴身太监杨公公传讯。还把他们也报了上去。说是见证人。
只是这一招，雷凡在他心里就可怕起来。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孩子该做的事。
典型的赶鸭子上架！敲山震虎啊！
他自己早已过了忍辱偷生的年纪。死亡对他而言，并不可怕。
少时的他何尝不是意气风发、威风八面？往事不堪回首矣。
杀官、杀勋贵，只比造反差了一点点而已。侠以武犯禁！大赵皇族为了维护统治，对待无视律法的修士，从来都是高压政策。
夷三族！诛九族！杀光、杀尽、杀绝，一点都不稀奇。
他对钟别离怀有很深的报恩心里。在离源会馆呆久了，也不愿看到他们变成牺牲品。很多话，他没有和钟别离说出口。但不代表他心里没有数。
沾上雷凡这样的“恐怖分子”，绝对是弊大于利。出事是迟早的。
不沾，可能明天他们都要变成通缉犯。
而造成这结果的罪魁祸首就是这眼前的何刚！
啪的一声，小五越想越气，在何刚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吩咐道：“给老子高兴点。来，揉脚，真他娘的痒得难受啊！揉得不舒服，老子先剥你的皮。”
他的脚带着咸鱼味，奇臭无比。把鞋一脱，撂在何刚大腿上。
呼啦一声，周边几位弟子跑得一干二净。他们情愿去看守死尸。
右首位的何绵楠转瞬把目光移开，和一名村中老者谈话。
何刚几乎窒息，他抬起头带着求助的眸子扫向对面。没有人对接他的眼光，纷纷避让。那满是皮屑，脚缝里漆黑的大脚丫迅如闪电踢在他俊面上。
何刚一个后仰，从长凳上，栽落于地，翻了几个跟斗，鼻梁剧痛，眼泪哗啦啦流了下来。鼻子遭创，那股恐怖的味道钻进了他肺部深处。他干呕。
“快点！再目无师长，老子马上废了你的丹田，让你做一辈子废物。”
小五把长凳移过去，大脚丫子伸到仰躺着的何刚嘴里一阵搅动。
片晌，何刚鼻涕、眼泪、涎水横流。
他呜咽着，抱起那只黑黢黢的大脚丫，就这样在脸上卖力的揉捏起来。既然已经污了那就污到底。他口舌并用，又含又舔，又啃又吸。
他心里滴着血，疯狂发誓，只要自己不死，这一切，他要千百万倍的还回来。
他心底呐喊，活着，活着，何刚，你要活着。他要去投奔何进，何进一定会接纳他的。侮辱他的人全都要死，全都要死。还要死得凄惨无比。
再次进了一回山，雷凡和雪儿把一百一十枚低阶元晶吸了个精光。紫金和金币在雷凡眼里是钱，但元晶不是。只要有，绝对存不住。
实力大涨，雷凡和雪儿配合，抓了一窝水晶兔，吃掉五只。留下两只最小的。他想留一只给何巧儿。相信她一定喜欢吧？可他为何留下两只？
雷凡一从本能中退出来，立马就回到了少年心理。
虽然觉得老想着小公主不对，但他还是止不住想起小诗情。想起和她相处时的一点一滴。往事历历在目。
虽说那时候是为了保命，但对小诗情的好感却是真实的。
他狠狠地想把那份绮念甩出脑海，却没有办法成功。
雷凡不得不来个转移法。细细回忆竹林发生的一切。
一番杀戮不说让他大彻大悟，但也明白了很多道理。
没有长得一模一样的花草树木。每一颗都有自己的纹路和命运。
他仔细琢磨着。贪婪是矛盾爆发的导火索，与何家的冲突只是时间问题。
为了户籍，进山引猎，为了保命，计杀军士，重创何进，于是，恩怨纠缠便无休无止。这不是命运是什么？他相信命运，却又讨厌命运的安排！人可以强大到摆脱宿命的安排，命运的枷锁么？雷凡第一次开始这样的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