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张雪看着这只抓着她手腕的手掌，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不由得看向林雾，“我就说你身上怎么沾过其他鬼的味道，没想到居然有一只鬼跟着你？”
林雾虽然动弹不得，但眼神还是流露出一抹激动，心里也升起了一丝希望。
他完全没想到，救他的居然是另一只鬼？
手机屏幕上，再次响起了那个有些沙哑的声音：“你，是想要替代作者大大吗？”
“作者大大？你是他的读者吗？看来你和我一样，已经恢复理智了啊。”张雪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对，我觉得林雾的生活还挺有趣的，想试试做他是什么感觉，不行吗？”
而抓住张雪手腕的苍白手掌，顿时变得更加用力，低沉道：“你不是作者，你写不了这本书，所以……放开他。”
“哦？你的执念就是他的小说？”张雪恍然，又淡淡道：“我不放开又怎么了？”
林雾默默地注视着那只手，只能寄希望于这个鬼读者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
“那你进来吧。”
下一刻，手机屏幕上的小巧嘴唇消失了，又是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掌从屏幕中伸了出来，两只小手同时抓住了张雪的手腕，开始将她向屏幕中拖拽，似乎想把她拉进去。
张雪全身变得虚幻起来，时隐时现，被这么一拽，指尖都已经没入了屏幕中。
“还想拉我进去？”
张雪苍白虚幻的面容骤然变得冷厉，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轻易就挣开了那双纤手，手机也咣的一声掉落在了地面上。
那探出两只苍白小手的手机安静地躺在地上，任由那双手怎么挥舞，却都碰不到张雪了。
林雾的心再次沉了下去，一片冰冷。
“看来她也救不了你，跟我进来吧。”张雪笑了，再次拉着浑身僵硬的林雾，准备进屋。
就在这时，一阵优雅的钢琴声忽然从屋内传了出来，如流水般倾泻响起。
屋里有人？
林雾不由得微微一怔。
“怎么了？”
张雪背对着林雾，林雾看不到她的脸，却听到她的声音响起：“什么？为什么要放了他？我都已经把他带到这里了。”
她如同自言自语一般，又仿佛在和谁说话，场景很是诡异。
在和屋里的谁说话吗？
林雾盯着昏暗的屋内，却什么也看不到，只有一片深沉的黑暗。
过了半晌，张雪忽然蹙眉道：“好吧，我答应你，可以放了他，你现在弹一首‘忘却’吧。”
林雾心中既忐忑又疑惑。
弹一首‘忘却’？
他忽然想起来在九楼听到过钢琴声，难道‘忘却’是指钢琴曲吗？
为什么要这个时候让他听钢琴曲？
林雾心里一动，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如果他猜的没错，之前他和李璐瑶坐电梯上来的时候，在四楼遇到的鬼，应该就是张雪。
而电梯停在九楼时听到的钢琴声，估计也是这个901传出来的。
当时张雪和他在同一个电梯里，901却传来了钢琴声，这就说明，901室内可能还有一个在弹钢琴的鬼！
至于‘忘却’这首钢琴曲……从字面意思来分析，或许是忘记？
可能是，消除记忆？
林雾心中稍微松了口气，只要能活着就行，少知道一点秘密也好。
“什么？你不愿意？为什么不愿意？”
忽然，张雪难以置信的质问声响了起来，随即也不知道屋里的那只鬼说了什么，她便沉默了。
气氛充斥着诡异的寂静。
林雾有些忐忑不安，心中也很是迷惑，屋内的鬼到底是谁？为什么帮他？还不愿意消除他的记忆？
沉默了片刻。
“没想到她说的那个人就是你？”张雪忽然转头看向林雾，随即淡淡道：“记住，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不然就算她替你求情，我也不会放过你。”
说话间，她松开了拉着林雾的那只手。
林雾感觉浑身的寒意骤然消失一空，原本几乎是毫无知觉的身体，也突然恢复了掌控，那种透不过气的窒息感消失后，不由得感觉浑身一松，大口喘息起来。
“你……”
林雾一边深深地喘息着，一边又惊又疑地望着张雪。
张雪也懒得多说半个字，便消失在空气之中。
“咣。”
然后，901室沉重的防盗门也重重地关上了。
林雾喘息了半晌，逐渐恢复了平静，皱眉看着901室的门，心中的疑惑却是越来越深：“到底是谁在帮我……”
不过能够死里逃生，他也感觉一阵后怕和庆幸。
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感觉到太过恐惧，是因为已经近距离接触过红娘和鬼读者的缘故吗？
“对了。”
林雾忽然反应过来，连忙看向地上的手机，发现那两只苍白的小手已经缩回了品谷，手机也恢复了平常的样子，静静地躺在地上。
刚才那两只苍白的小手不住挥舞，想要抓住张雪的样子，林雾却是记在心里的。
林雾捡起了地上的手机，轻声道：“没想到你居然会救我，谢谢你。”
过了几秒，屏幕忽然一亮，一只苍白的纤手从屏幕中伸了出来，然后做了一个拉勾的手势，在他眼前晃了晃。
林雾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微微点头道：“嗯，我记得呢，放心吧，既然和你约定好了，我就一定会实现承诺的。”
他随手把手机塞到口袋里，便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闭。
林雾也没按电梯楼层，而是靠在电梯的墙壁上，缓缓舒了一口气，真的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啊。
没想到这栋楼居然住着两只鬼，而且看样子应该很久了。
“屋内的那只鬼，到底是谁呢？”
林雾闭着眼睛，默默思索着，心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既然鬼读者、红娘、李璐瑶都重生了，901室内的那只鬼，有没有可能也是重生的？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忽然间，在这密闭的电梯内，响起了一缕若有若无的幽幽吟诗声，恍若近在耳边的呢喃，又仿佛在门外的低吟。
“嗯？什么声音？”
林雾微微一怔，睁开了眼睛。
眼前没有任何人，身边也没有任何人。
但——
林雾望着对面的电梯金属墙壁，却是瞳孔骤然一缩。
长时间没有擦拭的电梯墙壁上，犹如一片脏兮兮镜子，正模糊地倒映着他的样子。
而他的身旁，正站着一个穿着红色衣裙、披头散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