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染跟她朝夕相处着，不可能不知道！
难道……
我心中已经有了猜想，可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真是复杂，本来只是想要查查夜染为什么不待见我，没想到牵扯出来这么多的东西。
忽然，我感觉屋外有许多的阴气都朝着远方飘去了。这些洞府可以不让外面的鬼察觉到里头的气息，却可以让里头的鬼察觉到外面的气息。
我派了个侍卫出去看看，很快那侍卫便回来了：“回夫人，是怨果林的怨果成熟了，大家都赶去看热闹了。”
“园子外头不是有长啸铁卫守着么？去了也看不到吧？”
侍卫一笑：“夫人有所不知，那怨果每次成熟，都会天生异象。若是运气好，还能抢到吸收了其中的精华提升自己的修为。”
侍卫长补充道：“还有一部分鬼是过去打埋伏的，等园子里的鬼将成熟的怨果送出来之时下黑手抢走。”
真复杂。
瞧得出这里的鬼都想要去看，我也不是独裁的主：“你们几个把她们俩看好，我们也去看看那天生异象。你们谁要是运气好，也去试着吸收看看。”
“夫人！带我去吧！也带我去吧！”青姨娘一听她要留下，着急了起来。
余姨娘也忙附和：“夫人也带我去吧！我保证不添乱！”
我思索了一把，我们鬼多，只要不是靠的太近的话，不会有问题，便同意了。
花落捧着那怨果苦着脸：“夫人，那我呢？这东西出门就会被抢的……”
我一笑，张开了自己的乾坤袋：“装进来吧。”
花落这才笑嘻嘻的跟着我们出门去。
即便我们已经耽搁了好一会儿，但此刻往怨果林那里赶的阴灵天是不计其数。
他们大多都是飞过去的，我们一行人骑着马慢悠悠的晃过去，反而显得有些奇怪。
怨果林在城外的山上，阴灵们大多都往山上赶去，我却停在了旁边的山顶。
“留下十个人，另外十个人过去凑热闹。十分钟过后，过来换班。能不能吸收到精华、能吸收到多少，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多谢夫人！”一时间，我这里群情激昂的。
侍卫长很快就点出来了十个修为稍弱一些的侍卫，和花落一起朝对面山头飞去。
此刻怨果出世的异象还没有完全出现，昏暗的天空之上只显示出来一道道诡异的红光。
我掏出灵果看热闹，青姨娘哀求道：“夫人，您也让我去看看吧。”
“不行，带你出来就很不错了。万一你趁着对面鬼多逃了怎么办？”我问。
“我的怨果还在夫人手上呢！我不会逃的！”青姨娘忙道。
我摇摇头：“命可比怨果重要。万一你要命不要果子了呢？”
见余姨娘也想开口，我打断了她，“诶呀，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伤害你们的，就是想问你们几个问题。至于你们的怨果，我也不贪，一会儿也会还给你们的。”
两只鬼都面露怀疑，我叹息一声：“我又不要渡劫什么的？我一活人要怨果干什么？而且，就算要，对面山头那颗怨果我跟夜宸要，他难道还会不给我？”
两姨娘这才信了几分。
我又道：“而且，你们难道不觉得和我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吗？你们还不知道被谁引过来的呢？肯定一举一动都在那人的监视之中。我这里有侍卫，总比你们落单好吧？”
夜染让她们俩一再挑衅我，不仅仅是因为他不待见我，还因为他想找个由头把她们俩赶出去。
他是算准了夜宸觉得这两只是他的鬼，就算得罪了我，只要不害我性命，夜宸都会交由他处理。
因此，夜染以她们对我不敬为由赶了出去。
出府的鬼，是生是死长啸府是不在乎的。因此，夜染即使想要杀鬼夺宝，也不会被人怀疑。
可他要怨果的话，我记得长啸府的库房里就有好几颗，他直接跟夜宸要就是了啊。为什么要采取这种手段呢？
两姨娘心有戚戚的面面相觑，心中都认同了我的想法。
我就要看看，当着我的面，夜染敢不敢做的那么明显！
红光渐渐浓重起来，很快，里头出现了一条血色的长蛇，在天空之中飞舞着、咆哮着。
底下的阴灵纷纷亮出武器上前迎战，侍卫长给我解释道：“听说这蛇即使只是幻影，斩杀过后的气息也可以吸收，用来提升修为。”
他语气激动，显然也非常的想要过去看看。
