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秘密谋杀 > 《秘密谋杀》18黑影
    张疯子正吃着馒头,好像是被我们一声吼,噎住了,楞了一下,极力伸长脖子下咽。但还是憋的够呛。

    我和李一男反应最快,起身,跨步,掏枪,三个动作一蹴而就,跨出去之后,急速奔向房门,涌了出去。范石匠跟着过来看,之间一个黑影已经翻出了篱笆,脚下生风,快步行走,越走越快,奔着远方去了。

    李一男要追,被我阻拦了下来。

    我告诉范石匠,同时也是给李一男说,看那人离去的时候的身影,身手矫捷,脚步如飞,在这乡村小道上行走,如履平地,肯定是对这里极为熟悉的人,这黑天半夜的,我不建议李一男就这么仓促地跑出去。

    万一有个闪失,我可真的没法交代了。老徐和张刚对我信任,才把李一男和田宁派出来,跟着我一起办案。可千万不敢出任何纰漏。

    范石匠也同意我的看法,盯着远方渐行渐远的背影,只是目光深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我问范石匠,你是本村儿人。对这里的人都熟悉,那个黑影,你是不是认识?

    范石匠看着黑影出神,一直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我问了两次,才听见。但范石匠恍然若失地否认,说,没有,我没见过那个人的背影。

    但范石匠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既然他不说破,我也就装个糊涂,毕竟还要从他这里打听一些消息。

    范石匠心情大为不悦,看着拴狗的方向,低声骂了句,狗东西,也是老了,不中用了。有人来了都不叫一声。

    回到房间,我试探着问,有没有可能是小偷啊。毕竟你院子里堆放了那么多的石碑,还有石料,晚上来偷东西也是有可能的。

    其实我知道,肯定不是小偷。怎么可能是小偷呢?我刚才看范石匠的样子,一定是认出了那个背影是谁,只是他不方便说而已。这些石料,不值几个钱,要在上面篆刻的文字和花纹,才能卖点儿钱。在是石料上,刻字,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要是石料上刻了花纹和字,倒是能值钱。但不好卖,谁会要一个石料上刻着别人名字的墓碑?还有一点,谁会在半夜三更来偷石头?而且还是一个人偷?

    即便偷走了,那么大的墓碑,一个人扛着,能跑的动吗?况且来偷东西,特别是偷石料,哪儿有一个人来的?

    我故意这么说,就是想看看范石匠的反应。

    果然,范石匠见我不再怀疑他认识那个黑影了,很高兴。脸上一松,说,是的,是的,说不定还真是贼呢。

    这种欲盖弥彰的说辞,让我觉得范石匠一定是知道那个黑影的来历。

    既然他不说,我便装作不知道。

    我问,范石匠听口音和当地村儿里人有些区别啊。

    说到这里,范石匠更加轻松了,说,我啊,我父母是首都人。过去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时候,被下放到了这里。成了这里的知青,后来结婚有了我,也就一直没回去。然后呢,就留在村子里当老师。

    范石匠说完,回头看了看客厅正中桌子上摆放的两个小灵牌,灵牌前面还供奉着香烛。隐约能看见上面刻着两个人的名字,大概就是范石匠的父母。

    只是按照时间推算,范石匠也就是四五十岁而已,没想到却看起来老成了这样。或许是常年从事体力活儿的缘故吧,看起来格外的老一些。

    我说,那范老先生可是知识分子啊。

    我这么一说,范石匠极为受用,说,那是当然。他们当年可是在联大读过书的(联大是我国最牛掰的学府,当年阵容秒杀北大、清华,再次不再赘述,请自己度娘科普。)。

    说到此处,范石匠表情落寞,叹了口气说,只是可惜了父母,没赶上个好时候。那么高级的知识分子,被下放到这里给小学生教书,还要和这的村民一起劳动。正是憋屈,憋屈啊!大材小用!

    范石匠说,尤其我爸爸,当年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今天能干石匠这一行,也是仰仗于父亲的培养。我小时候,他就教我书法、篆刻,后来我刚有了点儿弟子。他们……他们……

    我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但说到这里,我也不敢多问了。只怕是一不小心提起了伤心事,搞的场面很尴尬。

    可即便是我不提,范石匠在沉默了一会儿后,还是说了出来。

    范石匠说,十年动乱的时候,被揪出来,当做臭老九批斗。我父母高风亮节,绝不屈服。结果,被活活折磨死了!

