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刘备的日常 > 《刘备的日常》1.123 呼之欲出

  南阳郡,秦置。
  前汉分十三部,南阳归荆州部,时辖三十六县。今汉仍属荆州部,郡治宛都,领县三十七。封南都,尊帝乡。云台二十八将中,又多达十一人出自南阳。户五十二万八千(528551)口二百四十三万(2439618)。
  历经战乱,仍余过半。
  本以为黄巾乱后,天下始安。岂料飞来横祸,家园尽毁。
  便是安贵人汤沐邑之淯阳县,亦同毁于大水,片瓦无存。蓟国南阳官吏众多。前有郦城令阴修,三举乡党。王傅黄忠,亦出南阳行伍世家。
  出仕蓟国,家人虽举族北上。宗亲四邻,仍遗留众多。
  得蓟王万舟齐发,悉数运抵国中。虽被分置各处大营,仍想方设法,托言投帖。求广开方便之门。
  书报门下署。由门下属吏,逐次答复。好言相劝,以安其心。
  如前所说,南阳乃帝乡。贵胄众多。逃难时积财无从携带。急切间,唯有将一两件传家宝从密室抢出,随身带来。
  入营方知,一切花销全免。汤药白粥,足量供应。确无隐疾,便会分户各城。户户得田一顷,宅院一座。
  举族来投,亦无妨。不欲散居亦可。
  自蓟王大兴稻作始,蓟国年年皆有新民落户。尤其东部安北、辽海二郡,乃屯民重区。知南阳百万之众,无家可归。安北守阎柔、辽海守郭芝,先后上疏。欲迁南阳民众,入治下安居。
  安北郡,先得扶余四加四十万众,后又陆续迁入十万众,再加汉民十万,船民十万。夕阳、昌城、骊城、絫县,计有七十万众。无论通渠圩田,筑路营城,皆不短人手。
  然辽海郡,沓氏、金州、海阳、临渝,四县地广人稀,人口之和,远不及国中一县。先前虽将二十万高句丽,分置海阳、临渝二县。然沓氏、金州二县,一直苦无充足人手可用。多为国中青壮,短期客庸。
  宜将二郡人口,填满百万。
  取三十万迁入安北。汉人占比,亦足有半数。再取六十万,填入辽海。开发半岛。剩下十万匠人,入籍大利城。数万贵胄,分置楼桑、南广阳等,通都大邑。权且栖身。待南阳水退,再重返故土不迟。
  至于普通民众,当此生无望。唯有久居蓟国。试想,户户美田一顷,稻鱼二季。蓟王轻徭薄赋,足可安居。
  新得百万南阳民众,蓟国二十七县,终得圆满。
  蓟国上下,皆大欢喜。好似占了天大便宜。
  然普天之下皆以为。百万流民得蓟王善待,何其幸也。
  家臣尊蓟王“主公”。国人尊“王上”。南阳百姓,皆唤“主父”,“王父”或“东父”。感恩之情,溢于言表。
  六月,罢太尉樊陵。
  少帝欲盖弥彰,本欲堵悠悠众口。然天下有识之士,倍思前后,多已窥破天机。淮泗大水,为何倒灌南阳,先不提。四方将军不造云梯攻城,反造海量竹筏,亦毋论。
  且说,蓟王万舟齐发,八方驰援。莫非未卜先知?
  既如此,为何不广而告之,令南阳民众,先行躲避。细思恐极。必牵扯二帝之争。蓟王故恪守臣节,未曾逾越。
  换言之。此乃人祸,非是天灾。
  二帝为争汉室正朔,无所不用其极。
  蓟王身为人臣,唯退而求其次,保住百万黎庶。
  英明如斯,却饱受昏君掣肘,不能毕尽全功。
  当如何破?
  答案,呼之欲出。
  非但天下皆如此想。蓟国上下,无论高官少吏,鸿儒白丁,老弱妇孺,亦如此想。尤其蓟王广开言路。太学、大学,值用人之际。海内大儒,纷纷来投。
  《蓟国大百科全书》,编撰日益精进。虽未成书,却已蜚声海外。蓟国大儒学,亦广为流传。引海内学子,纷至沓来。
  或有人言,蓟国纵强盛一时,亦不过千里之土。一州之地。如何能与十三州相抗。今南阳新帝,一败千里。洛阳少帝稳坐大位。只需十年修养,十年生息。更加二十年后,蓟王百子长成。推恩令下,千里封国支离破碎,不复先前状貌。
  那时,少帝如日正中,合十三州之力,能制衡蓟国乎。
  便有大儒笑道:时,高祖入汉中称王,亦不过千里之土。亦数败于项羽。终一战而胜之,立四百年煌煌天汉。我主年不及而立,千里沃土,千万国民,谋臣如雨,猛将如云。更加中立幕府,统i天下百万雄兵。君不见,水淹南阳,一片泽国。我主一声令下,万舟齐发。救百万黎庶于生死一线。古往今来,见此仁主乎?
  与会嘉宾,皆叹服。
  万舟并发,一举救下百万之众。古往今来,实属罕见。
  除去蓟国海兴,船只众多。蓟王豪掷亿钱,足额支付往来僦费。亦为人津津乐道。
  就是有钱。
  有钱固令人艳羡。然如何花钱,方见真章。如蓟王这般挥金如土,非但不招人嫌,且还广收民心。蓟王若不是明主,还有何人可称明主乎?
  饥寒起盗心。亘古不变之真理也。
  闻战后不久,董卓收拢十万大军,奔赴洛阳。先从左中郎将吕布手中,强取洛阳八关。又据洛阳近郊苑囿。而后挟入宫,觐见少帝。
  如愿进位三公之司徒。
  初等高位,董卓亦知收敛。君前君后,未见失仪。朝会奏对,无有缺席。
  司徒可开府。于是乎,董卓大肆封赏笼络有功之人,收买人心。忠于臧旻、田晏、夏育一干人等,不是被借故调离,便是因罪免职。不出数月,十万大军,皆为董卓所用。扼守八关,固若金汤。
  少帝见其行事,虽略有乖张,却恪守臣节。渐渐按下心结。然究竟如何作想,外人皆不得知也。
  洛阳城中,司徒府。
  董卓高居主位。但见一人,趋步登堂,肃容行大礼:“许攸拜见司徒。”
  “哦,子远来了。”董卓和煦一笑:“免礼,赐座。”
  “谢司徒。”许攸再拜落座。
  “子远所为何来?”董卓明知故问。
  “欲行毛遂自荐也。”许攸面色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