我看了眼手表，宽慰道：“还有五分钟你们就可以过去换班了。”
“嗯！”
青姨娘忽而又道：“夫人，不如你带我们去园子里吧。里头有观景台，还有那么多长啸铁卫。”
“那我的身份不就暴露了吗？出门就会被外头想夺宝的鬼围殴的！”
青姨娘讪讪闭了嘴。
那长蛇明明只是一道幻影，却一点也不比有着实体的阴灵们差。数不清的阴灵扑上去，被它的长尾一扫便能落下来一大群。
我轻声问花开：“怨果怎么摘？是等这幻影结束后再摘吗？”
花开一脸茫然的摇摇头：“奴婢没见过，不懂。”
“是将那长蛇打败后便可以采摘。”一旁蓦然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一惊，看见夜染从不远处慢慢走来。
我下意识的瞥了眼青姨娘和余姨娘，她们两个完全没有意识到是夜染在坑她们，反而都殷切的望着他：“大人……”
夜染瞥了眼她们又看向我：“还我。”
我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腰带上的乾坤袋：“还你什么？我没拿你东西。”
“那盆小怨果树。”夜染耐着性子又道。
我装傻：“哪有什么小怨果树！怨果树在那里呢！你看，他们都在那里杀蛇……”
话音未落，我只感觉手上一空，我的乾坤袋居然已经在他手上了！
夜染毫不客气的打开了那袋子，将那怨果树从中取出后，将乾坤袋嫌弃的丢还给了我。
青姨娘与余姨娘彻底呆住了：“大人……”
夜染这才扫了眼她们，叹息一声：“枉我特地给你们选了这么一个地方，还是被人发现，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不等我再多问什么，他挥袖卷起一道阴气甩开了压着两姨娘的侍卫，将她们卷起丢进了那怨果树的盆栽之上。
刹那间，那小小的盆栽发出耀眼的红色光芒，浓郁的怨气从中涌出，在天空之上印出了另一条血色长蛇。
“你若是不想被牵连就尽快离开。”夜染丢下这一句，挥剑便上前而去。
原本在对面山头与第一条长蛇杀得不亦乐乎的阴灵们看到还有一条蛇之时全都愣住了。
等到意识到这里也有怨果之时，夜染早就已经将那条蛇杀了。
地上的盆栽已经从不到人小腿的小树苗长成了与我齐肩的小树，那枚鲜艳欲滴的怨果就在我的眼前晃悠，上面还有一条小蛇，仿佛活的一般正围着果子游走。
我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摘下，一道阴气划过，侍卫长猛地将我往后一拉，才让我躲开了。
夜染脸色不善的从空中慢慢飘落，盯着我刚刚想要去摘那果子的手。
我撇撇嘴：“我又不抢……”
他冷哼一声：“你就不怕那蛇咬断你的手么？”
我一惊，就看见夜染朝那果子伸出手去。在仅剩一指距离之时，那果子上的小蛇标记忽然惊起，张口便朝着夜染咬去。
夜染的阴气飞速闪过，将那小蛇压了回去。他摘下那果子，那小蛇这才没有再动弹，如同真的标记一般毫无生气的印在了上面。
我后怕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见夜染收起那盆栽就想要走，忍不住问道：“青姨娘和余姨娘呢？”
“喂树了。”他回答的毫无一丝感情。
我的心蓦然一凉。
夜染朝外走了两步，蓦然又停下来回头看了眼我：“怎么？难道你在为她们伤心？”
我做了个深呼吸：“有种兔死狐悲的荒凉。她们罪不至死……”
夜染却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罪不至死？你还不知道她们是别家派过来的细作吧？要是没这怨果树，我早就送她们去地狱了！”
居然是这样……
“难道那怨果树枝也是你故意让青姨娘捡的？”我忽然想起这个。
“不然呢？她非要去怨果林看看，我便满足她。只是看来她对原来的主子也没多少忠心，怨果树枝还不是自己贪了下来。”夜染有些嘲讽的说道。
“那你还让她管中馈？就不怕她把长啸府都贪了么？”
“谁让府里其她几个都没用，只能让她管着了。贪不贪、能贪下多少是她的本事。能不能让她带出府才是我需要关心的。”
可怜的青姨娘，自以为有了管家权便一步登天了，没想到每一步都在夜染的算计之中。