    说到此处,范石匠双拳紧握,看着父母的灵牌,紧咬着下唇,非常气愤。

    没想到当年那场人类的浩劫,在这偏僻的小山村,都有如此深刻的印象。我说,正是可惜,没想到这里也免不了那场政治灾难。

    范石匠忽然冷哼一声,说,没想到?哼!你没发现这个村子里很古板吗?现在的这股风气,就是当时传下来的。那时候打砸抢,破四旧,揪斗臭老九。就这个村儿里最狠。这种事,孙家和项家都要比一比,看谁整的人多,看谁整的人恨,比这表忠诚。

    范石匠又看了看张疯子,他这时候已经吃完了馒头,倒在墙角睡了过去。范石匠看着张疯子说,他也可怜,和我一样,都是小姓啊。当年动乱,整人的时候。项家和孙家坏人不少,但两家人多,势力大。双方僵持不下,都没人敢整对方。所以这怨气啊,全都发泄到了我们这些小姓人家身上。他们肆无忌惮地欺负我们,整我们,一个个想出来的那些花样,现在回想起来,真的好可怕!都不是人能干出来的!这人啊,要是迷了良心,比畜生都可怕。

    说道此处,范石匠有些激动,说完之后,又连着咳嗽了几声。似乎触景生情,又想起了当年那些悲壮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范石匠说的,虽然都是他自己的事。但也侧面说了说,我想了解的情况。他现在情绪不稳定,我也不好凑着再多说,只好端起茶杯,喝茶掩饰尴尬。

    李一男也是,坐在我旁边,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安慰范石匠,他眼睛瞟着我,故意打了几个哈欠,意思是在催促我,没事赶紧走。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但我也不着急,看看范石匠这里还有没有什么价值挖掘。

    范石匠的情绪稳定了一些,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慢慢喝了几口,说,从那以后,我就一个人在这个村子里长大。就连我住这儿,都有人不行。我孤苦伶仃的一个孩子,他们都要赶尽杀绝。多亏后来国家及时制止了那场动乱,不然那我看啊,哼,我早就没命了。我其实也就是个乞丐,想离开这里。但其他地方,我一无所有,只好在这里待着。自那以后,我也吃百家饭长大,在村里流浪。所以啊,我看着张疯子,总是难免想起自己,就平时给他点儿吃的。只要我有饭吃,绝对不会饿着他!

    范石匠又看了看张疯子,眼神中漏出了同病相怜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看着,心里莫名很难受。

    范石匠说完,不再说话。我坐在屋子里也很尴尬,就起身告辞。

    范石匠也没有阻拦,只是说让我有空来和他聊聊。范石匠送我们出门,一直送到院子里。我们来的时候那只活跃的狗也没叫。

    范石匠觉得奇怪,就走过去看了看。我和李一男谨慎地跟在后面,走到跟前,狗还是一动不动地爬在地上。

    范石匠吼了一声,狗还是没动静。

    我觉得事情不对,范石匠也是,上前踹了一脚。原来狗已经死了!

    想必是刚才跟踪我们的人,趁我们不注意,把狗毒死以后才进来的院子。目的就是想听听我们在说什么。

    我提醒范石匠注意安全,小心有人再来。

    范石匠却摇头说,我看刚才那个黑影是冲你们来的。我没什么好害怕的。

    我想想也是,范石匠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也没钱,也没仇。不可能有人会忽然来暗害他,而且就这么巧,在我们来的这天遇上了?所以范石匠这么说,我虽然嘴上不说话,但心里也明白。很可能就是这么回事儿,我们在跟踪杨帆,可是也有人在跟踪我们。

    我们跟丢了杨帆,但是却没发现跟踪我们的人。然后被人一路跟到了这里!

    别了范石匠,我和李一男往回走。一路上李一男唉声叹气,说真的憋屈,让人跟踪了都不知道。

    我没说话,一直在思考今天的很多细节。杨帆失踪、我们被跟踪、黑影、还有范石匠欲言又止的样子。

    走到文殊菩萨庙附近,忽然我隐约看见一个人影,那人哎吆一声,声音很熟悉,好像我们见过这个人!

    我和李一男相互使了个眼色,弯腰蹲下,一直看着那个人的方向。就想看看他是谁。

    这时候,此人说了一句话,我听出来了,没错,就是他!

    只是,他半夜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