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胶带一般，一段一段的记忆连成片在李毅的整个世界中不停的转动着。
上面的每一张图画都存在着李毅的面孔。
小时候的李毅，青年时的李毅以及最近的李毅...
但是有一点是共共通的。
他们的表情皆是或悲愤或痛苦...
没有一张上面的李毅的表情是正常的。
从剧烈的头疼中缓过劲的李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透明而又模糊。
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但也判断不出什么。
若非不是还保持着意识，怕是李毅自己都认不出自己。
“这些都是我的记忆吗？”确认了现在的情况过后，李毅又抬头看向了那些漂浮着的片段。
难看，丑陋。
即便那上面的是自己，李毅还是产生了这种想法。
“这就是林凡所说的负面情绪吗？”
“没想到居然是自己的...”
“这可真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啊...”李毅苦笑道。
随即又转头，四周似乎除了自己就是这些片段，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
李毅在原地抱起了胳膊，叹了口气道：
“所以，带我来这里是想要做什么？”
“只是为了让我看一看自己的惨样吗？”
“还是说单纯的恶趣味呢？”
有一个片段飘忽到了李毅的跟前。
就像是被吹散的蒲公英，无根也随缘。
李毅伸出手如蜻蜓点水般触碰了一下那个片段。
如电击一般，李毅猛地缩回了手。
然后那个片段上刻印的记忆如潮水般一下子全部涌进了李毅的脑海中。
那是李毅年轻时候的事情。
在一次外出购物中，不小心跟一个能力者发生了冲突。
这个能力者似乎还是对能力者处理部门的关系户。
所以仅仅一句话就将李毅抓去关在牢里关了一个月。
理由是疑似能力者却没有上报。
李毅当然不是什么能力者。
起因也只是因为李毅要买的东西跟他的一样罢了。
什么“区区一个普通人怎么敢跟我买一样的东西！”
或者“垃圾就该有垃圾的样子，好好的生活在垃圾堆里...”
要知道名人牌的牙刷在普通人当中也颇受好评。
这根本没有丝毫的道理。
面对着紧闭房狭窄且潮湿的怀进，时而出现的谜一样的虫子看上去就很危险。
比凳子还要硬的面包再加上混满了沙子的水。
监守人员的虐待殴打辱骂...
李毅对此满怀怒气却无可奈何。
内心极度的怨恨着这个能力者。
“为什么...我不是能力者...”李毅第一次产生这个想法也是这个时候。
从这一段回忆中醒来过后，李毅面色有些疲惫的揉了揉脑袋。
“真的是...”
“这就是负面情绪的威力吗？”
“本来我自己都快忘了这么一回事了...”
“我是该感谢它让我想起来这件事，还是该埋怨它让我记起这段不堪的回忆呢...”
李毅叹了口气，然后将手缩到了胸前。
“这样子我还怎么敢触碰这些东西....”
“但是，看来不全部回忆起，是不会放我出去的吧...”
现在的李毅稍微能理解林凡的感觉了。
只是自己一个人的记忆都是如此，那么林凡他能从一环中活着出来，能从那样庞大的负面情绪库中活着出来...
李毅甚至不知道他怎样才能做到这种事情。
太过佩服，李毅甚至都想出去当面跟林凡表达一下自己的钦佩。
如果还能传达一些经验就更好了。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伸出了手触碰向了那些片段。
一模一样的感觉。
熟悉的切悲伤的记忆顿时填充满了李毅整个大脑。
其中也包括李毅最不想回忆起的那个过去。
自己的队友眼睁睁的在自己面前被杀死，可是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的那个回忆。
还有为了复仇走上不归路，将自己的一切甚至灵魂都要交易的记忆...
哪怕是现在的李毅回忆起那个画面依旧双眼通红，咬紧了牙关，将指甲插进肉里。
刻进灵魂中的悲伤与愤怒，几乎让李毅留下血泪。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回忆了多少。
李毅的大脑几乎快要崩溃。
除了那些悲伤的过往以外，李毅对自己的现在也产生了疑惑。
就像是林凡曾经经历过的一样，对自己的渺小与丑陋产生了怀疑。
“可恶！”李毅揪住了自己的面庞，用力然后松开然后再用力...
就这样连续反复的折磨自己。
虽然这具身体很可能只是精神体，但是对李毅来说这个疼痛却是真实的。
而且足以让李毅从那个漩涡之中保持清醒。
“开什么玩笑...”李毅一字一句的从牙缝里挤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怎么可以在这里就密室了自己...”
“不是已经决定好了要位自己而活吗？”
“事到如今我还需要怀疑些什么？害怕些什么？”
“这副没出息的样子被他们看见了肯定要笑话的吧...”
“林凡肯定会想尽办法的嘲笑我，甚至还可能会编出什么民谣也说不定...”
“这我怎么可能忍受？”
“李毅，你要相信自己...”
“这还远不是你的极限...”
“决不能在这里认输！”
李毅不停的给自己洗脑，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从几乎昏迷之中拉醒了过来。
然后，再度重复着刚才的事情。
终于，李毅还是战胜了自己。
战胜了那些恶念。
虚脱的趴倒在地上。
全身酸痛，手指几乎动不了。
眼睛也睁不开。
李毅就这么躺倒在地上。
什么话也不想说，什么事情也不想做。
对于李毅来说，能变成这样他已经很满足了。
这是对他自己的一种肯定，也是对他人生的一种升华。
从此以后，大概即便再见炎，李毅也不会脑子发热的上去复仇了吧。
虽然仇恨不会就此消失，但是这证明着李毅真正的控制了仇恨。
真正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
眼前被黑墨浸染的白纸，慢慢的开始褪色。
上面的墨花不断的收缩收缩，最后变成了一个点然后消散。
如果李毅看见这副场景的话大概能知道自己这一关试过了。
虽然不知道会产生怎样的影响，但是毋庸置疑，这一次李毅是胜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