我叹了口气，觉得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五分钟的时间早就到了，去对面山头观光的侍卫和花落都回来了。
剩余的十个侍卫都没有再去，我也便想要回去了。然而身后却传来了一声怒斥：“休走！”
回过头去，居然有不少阴灵都从对面的山头飞过来了。
我们穿的都是常服，侍卫们见来者不善，纷纷亮出了武器。一群鬼就这么对峙了起来。
“要走留下怨果！”对面的鬼中突然有一只喊道。
我明白过来，这群鬼都是被刚刚天空之中的异样引过来的。他们没有在那里抢到果子，就想来这里碰碰运气。
毕竟对面有大批长啸铁卫守着，这里没有。
“果子被人摘走，那人已经走了。我也才到。”我扯了个谎，同时在心里把不知道提醒我早些走的夜染骂了个狗血淋头。
奈何那里的鬼不信，见自己那里的鬼比我这里的多，冷笑一声道：“胡说八道！我亲眼见到你摘下了那果子，快交出来！”
“你要是真的亲眼见到了，就该知道刚刚这只还有别人！刚刚的怨果是被他摘掉的！”我没好气的呛回去。
那只鬼的脸色难看了一下，旁边有鬼立刻就道：“你说不是你就不是你了？我们凭什么相信！”
“你说是我就是我了？我凭什么要冒这个风险？”我算是看出来了，这群鬼想来我这里碰碰运气找怨果是一回事，其次还想把碰一鼻子灰的怒气发我头上。
夜染走的时候就不知道带上我么！
赶来的阴灵越来越多，形式变得更加严峻起来。我知道再拖下去还是我们这里吃亏，听见侍卫长听声对我道：“夫人，一会儿我们掩护你去对面的怨果林，那里有君上留下的大阵和长啸铁卫，他们不敢乱来。你不要管我们，尽管往前骑马跑就是！”
对面的数量是我们的几倍之多，侍卫长这是已经准备好英勇就义了么……
我的心里有些难受，但也明白这不是矫情的时候。
马另一边，侍卫长保护着我和花开花落两丫头慢慢挪过去，忽然对面不知道哪一只鬼喊了起来：“他们要走！不能放过他们！”
话音未落，不知道谁起了个头，那里的阴灵纷纷冲向了我们。
侍卫们立刻挥剑迎战，侍卫长则且战且退的护着我朝绑马的地方退去。
然而还没有靠近，那马发出一声凄哀的嘶鸣，居然倒了下去。
一只身材矮小的阴灵趁着没人注意，绕过大部队杀掉了我的马。
我怒火中烧，浑身的阴气顺着指尖流去，蓦然形成了一道长鞭，对着那正要隐入阴灵群中的小鬼狠狠打去。
那小鬼发出一声惨烈的哀嚎声，原本嘲笑的眼神顿时变得阴狠起来。我没有任何迟疑的再次对着他的眉心打去，他没有来得及躲开正面迎下了那一鞭子，瞬间化作乌有。
花落欢喜的叫了出来：“夫人好厉害！”
我也没想到我这么厉害。
然而，这并没有扭转战局。我勉强有了自保的能力，但侍卫们还是有不少都受伤了。
眼看他们将我们围成了一个圈打算瓮中捉鳖，忽然一道强劲的阴气从远处飞来，将包围圈中的阴灵齐齐震退了好几米。
一道墨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拥着我，神情睥睨的望过四周：“抢劫抢到我女人头上了？想再死一次么！”
夜宸的声音中伴随着法力，那些才爬起来的阴灵被他一声呵斥，再次趴在了地上。
已经受伤的侍卫长激动无比：“君上！”
“让你们保护夫人就是这么保护的？”夜宸微微愠怒。
我悄悄扯了扯他的衣服：“多亏了他们我才没事呢！”
夜宸递给我一个他不满意的表情，同时把脸颊凑到了我的面前。
臭不要脸！
我踮起脚啪叽亲了他一口，他的眉头这才舒心的展开，嘴角满意的一弯：“看在夫人为你们求情的份上，回去领赏！每人都有。”
“谢君上！”侍卫们纷纷道谢，侍卫长还对我露出了一个感谢的眼神来。
其实夜宸哪里真的会罚他们，刚刚那句话也就做做样子而已。就是我没想到他会那么无耻，这么多鬼面前还想着索吻。
对了！这么多鬼呢！
我低头，看见原本抢劫的鬼都已经站了起来，纷纷眼神怪异的望着我们。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
夜宸把那些鬼都瞪了一眼，没好气的道：“看什么看，信不信本君把你们的眼睛都挖掉！”
那些鬼意识到踢到铁板了，纷纷想要退去。
夜宸冷哼一声，再次挥出一道强劲的鬼气将他们打趴在地：“本君还没说过你们可以走。”
在他强大的实力压制下，不少阴灵都瑟瑟发抖。
有几个胆大的颤巍巍的开口求饶：“大人……我们不知道这是大人家眷……还请大人高抬贵手……”
