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劫】:修士在一生中注定遭受的劫难。这可视为一种轨迹,命运的的轨迹。
仙者可脱离凡尘,神能通天,能将一粒沙尘演化一界,一语定为秩序,但就强如此的仙者,注定要经历的劫数他也是不能避过的。
更遑论肉体凡胎之辈!
老祖也在其列。他们修道离尘是在路上,一条不平凡的道路,古之谓语“通天之路”。
超脱在上,离尘傲视凡世。一条可通天的道路,注定了充满艰难于变数,亦注定了这天怎会让人超脱离尘。
“我恨啊!”
不甘的咆哮,愤怒的嘶吼,血珠在无情的奏响着雷鸣,听着是那般冰冷,宛若死神的拥抱,冰凉的双手正死死扼住他的咽喉,令人窒息。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一遍遍心中低问,一遍遍心中不解,为何这劫会临,为何他不可再攀高峰?!
没有人回答他,也没有人答得出来。
冯应荣抬首望这天,不知在何时变得昏暗几分,土黄色的云朵看起来厚而沉重,翻涌着,吞吐着,很快遮蔽了高天。
劫云已成,道劫即临!
不可避,也无法避。冯应荣慌了,怕了,过去几十载,他因劫而惧怕而堕祖,至于现在,他因魔障作出了决择。
冯应荣还是怕了,胆小之辈,眸子向西方的一座仙山望去,那里有着冯家盘踞,是他生之所在地。
冯应荣动了,可是迈出的步子却又慢慢停了下来,他想到了什么,咬了咬牙,然后笑了笑,微微躬身,转身看向徐翾之时,大笑起来。
笑得癫狂,笑得无畏!
气息变了!徐翾的神情无比严肃与认真,一位已无所畏惧的得祖者,他挥出的剑已不再是三分力了,而是全部。
笑声还在,震颤着天宇,冯应荣一步步踏来,脚踏着虚空发出“咚咚”声响,他的躯体在轰鸣,在爆发出晶莹的宝光,一缕缕祖之道意全面压落,与这宝光自成不敢令人靠近的领域。
顿时,雷霆乍惊,天穹上不再平静,漫天土黄色的劫云吐纳着猩红的雷光,噼嗞炸响,似这道劫随时都有肯能落了下来。
“疯了!疯了!冯应荣疯了!”
“这哪是渡劫,是在送死啊!”
……
哪有修者自主引劫的,他冯应荣又不是那些妖孽怪杰,自主引劫的后果可是极为可怕的。
比之那毫无轨迹、上苍应道降下的劫罚,其威力强上的可不止十倍。
再加上生于此世,这种事是不会被那位已处天之上的魔者所允许的。
故此,冯应荣的死劫避不了了。
是的,他明白清楚得很,所以想挣一挣,
为了冯家!
“为了冯家,千年辉煌!”满满的战意,不可撼动的杀意,那是决心,冯应荣认真说道。
狂风咆哮着,吹刮着,打着身上的道袍猎猎作响。徐翾屹然不动,坚毅的冷眸凛然看着宝光中的人影。
冯应荣正一步一步走来,一步落下便变得年轻了几分,他在回复到那个年轻的、峥嵘岁月的肉体里。
最后一步终是迈出,宝光尽散,弥漫于周遭的祖意回涌归巢,滋养着已无残躯的肉体,踏出的是一位最为高傲的战士。
高天宛若一头云海野兽,无比的暴躁与狂怒!
冯应荣会全力以赴,因为这是他最后一战。虽然眼前的对手是一位小小的武宗,但那是徐翾,当代的圣子,这就足够了。
或许会背负骂名,或许会遭人唾弃…但那又如何,那时的自己已经死了。
“不合格的修士,可在此刻,仍希望他的剑伴他最后一程!”轻轻细喃,有着愧疚,埋了他的剑,那柄烙着他道印的真兵。
松开了剑,‘繁星’点点消散归于元海。冯应荣伸出一掌,五指笔直,一声喝道:“剑来!”
嗡!!!!!!!
一声剑来,哪怕隔着千里之距,冯家族地内,一座仙阁轰然崩碎,埋于其下的道兵,时隔数十载破土而出。
“吾儿啊,多少年了,你终于走出来了!”看着道兵化为流光应主而去,一位老者,白发苍苍,褶皱的眼角处,不多的眼泪模糊了珠子,是喜极而泣,“盼了多少年,望了多少年,担忧了多少年…为父终于等到了!”
