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至还没理解这句话里的意思，索伟尔走前了两步，立刻做起了解释：“实际上并不算是毁灭，我只是要修正一下人类那种自认为‘最上等’的想法。精灵、矮人、兽人、恶魔，还有那些具有神智的种族，哪个种族不比现在的人类强大？只不过是数目比不过而已。人类如此的疯狂，甚至想要在我们击败魔王之后，想要趁魔族大乱想要收复他们的‘失地’，这种愚蠢而不自知的种族真的应该被好好整治一番！”
一个等人大的圆形魔法阵折射出光芒，里面是雄伟的斯洛沃克山脉。
在山脉一边是永恒的血月与褐红色的大地，而山脉的另外一边，则是聚集起的漫山遍野的人类军队。
随着镜头的拉近，士兵的眼神之中，惊怕取代了往日的坚定，但那些身处后方的军官眼中则闪耀着贪婪地光芒。他们在魔域地形的沙盘上插了很多的旗帜，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副早已经拿下的得意洋洋。
索伟尔继续说：“而你自己想一想，你在人间得到了什么？多少年的奴隶生涯？选为勇者时那朝堂之上人们的鄙夷目光。即便是荣满回归，他们在人前有多么仰慕你，在人后就有多么的诋毁这你明明是知道的！
“柯柯提的存在对你来说真的是一种救赎，但在我眼里，那不过是你以‘人类’的身份和‘人类’之间的一份纽带而已。但是你不依然是被无数的人诋毁么？你出身于奴隶的烙印已经不仅仅是打在你的过去，更是打在了这个人类世界之中！你难不成还要回去，去听他们的假面之词么！”
“你不应该提她的名字。”我冷冷地说。对于索伟尔所说的事情我全都清楚，也没办法反驳。至于军队的事情我从未听说，也没办法去想象。
“好。弗洛德，相信你也听说过你不是人类的传言，这些年经历了这一切，你也肯定没办法再把自己认作是人类了吧？你就算是想要守护他们，他们对你的想法难道真的会改变么？不，你已经没办法融入人类社会了。对于他们来说即便你是击败魔王的英雄，但他们更知道你不是人类。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你在身为奴隶以及之后的日子里肯定不是第一次听到了。那些奴隶主，那些位高权重之人，那些手握军权之人，那些坐拥金山之人，即便嘴上没说，但有谁没把这句话作为信条的？你在那个高度经历了这么久，还经历了精灵暴动，这一切你应该也看的清楚。
“而这么多的时间以来，相信你也能看的清楚，即便是在人类口中十恶不赦的邪恶恶魔之中，也是那么多想要休养生息的和平人士，而其中也有着大量的拥有神志甚至向其他生灵示好的恶魔存在的，就比如深深喜欢你的小妲和妲维莉雅她们。他们那单纯的想法与所作所为，难道不比现在肮脏复杂勾心斗角的人类强上百倍？”
说到恶魔，我又想起了自己跟妲维莉雅的约定，说好了要等一切结束之后带她回人界的。
但是我很快就舍弃了这个想法，现在最重要的，是索伟尔和面前的这些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这句话的答案我自己也知道的非常清楚，但我还是要索伟尔再说一次。而且不仅是他，在场的其他人都听到了这一切，我更要知道他们的想法。
“你疯了吧？你还是被恶魔的意识影响了吧？你这些胡言乱语我可以认为是你。”
“索伟尔没有疯。他在这趟魔域的旅程上就已经跟我们谈过这许多的事情了。”埃尔文的声音很平静，而他则是说着，走到了索伟尔的身后。
索伟尔刚刚开始说话时就走上前两步离开了人群。而这一次埃尔文走上前站在他身后的行为，在我眼里就是一种站队的行为。
“我要重振我的王国，而对于我的目标，人类就是敌人。我们精灵是非常宽容的种族，即便是人类这数百年甚至更久以来对我们精灵压迫如此，我也只需要他们和我们不对等的生活在这片大地上就可以，没必要赶尽杀绝。”
“哼，宽容？精灵暴动时你们杀了多少人类？你又对人类有多么的仇恨？这就是你口中的宽容？”
