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终点即是原点
雷凡心里有些猜测，从封羽手中接过信箭，拔下一个小竹筒。
“坏胚子，一日内立刻把衣裳还给我，就暂且放你一马。过时自负哦！”
雷凡笑着一把搓碎手中的巾帛，差点就笑出声来。维叶莫莫也太有意思了。想杀自己，丢了衣裳，还想要回去？以为是小孩子办家家吗？
那件暗金色的软甲一看就知道是宝贝，没有银钱使时便拿去拍卖。
还敢威胁？嗯，外衫、内甲一起，贴上莫莫大家标签，想必能卖个好价钱！
雪儿也是识字的，它站在雷凡肩上看完也咿咿地笑了。
雷凡抱过雪儿吧唧吧唧亲了两下，赞叹道：“还是雪儿最厉害。那女人再来找麻烦，我们就把她打得露腚而逃。让她以后看见我们就发抖！”
还没说完，雷凡哈哈笑起来。脸红的雪儿蹦蹦跳跳跑到小花肩膀上去了。
封羽、小花二人虽有猜测，但公子不明言，他们也不能随便问。
作为重新获得生机的封羽，不管是出于感恩还是为今后的前途，都需要交代一番。比如，个人的来历，卖身的缘由，自己的一些特长......。
术法，阵法，禁制的运用早已普及在大赵天空的任何一个角落。
山路虽然崎岖不平，马车滚轴因为装有最简便的减震、加速阵法，倒是比较平稳。颠簸得不算厉害。马车内封羽说起了他的故事。
小花听得最认真，从封羽带着淡淡忧伤的故事开始，她的小嘴就没有合拢过。
雷凡一直认为封羽有些小帅，是因为他有几分自己的样貌和风采。唯一的缺陷，就是他多出一对酒窝。苦笑时，那酒窝让雷凡不耻。大男人长着酒窝干嘛？
随着故事深入，小花戚戚然，眼中雾气朦胧。雷凡彻底晕菜。
封羽的妻子叫冯小月，很漂亮。自幼丧失双亲，寄居在不老县舅母家中。
两人相识于微，自由恋爱，心心相印。封羽凭借聪慧的头脑和勤劳，终于打动月儿舅母，于十八岁那年迎娶了冯月儿。
洞房花烛夜是男人一生中最渴望，也是最有成就的那一天。但对封羽来说却是一生当中最屈辱、最痛苦的一天。尖酸刻薄的月儿舅母，之所以答应了他们的婚事，是因为月儿在被迎娶前被强jian了。而且还有了身孕。
还能怎样？寻死觅活的月儿也是无辜的，是被害者。
封羽千万次的问自己。之后，有了答案。他爱月儿，深爱月儿。所以，他充当了最适合的丈夫角色，慢慢抚平了妻子的创伤。七个月后，他当爹了！
虽然不是他的种，但他实实在在把孩子当亲骨肉。因为爱！所以爱！
小花泪水滑落，无声哽咽。雪儿也被故事吸引，蹲在雷凡肩上细听。
故事如果到此打止，冷暖自知，也算美满。
孩子三岁后得了怪疾，药石无效。夫妻二人变卖一切，东奔西走，欲救孩儿。
兜兜转转，他们终于弄清，孩子的怪疾不是病，是血脉传承。得让孩子的亲生父亲帮他开启血脉天赋。否则活不过七岁。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夫妻二人救孩子成了一种习惯，一种信念。
月儿只知道那人是南阳城一个大家族的纨绔子弟。
于是，他们在南阳城租了一间小屋，踏上了寻觅孩子亲生父亲的道路。
在这期间，奄奄一息的孩子依然需要药石之力吊住一口气。不菲的开支，封羽的聪慧和勤劳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只要能挣钱，他起早贪黑，什么事都干。
皇天不负有心人！月儿找到了那名罪魁祸首......钱云开。钱家旁支，前几年风光无限，因为太过跋扈，被自家人陷害，打断一条腿后逐离家族。
钱云开再落魄，也是引元境武士。知道自己有后，大喜过望。强行霸占找上门来的冯月儿。封羽上门讨要妻子，差点被他打死。
之后，封羽告上官府。钱家在知道钱云开有了一个，能开启血脉天赋的儿子后，背后使力。案子久拖而不决。
趋于绝望的封羽把自己关在小屋里买醉。
七日后，事情再次有了转机。孩子是废血脉，开启和不开启没有两样。
月儿回来了！封羽激动得哭了。事情变得有些莫名其妙。
孩子在钱云开那边，需要生父的血液成长，直到七岁。
月儿两边跑。封羽拼命打工赚钱，养月儿和孩子，再加个好吃懒做的钱云开。
雷凡的嘴巴也合不拢了！目光痴呆起来！
一年后，月儿又有了。为钱云开生了个女儿。又不是封羽的种。
本来月儿来封羽这里的次数就越来越少，有了女儿后，几乎一月也难得再见一次人。最奇怪的事，女儿又有血脉天赋，还不是废血脉。钱云开终于翻身。
冯月儿再次来到时，生了一场大病。儿子，女儿都被带回钱家。她没有资格进钱家大门。封羽以为噩梦结束了！可以带着月儿远离南阳城，重新开始。
接下来月儿的话便是晴天霹雳。她移情别恋了。
哪怕没有任何名分，她愿意作个外室，一直服侍钱云开，等待儿女长大成人。她说她这辈子最亏欠的就是封羽。只待来生再作牛作马报此大恩。
封羽欲生欲死。最后谅解了冯月儿。没有子女就是他们的硬伤。如果他和月儿有了自己的孩子，月儿也许就不会离开他。
也有可能是内疚，月儿竟病得越来越重。钱云开只来过一次，留下一句话。想当外室，想看儿女，就抓紧时间把身体养好。
一日夫妻百日恩。多年的相处，余情难了！
封羽衣不解带服侍重病的月儿。但月儿的病情始终难以治愈，很多医师都束手无策。他找到南阳城最著名的医师、炼丹师曲炀。
他跪求三日三夜，差点跪死。
他终于感化曲炀。答应有三百金币，就出手帮他治好冯月儿。......。
雷凡终于见识什么是欲哭无泪？封羽平淡的叙述中，心中藏着一股巨大的悲痛。可能是早已哭干了眼泪。嗓带哭音，却无泪水。
小花却是泪雨滂沱，哭湿了衣袖。雷凡瞠目结舌，头脑一片木然。
封羽苦笑，沙哑着嗓子，道：“这些事情本来就不光彩，封羽从未对人说起过。我是不是很没用？公子的事，小人听小花说起。当得起是俊杰，豪杰。
小的这次是去送钱。也是在作最后的告别。
小的也知道当局者迷的道理。公子能否帮封羽解惑？”
小花泪珠未干，晶晶亮，希翼地望向雷凡。在她眼中，公子是无所不能的。
雷凡当然也能看到封羽眼中暗藏的希翼，他使劲运转有些木然的头脑。
灵魂本能中，关于情的描述少之又少。好像情本来就是多余的。越多情越倒霉！特别是关于爱情的描述更少。
人类男女之间的原点就是交配、繁衍。爱情故事、礼仪道德、风俗律法等等，只是在画着一个圆圈，它的终点即是原点。
雷凡才十四岁，终点即是原点的话，他也还没有搞明白。自己还想让别人解惑哩。给封羽解惑？这不是在为难他么？不解惑，公子的光辉形象何在？
扫了小花和封羽一眼，雷凡把嘴闭上，咽了几下口水。清了清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