破空声然,一柄龙木剑横渡虚空,不稍一会儿,冯应荣的掌心上出现圆球大小的虚洞,龙木剑缓缓滑出。
冯应荣紧握,猛然抽出龙木剑,剑指徐翾:“来吧!杀吧!今日之后,世上再无我,亦无你!”
必死的局,无谓的一战。
必死的一战,人该如何选择!
“不可!”皇甫枫儿拉住了徐翾,陪伴了三年,又怎会不知他的性子,再用力拉了拉,希望他放弃此时的念头。
“不要去!”拽紧的玉手微微颤着,是在害怕,是在担心,皇甫不愿看到徐翾受伤,不愿看到他死亡,但是不知为何,心脏处的疼痛还在,喊出的话却是这般无力。
“欠下的债,我还没还清呢!”至最后,皇甫枫儿发现自己只能对徐翾这样的话…忽然觉得,自己一直未曾长大。
这样想的皇甫枫儿,不免开始有点厌恶,厌恶自己,厌恶身上流淌的血液——名为皇甫的血脉。
徐翾愣住了,还真没看过她如此小女人的模样,笑了笑,心中觉得有一股暖流在慢慢流动,滋润着他无惧的信念。
“呵呵!战吧!徐翾,你的身上到底藏着些什么,竟让玉姬陪伴你如此之久。使出全力吧,吾之眼,堪破世间一切!”
猩红铁棍上恶蛟躁动不停,持棍的主人露出看戏的笑容,眯起的眸子内,若有人窥探,怕会大惊失色,左侧的黑珠里流转着大魔道深渊的魔气。
“一式杀之!”徐翾负枪,气势攀到顶点,宛若一尊战神重生。
“好!”冯应荣应允,二十几岁的模样,丰神如玉,完全展现一代天骄当年的风采。
风停了下来,四周变得寂静无声,云海内的野兽龇着獠牙,等待着暴风雨前最后一点宁静过去。
到那时,它必会吞灭与粉碎云下一切!
众者愕然,劫云起了变化,土黄之色不由得演化更加昏暗沉重,无论是外在还是内部,修士看得清楚明白,密密麻麻,宛若爬满血蝌蚪的道劫,已在这尘世千年未现了。
死劫即临!
冯应荣神情漠漠,一双眸子内只映下徐翾的身姿龙木剑发出战响,不似剑鸣,俨然真龙怒冲天霄,傲然震啸。
“一剑杀出辉煌!”横剑于前,手握杀剑,心中冥剑,冯应荣聚精、汇神、凝气,三元归一,一剑势斩出个辉煌。
可怕的剑意,一往无前,迫人的剑气,一剑落下,包含他所有的一剑,撕裂了虚空,撼动着八方风雨“震震”颤响。
“哈!哈!哈!哈!哈!!!”
狂笑,大笑,徐翾亦笑得无谓,持枪迈出一步,一语道念魔气十足,欲搅起这天地乱了风雨,“走出的步伐便是吾道,哪怕是杀是血是罪是乱,无人阻挡!”
本我真道!徐翾修道心,凝真我神,长枪一式破杀,简单霸道至极的一式,却正是将他‘全部’极尽升华后体现而出的招式。
轰轰轰!!!
就在这时,高天的猛兽等不了了。
一道粗大的血光,轰然落下,仿佛上苍斩下一刀,割破阴阳昏晓,然而这光确实像极了一柄霸刀,残酷的,干净利落的扫平、湮灭所有。
“不!”
……
“我儿啊,我儿啊…”父子连心,子与父之间又何尝不是连接着一条无形的心脉。
冯父捂着心窝,不祥的预感猛然心生,他忽然明白了,踉跄的继续走着,时而哭,时而笑,一下子老了许多。
“儿啊,儿啊,为父错了,不该逼你修道,不该逼你进入这边的世界……”
…
凌业城内,聚仙阁处,烟沙四起,聚仙阁不复存在,被毁了个大半,断壁残木,道劫落下之处,一切被轰灭成灰飞。
自然,他们也不在了,连一点血沫都难寻到。
“该回去了!”万腾说道。
“是啊,是该回去了!他回来找我的!”
皇甫枫儿轻轻说道,再次看了眼碎石上即将散去的一片花瓣,转身随着万腾的身影离去。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