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佳说，梁静波昨天晚上到他家推销家具去了。
向子威说：“不是说他开了一个家具厂吗？怎么他自己还要上门去推销？”
何佳轻蔑地笑了一下：“你从哪里听说他开了一个家具厂的？”
“上次我去车间时，无意中听到几个工人讲的。”
何佳说：“那些人肯定是在胡说八道，他买房子的首付还是老板出的大头，剩下的钱的都是七拼八凑的，哪里还有什么钱再去开一个家具厂？”
“那为什么大家都说他开了一个家具厂呢？”
何佳想了想说：“哦，我明白了，可能他经常上门到公司的熟人家里挨个去推销家具，牛皮吹的有点大，所以有些人可能就认为他开了一个家具厂。”
向子威说：“我记得他以前不是向工厂和学校的食堂推销榨菜的吗？”
“切，卖那种小玩意儿，一个月才能挣到几个钱？”何佳一脸的不屑。
“我好像听他说过，一个月不到，他就挣了两千多了。”
“别听他瞎吹，这种人的嘴里没有几句实话，如果卖榨菜就能挣钱的话，那他怎么又去卖家具去了？”
“是啊，我正觉得这件事儿有点奇怪呢。”
“其实他现在只不过是长度镇家具厂的一个推销员而已，平时的工作就是推销各种家具，还有卫浴什么的。他每个月有五万块钱的销售指标，达到五万后，每个月的工资可以拿到一千五；超过五万的话，可以再从中拿提成。”
“哦，原来是这样。”
何佳说，梁静波到他家去推销时，说的是天花乱坠的，反正他卖的家具都是各种高大上，性价比最划算。
梁静波还对他说，董希同从他那里买了一个桌子，两个小凳子，就是那种专门洗脚用的小圆凳，橡木的，一个四十。
然后他向何佳也推销起这种小圆凳来。
何佳对梁静波说，他现在家里不缺家具。
梁静波在何佳的家里扫视了一圈儿说，像这种椅子，已经有些年头了，你还不如换了它，我可以给你打个折，按最优惠的价格卖给你，你看怎么样。
何佳说，行啊，你要是愿意赊账的话，就先放这里几把吧，等两年后我有钱了再给你。
梁静波说，几把椅子还用得着两年后才给钱吗。
何佳说是啊，我要是有钱的话，能不照顾你的生意吗？
梁静波说，别装了，你没钱谁会有钱啊。
何佳说，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我现在不需要换家具，所以我不想买。这样吧，我给你推荐一个客户，我有一个同学家最近刚盖好房子，你到他那里去碰碰运气吧。
梁静波在拿到何佳这个同学的地址后，高高兴兴地走了。
向子威说：“今天你要是不说这个事儿，我可能一直都以为他自己开了一个家具厂呢，我觉得梁静波现在说起话来，口气大得很呢。”
何佳说：“他那人就那样，吹起牛来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以前在闳清时，我觉得他还是很朴实的啊，怎么一到了外面，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那个时候大家都知道他几斤几两重，他就是想吹牛，也吹不起来啊。”
“所以现在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他就完全放飞自我了？”
何佳笑了笑说：“向工你现在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老赵上来说，齐天乐今天又来公司了，开着一辆桑塔那来的，看上去最近混得挺不错，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
何佳说：“一辆破普桑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老赵说：“问题是他说是他自己的啊，他自己刚买的。”
“就算是他买的，一辆二手的普桑，能值几个钱？几万块钱顶天了。”
“不管怎么说，看来最近他手里还是有俩钱了，至少比以前在公司里时强多了。”
“他开公司做生意也是让闳清帮他代加工，他自己只不过是吃个差价而已，能赚多少钱？再说了，即便赚到钱，马上又拿去吃喝嫖赌了，攒不下来什么钱的。”
向子威说：“那他买车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何佳说：“不知道是从哪里骗来的呢。”
大家都笑了起来。
向子威说：“齐天乐到底现在还是不是闳清的员工？怎么好长时间都没见他来公司上班了。”
何佳说：“老板早就对他弃之不用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
老赵说：“以前老板接的合同，只是最后让齐天乐去签个字，年底时齐天乐就认为这个合同是他接的，并要求从这些合同中提成，所以老板一生气，就不用他了。”
何佳说：“自从南京那一次被警察抓了个正着之后，老板就对他冷淡了。”
老赵笑着说：“对对对，导火索就是那一次，他居然还厚着脸皮让公司给他报销公安局的罚款……这种事情如果放在一般人身上，人家唯恐别人知道，可是他却一点也不在乎。”
何佳也大笑起来：“没准他自己可能并不认为这是一件丢人的事情呢。”
向子威摇了摇头：“他的道德底线也太低了。”
老赵说：“依我看，他这种人不是道德底线低，而是他压根就没有什么道德底线。”
陆广知从外地出差回来，不知怎的一拍脑门，又突发奇想，搞了一套新方案，说车间里生产的袋笼还要再改一下，让何佳和向子威到车间里去调试这个新改的袋笼。
向子威在看了他这个新方案之后，觉得他太异想天开了，于是就对陆广知说：“这个新方案完全不符合常规，无论从理论上还是实践上都行不通。”
何佳也完全同意向子威的观点。
但是陆广知根本就听不进去，执意要按照他说的去改。
于是，一大帮人只好又忙碌起来，该加班的加班，该调试的调试。
最后，在各种加班加点，又经过了N次的验证之后，大家一致得出了最终的结果：此路不通。
陆广知看到他的所谓的新方案确实不可行，也就不再坚持了。
但是，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那么多人的精力，他却连一句道歉的话也没有。
至于说让他承认自己的错误？那更是不存在的！
车间里的工人们也加班加点的跟着他的新方案一起折腾，连着两星期都没有休息过一天，他却一点也不在乎，根本就不把别人的辛苦放在眼里。
工人们怨声载道，一个个埋怨他说，每次不撞死南墙，他是永远也不会回头的。
无论什么东西，只要他的脑子里有什么奇思妙想，车间里马上就得跟着去实施。
反正想到哪里就要改到哪里，类似的还有去年的变压器风波，结果弄巧成拙，差一点在行业内被通报批评。
面对大家的质疑，陆广知对此的解释是：“即使不行，我也要亲眼看到它是怎么不行的！”
大家私下里议论说，你有想法没错，但是好歹得有点科学依据啊，就这么一拍脑袋，好像马上就有一个伟大的发明出来了，结果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证明了他的无知，图的啥呢。
董希同说，他图的就是他自己心理上的满足，至于其他人受不受罪，他才懒得不管呢。
高树江说，难道说我们这些人就不是人了吗，天天加班，结果加到最后，做的却都是无用功，真的让人觉得很没劲。
董希同说，我觉得老板现在越来越有些膨胀了，反正我们这些小人物的声音，他压根就听不见，或者从来就没人认真去听过。
下班回来的时候，沿途的路边停了好几辆警车，还有很多人在一旁围观。
司机本想把车停下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周围有交警在指挥着交通，不让停车。
可是，大家的八卦之心已经开始熊熊燃烧了，一个伸出头去，都在猜测是不是附近发生什么重大的案件了：要不然大白天的，又是下班的高峰期，肯定不会有这么多的警车停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