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始变劫 > 《始变劫》[008]对峙
    翌日,清晨。

    “哐哐哐哐哐!”

    昨天攀爬悬崖后的疲劳使得黄患睡得无比深沉,以至于九婳儿的敲门声将周围其他人全都吵醒以后,他才醒过来。

    黄患顶着浑身的刺痛打开了房门。

    “笨蛋!爬不动就不要逞强,直接把桶里的水倒掉不就好了吗?还叫小佛铃担心你!”

    “黄患哥哥早!”

    一大清早,黄患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人莫名其妙的指责一通,却又感觉没法反驳。他睁着惺忪的双眼看着眼前的九婳儿和佛铃,问道:“有事吗?”

    “止血草,外敷!凝神丹,内服!斑鹿皮手套和护膝,下次爬悬崖的时候穿上!今天呆在房间里,哪也不许去!”九婳儿气势汹汹的把一堆东西塞到黄患手里,接着便转身走了。

    “黄患哥哥再见!”

    “。。。。。。”

    明明是收到别人的一片好意,黄患却莫名觉得满肚子的起床气无处发泄。他朝着旁边陆氏兄弟的房间狠狠的瞪了一眼,发现两人的头迅速从窗户边窜了回去。

    “害虫!”黄患对着陆氏兄弟的房间狠狠说了句。

    不过,他心里清楚,九婳儿说的没错,以自己今天的身体状态,的确没有办法自由行动了。

    将房门关上以后,黄患又躺回到了床上。

    ————

    观心殿。

    禅于律身后跟着一个彪形大汉,正在向殿内走去。

    任何了解“黒于旗”的人,看到这两人此般神情,都知道要发生些不好的事情了。

    但在接近门口的地方,他们却突然停住了脚步,那样子,应该是感觉到了异常。

    “禅兄,难得能在观心殿看到你,”只见一个人从观心殿的门中缓缓走出来,对迎面而来的禅于律说道:“不过,似乎迟到了呢。”

    眼前的人,是凤成凰。

    “都已经开始学习‘技’了,还有空来这里修‘心’,凤兄真是颇有闲情逸致呐!”禅于律道。

    两人皆是面带笑容,但气氛却不轻松。

    禅于律正是凤仙山上最大的帮派——黒于旗的首领,管理着百余号人,本领自然不俗。

    在他看来,凤仙山上真正有实力的学徒不过五人,分别是屠玉、慕西懿、恨枭、凤成凰和他自己。在这五人当中,最强的当属屠玉,但这个名为屠玉的人,只是长年呆在凤仙山的野生区域,对于战斗以外的事情几乎没有兴趣,所以不会对帮派的统治构成威胁。

    而其余的几人,慕西懿终日在外游荡,鲜少上山,而恨枭则与自己同一阵营,唯有凤成凰——实力不凡,心思缜密,重要的是,其个性阴晴不定,令人始终猜不透他的想法——算是唯一一个让禅于律真正惧怕三分的人。

    凤成凰乃是凤仙之后裔,故而对凤仙山的管理承担着一定的责任。“黒于旗”一贯恃强凌弱,所以他们的出现,在某种程度上扰乱了凤仙山的秩序,并且,凤成凰认为,黒于旗的首领——禅于律野心勃勃,心术不正,似乎对整个凤仙山都虎视眈眈。因此,两人虽然此前从未正式交过手,但其实早已累积下不少矛盾。

    “如果你是来听秦先生讲课,此时进去尚且不晚。”凤成凰笑呵呵的朝禅于律走过来,说道:“但如果你是要来找人,恐怕要失望了。”

    凤成凰听说了黄患昨日与黒于旗结仇的事情,今日便特意来到了观心殿,不过黄患因为昨日太过劳累,今天并未出现在这里。

    “这倒无妨,我要找的人听说已经被你留在了山上,既然如此,我另觅他时也无妨。”禅于律道。

    “哈哈哈,”凤成凰忽然笑起来,道:“话是不错,不过我猜——以他的个性,即便你亲自见他,恐怕也没法把他拉进你的‘黒于旗’当中,奉劝你还是不要自讨没趣。”

