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难得你起得这么早啊……”芙兰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起身，看向了坐在自己身边的艾雷；
“啊……你可能误会了什么。”艾雷苦笑着转过身来，芙兰这才发现艾雷的眼眶是黑的。
“居然一晚上都没睡着。”芙兰摇了摇头，将略显散乱的头发缕到了身后，开始鼓捣手中的魔法阵。
“也不是没睡，刚才还是打了个盹的……说起来你居然没失眠诶。”艾雷有些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以你的性格，我以为你会盘算一宿……”
“用不上一宿，也就是半宿。”芙兰打了个哈欠，“昨天晚上我在营地的周围布置好了报警、防御和烟雾多规模于一身的魔法阵，还有跑路时候能用上的风属性魔法瓶，真要是打起来了绝对跑得比谁都快……艾雷，休息得好有精力才有力气跑路啊。”
说起来也是，就算敌人想趁着夜色强攻，渡河的时候响声也绝对不会少……自己还是太紧张了。。
艾雷一边活动着身体，一边打量着营帐；不少士兵休息的情况也比较差——压力太大了。
艾雷昨晚一直在思考，现在这个局势应该怎么办；
当然，不是如何取胜，而是万一敌人进攻的话，自己应该如何保护好芙兰。
但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科瑞族的数千援军这会儿正在赶来的路上，不过就算来了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
敌人已经被刺杀过一次头领了，新来的贵族绝对会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更何况这会儿也没有洛希给的魔法瓶用了；想要取胜……艾雷已经琢磨不出来办法了。
毕竟他再能打也只是一个人。
艾雷的目光又落到了河对岸的敌人阵地上——他们一夜都没有动静；
位于投石机攻击范围之外的他们完全可以高枕而卧；再加上最近已经闲了好几天，这会儿肯定是精神得很。
再标准不过的以逸待劳。艾雷叹了口气，相比这么多年才听了几个月的贵族的荣耀，他更希望自己和芙兰能够好好地活下去——自己英雄的身份在乱军之中逃跑是不是有点不方便？
对面的异常景象打断了艾雷的思绪。
灰尘开始从敌人的阵地上逸散而起；体型庞大的投石机开始向着河岸的方向推进；
总算动了吗？艾雷精神为之一振；
身为莱因领的英雄，这会儿最应该去做的事情就是鼓舞士气！
与此同时，莱因阵地这边也响起了士兵的呼喊声；大家纷纷打起精神、奔向了投石机或是巨弩，开始将它们移动到战线的方向——现在，自己这边距离河岸比较近，必须抢占先机！
毫无疑问，北境那边的投石机比起莱因领这边要射程更远一些；但莱因领这么多天也没有白过日子。士兵们在河岸上垒起了数个土制高台，然后将投石机推了上去，以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来增加射程；
等到北境那边的投石机抵达河岸附近二十余丈的的时候，莱因领这边已然就位；
投石机推上了高台，巨弩夹杂其中；后者的箭矢相当粗壮，专门用于攻击可能出现的小型突袭木船。
“不要让敌人靠近河岸！”侯爵下令道，“听我命令！全体！填装石块！”
“发射！”
这第一批的投石瞄得并不精确——实际上，它们只是为了测试下到底能够将石块扔出多远；
虽然没能够命中敌人的投石机阵列，但那落在敌人眼前最近只有几丈的巨大石块无疑给了敌人不小的心理压力。
哼，要让你们知道莱因领也不是你们说打就打下来的……希德侯爵指挥着士兵们进一步进行填装，内心计算着这下威慑能够带来多大的收益；
敌人的行动是否会变得迟缓？会不会因此而调整预定地点？
不，这些都是比较小的影响。希德摇了摇头，这会儿应该盘算的是能够杀伤多少敌人、破坏多少投石机——
但他很快就发现没有这个必要了。
因为在这一轮攻击之后，北境大军直接就停了下来。
投石机带起的烟尘逐渐散去。
众人这才发现，北境的士兵们大多还都待在营帐中；
真正出击的只有那些投石机。
而投石机也没有继续前进的打算，北境士兵们直接就在原地开始架设——
他们似乎在确保自己不会被莱因领攻击到。
……这未免也太胆怯一些了吧？
侯爵心下一紧：难道说，在这段时间里面北境又改良了投石机的工艺，使得它们的射程大幅度提升？
如果这么远就能够攻击到这边的话，那后果真是……
在隔着秋风河都能听得见的北境士兵吼声中，硕大的石块腾空而起，向着莱因领这边袭来；
在营地处指挥的侯爵屏住了呼吸，看着那些石块在视野中从微不可查逐渐扩大，然后无可阻挡的威势——
纷纷落在了水里面。
是的，即便是北境最优秀的投石机也架不住这么远的射程。
绝大多数石头连河岸都没能打过来，更遑论击中莱因军；一时之间，莱因士兵们有些忍俊不禁：你们真的是来打仗的吗？
愣在原地的艾雷仿佛听见河岸的对面传来了几声干笑，似乎北境人自己都受不了这么搞笑的打法；
但他们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在莱因士兵们惊讶的目光中，北境人开始了第二次填装；
当然，他们并不是在那里白忙活——这次北境军选择了填装更小的石块，这样就能够打出更远的距离了——在他们的努力下，这次总算有能落在对岸的石块了。
但那石块只是比拳头稍大一些；在极限射程的情况下，也就能伤到人，能不能破坏木质结构的投石机都是一个问题。
希德侯爵有些理解不了眼前的情况，这和北境一贯勇猛的作战风格似乎有些差别？
哪怕是以不好战闻名的东境，也没听说过这种害怕伤亡的打法啊？
明明是发动战争的一方，却如此在意损失……
在希德思考现状的这一会儿，对方已经发起了第三批次的攻击；
北境又更换了石头的大小，这次总算能打到莱因阵地上了，只是——
莱因一方的十夫长嘴角抽搐着捡起了地面上那还没半个拳头大的小石块。
您咋不直接扔点沙子当建筑材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