“本君要是不来，你们会高抬贵手么？”夜宸冷冷的反问。
那群阴灵没一个敢说谎否认，只能不言语。
倒是有一只阴灵态度陈恳的道：“大人……我们错了……我们也是受鬼蛊惑，以为贵夫人拿了怨果……一时着急……”
“你拿到怨果了？”夜宸低声问我，那声音还有着几分自豪的欣喜。
我连忙摇头：“哪有！我就看着别人在我面前把果子摘走了！刚想走呢，他们就过来了，非要说是我采了怨果！”
“谁采了？”夜宸有些好奇。
我用口型说出了夜染的名字，夜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察觉到那些鬼探究的眼神，夜宸瞪了他们一眼，冷声又道：“你们给本君听着，长啸之地的所有产物都是本君的。本君如今没有将这里封起来，还给你们吸收怨果精华的机会，你们倒好，还想杀我夫人？”
众鬼大惊。他们本以为是惹了哪个大户，没想到直接惹了长啸府！
夜宸蓦然朝天空之中丢出去了什么，啥时间，对面山头传来了整齐划一的马蹄声。
随着那马蹄声不断靠近，整座山都跟着那节奏颤抖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大群长啸铁卫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为首一只鬼纷纷跑到夜宸面前行礼：“见过夜君！”
夜宸挥手示意他免礼，又指着那些之前攻击我的阴灵道：“他们想进怨果林，满足他们。”
首领抱拳表示明了。
那些阴灵们却是一头雾水。
夜宸懒得再跟他们废话，将我抱上了马之后，带着我离开了。
侍卫们远远的跟在后面，夜宸也不急，就抱着我在马背上慢慢晃悠。
“怎么想到来这里了？”他问我，像个孩子一般将头埋在我的脖颈边。
“听说青姨娘和余姨娘在这里……”
“怎么关心起她们来了？”夜宸不解，“刚刚那是她们设下的陷阱？”
“不是……你就不好奇夜染摘走的怨果是怎么回事吗？”
“余姨娘肚子里的那个？”
“嗯……”他果然知道。
“她们俩都是细作，你离她们远些，免得被算计了。”夜宸提醒着我。
“她们细作就是想要算计都算计不到我了，被夜染丢去喂树了。”一道亮光忽然在我的脑海之中闪过，“你刚刚让人把那些阴灵都送去怨果林，不会也是让他们去喂树吧？”
夜宸点点头：“不然呢？他们差点伤到你，难道还让他们去观光？”
我想起自己离开前，那些阴灵虽然不解，但还有几只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夜宸轻轻啄了我一口，道：“你也不用为他们惋惜什么，都是死于贪念。那片怨果林几千株怨果树，一千年却只能结出一枚果子。但凡是进去的阴灵，稍有不慎就会被怨果树吞噬。为了避免无辜的伤亡，我这才把果林围了起来。”
他说着轻笑一声，“不过自古富贵险中求，他们为了得到怨果，也还是络绎不绝的往这里赶来。那就随他们了。只是没想到夜染养出来了第二棵结果的树。”
他眉头微皱，“臭小子，我回去得好好教训他一番才是！居然丢下你一个人！”
就是！
过往的记忆忽然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我摇了摇头：“算了，我也没事，你别跟他急了。”
夜宸与夜染不是同胞兄弟，两人的生母也有着不小的矛盾。而且，我记得上一世之时有传言说夜染母亲是被夜宸母亲弄死的。
那个时候，夜染也没几岁。老夜君是个昏君，只知道敛财。生母死后没有人给夜染撑腰，他经常被府里的下人欺负。
我记得还是夜宸站出来帮了夜染，之后一直照顾他、保护他。
但很多鬼都说，夜宸这是为了弥补，弥补夜染母亲死在他母亲手上。
如今想来，夜宸对夜染的确好的不行，真的像是愧疚一般。
我抬头看了眼夜宸，他幽深的眼眸中若有所思。察觉到我的目光，他低头吻了我一下，问道：“怎么了？”
“没事，看看你。”我一笑。上一世这个问题我想过，但没有问。这一世也一样。
无论夜宸母亲有没有对夜染母亲下手，那都是长辈们的事。夜宸不主动说，我就不该主动问。我不能让他非议他的母亲。
“你说夜染要怨果干什么？他到修为瓶颈了吗？”我问夜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