    “是吗。。。”闻言,禅于律若有所思,他在手下口中听闻了一些关于黄患的事情,搜易心知凤成凰所说应当不假,故而他其实早已下定决心——如果黄患不肯加入黒于旗,便加害于他。

    凤成凰明白禅于律在想什么,便直接说道:“你既然知道这个人是我留下来的,那也就该知道我有监视他的责任——如果有人刻意挑衅他,逼他有可能再做出‘杀人’的行为,我恐怕就不得不插手了。”

    闻言,禅于律了冷笑道:“哼,听说他现在连‘气’也没有学会吧?我倒想要看看你能怎么保护这么一个毫无防备的人,还是说——我应该现在就将你除掉?”

    禅于律的身上明显散发出挑衅的杀气。

    凤成凰却反过来挑衅道:“你平日里喜欢拉帮结派,但可惜今天只带了恨枭一人过来——凭你们二人想在这里和我动手,只怕准备不足吧?”

    原来禅于律身旁的彪形大汉就是恨枭,此人面相狰狞,却透着一股奇异的冷静,高大的身躯之上留着几处骇人的疤痕,也许是为了将其掩盖住,他的身上还有不少黑色的、类似纹身的图案,这就使得他原本就颇具压迫感的外形更加显得可怖,除此之外还透露出了几分坚毅之气。

    凤成凰的挑衅使得原本沉默的恨枭也有了反应,此刻他冷冷的盯着凤成凰,双手的十指紧绷,像是随时有可能发力,他只是在等待禅于律的指示。

    禅于律却陷入了一阵思索,接着只是对凤成凰说道:“总有一天你会败在我的手里,只是今日还未到时候。”说罢,他便径直走入观心殿,恨枭顿了顿,也随之入内。

    “真是可惜。”凤成凰对着二人的背影说了句,也转身离去了。

    ————

    ——

    禅于律还是指使恨枭在观心殿里搜查一翻,但结局自然没有找到黄患。

    而之前已经做好战斗准备的恨枭,对于禅于律的不战而退颇为不解,但他没有多言。

    单论战斗实力,禅于律与凤成凰应当在伯仲之间,加上恨枭——恨枭的战斗力实际上比禅于律要强,打败凤成凰应当不是问题。

    然而,不知是因为凤成凰已经察觉到禅于律多疑的性格,还是因为他真的有所准备,原本明显处于劣势、被禅于律挑衅的凤成凰竟然反过头来挑衅禅于律,在禅于律看来,这无疑等于凤成凰一心求战。

    “为何他一心求战?因为他料到我今日会来这里,所以已经设置好了陷阱,准备埋伏我?还是他这么久以来,其实隐藏着某个不为人知的杀手锏,所以不惧怕我俩?”禅于律的多疑,使得他最终做出了不战而退的决定。

    “始终猜不明白凤成凰的心思。”禅于律心想。

    但是,凤成凰对黄患的重视,使得禅于律对黄患这个“新人”越发防备起来,其实,早在入门战那天,禅于律便直觉到,一旦黄患学会了“气”与“技”,那么便很有可能排入凤仙山实力前五的学徒当中。

    更重要的是——此人明显对黒于旗怀有敌意。

    潜在的威胁应当尽早排除,禅于律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恐怕应该做点什么了。”禅于律心想。

    ————

    凤成凰与禅于律虽然彼此并不相熟,但是禅于律平日的作风手段凤成凰还是略知一二的。

    “患兄呢?”凤成凰来到迎仙客栈,此时是傍晚。

    “在房里吧,昨天他用一个下午就爬完了悬崖,今天自然没法行动了。”九婳儿正在客栈帮忙,见到凤成凰,便道:“难得来这边嘛,吃过了吗?”

    ——

    虽然大部分的学徒为了方便修行,都会选择居住在其他地方,但是基本上迎仙客栈还是整个凤仙山的核心地带。

    凤仙山的几位导师——秦百户,李熬鱼,贤云鹤——平日都在此担任不同的职位,秦百户和他的徒弟主管财务,李熬鱼是厨师,而贤云鹤,虽然不经常露面,但其实是凤仙山的首领,所以算是幕后的掌柜。

    (顺带一提,木娜拉因为是辅族人,所以不怎么来这里。)

    此外,一些常驻的学徒也会来这里帮忙做工,比如陆氏兄弟在这里跑堂,九婳儿偶尔会给李熬鱼打下手做饭,只是厨艺。。。

    ——

    “还没呢,叫上陆南陆晋一起来吃吧。”凤成凰道。

    凤仙山上大部分的游侠学徒是孤儿,比如陆氏兄弟和禅于律,他们上山的时间有早有晚,但开始修习“体”“气”“技”时均是统一的年龄——十六岁,原因是如果太早记性修习,心智恐怕会无法承受。

    还有一部分学徒,则是他们的家人将他们托付在凤仙山以后,便长年未有音讯,九婳儿、凤成凰便属于这种情况。“凤仙”虽然是凤成凰的祖先,但是凤成凰的父母——凤渐遥和舞止琴——却在他很小的时候便已离开凤仙山,将凤成凰与培养游侠的任务交给了他们的弟子贤云鹤等人。

    正是出于这些原因,九婳儿、陆氏兄弟等人很早便在迎仙客栈里做工,因此和当时住在此处的凤成凰关系颇为密切。

    凤成凰愿意帮助黄患,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陆氏兄弟对黄患的赞赏。

    自然,禅于律有可能加害黄患的这件事,凤成凰也会首先来和他们商量。

    “贤弟虽然实力不俗,但是禅于律的手下当中厉害的人也不少,尤其是那个恨枭,看起来就很猛的样子。。。”陆南怂怂的说道。

    “最大的问题是贤弟现在才刚开始学习‘体’,连‘气’都不会使用,要怎么对付黒于旗的人啊。。。唉,”陆晋叹了口气,说道:“何必去招惹他们呢。”

    凤成凰却笑了笑,说:“倘若他是那种可以和黒于旗混在一起的人,你们还会将他带上山来吗?”

    陆氏兄弟互相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各喝了一口碗里的酒。

    “既然患兄现在和黒于旗成为敌人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情了,”凤成凰道。“那么我们要做的就只有两件事:其一,在他未学成‘气’之前暗中保护他;其二,帮助他快点学成‘气’。”

    “嗯,至少让他少绕点我们当年绕过的弯子,”陆晋道,他昨天在不夜林当中已经点拨过黄患了,“有我们帮忙的话,他大概只消半年便能学成‘气’了。”

    “三个月。”凤成凰道。

    “嗯?”其余三人有点不明白。

    “三个月之内便让他习得‘气’。”凤成凰道。

    “贤弟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三个月就学会啊。”陆氏兄弟惊讶道。

    九婳儿也激动道:“何况他现在还在学习‘体’呢——你也看到了,昨天只是爬了一次悬崖,他今天就已经累的爬不起来了,这种事,不能太过勉强的。”

    “对啊,我记得我们当年光是背第一桶水上来,就断断续续的花了一个月的时间!”陆氏兄弟道,“就算他不像我们一样需要两年的时间,怎么说也得给他半年吧?”

    “不是说你俩只用了一年就学成‘体’了吗?”突然有人声从门口传来,“果然又是在吹牛逼。”

    众人看过去——是黄患。

    他穿着九婳儿给他的手套和护膝,浑身沾满了泥土,显然又去修习“体”了。

    他接着说道:

    “明天给我准备一个大些的桶吧,我也想早一点见识一下所谓的‘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