埃尔文冷眼看着我，对我说：“人类的法律不会去审判那些残害我族人的行为，所以我才会放任他们去复仇。让那些人类轻松了当地死去，这才是我下的唯一命令。”
我听得一愣，埃尔文的后一句话严重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
维纳斯跟着埃尔文第二个走到了索伟尔的身后，她的理由非常简单：“现在，埃尔文的愿望也就是我的愿望。我自己的那一点小愿望，也就没什么意义，而且其实也很容易就达成了。”
“维纳斯，我本以为你不是种族主义者的。”
“我是被逼伪装成这样的。”说完，维纳斯就侧过身子不再说话了。
我沉默了。
逼迫她的，是正统的精灵，还是人类社会，又或者是其他原因，她不愿意说，我也就没办法得知了。
乔把莎菲放了下来，而他们两人则是一同来到了索伟尔的身后。即便没有说，但这也已经是再清楚不过的表态了。
而我则是身子突然一抖，猛然转过头。因为我听到了，卡拉赫那高跟鞋的脚步声。
她在我身后停了下来，这让我不由得心生感激。她还是站在我这一边的，既然如此，即便是。
“弗洛德，这么近四年的时间过去，我不想和你们之中的任何人分离，尤其是你。所以，请你，也听从索伟尔的想法好不好？”
我怎么会想到这么一个结果！
“卡拉赫，你不是人类么？为什么你也要帮助索伟尔？
但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又怎么会想不到？
被父母遗弃，被同学欺负，被导师压迫，被教会不肯定。
她位高之后这些噩梦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是受到了更多的骚扰，看到了更多的黑暗。
她也是跟我一样在人类社会之中感受严冬的人。
所以她会选择报复这样的社会，我一点也不应该惊讶才对的。
脑海中，在马菲克城之中卡拉赫的笑脸再次浮现。然后紧跟着的，是在魔域的这旅程之中她种种的接近我，甚至到最后在索伟尔的利用下还发生了柯柯提身上的惨案。
而就在小妲跟我讲述了她所想的理想爱情之后，索伟尔就动手打了卡拉赫，难道说，那也是，索伟尔计划的一部分？
而且还是他和卡拉赫串通好的？
那，卡拉赫之前甚至承认说，自己是想要，将我留在她身边才和索伟尔合作，那......那是真的么？用害死柯柯提的方式？
用害死我妻子的方式把她从我身边带走！
甚至敢承认这样一点，那她还隐瞒了我些什么？在这件事上是不是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皱起了眉头，往一旁走了两步。
卡拉赫见到我的行为，脸上有些惊讶，她的目光紧盯着我，半张着小口想要说什么。
我问出了那个问题：“我是被你欺骗了，还是索伟尔利用了我？还是二者都有？”
卡拉赫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眼睛之中已经起了泪花，大声的喊了出来：“你还在怀疑我！”
“我本来是已经完全信任你的了。但是现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不可能脱得了干系。你还是欺骗了我，成为了达成索伟尔的目的的棋子。至于是你自愿的还是不知情！”
卡拉赫的巴掌已经打在了我的脸上。
“你这是承认了？”我头歪着，慢慢地说出口。
卡拉赫脸上满是愤怒的表情，但眼泪已经流了出来，化作一个难以形容的表情。
而在其他五个人都看了一会儿戏之后，卡拉赫才说：“我爱你，你相信么？”
我的回答则是坚决而果断，因为我早就预料到了她会说这样一句话，在已经说不出来任何可能让我相信的理由之时。
“我不爱你了。”
卡拉赫的啜泣声中断了。
然后伴随着高跟鞋的声音，她走到了索伟尔的身后，但没有再转过头来。
卡拉赫如此的行为我已经不怎么惊讶了，但还是说：“你甚至不愿意再解释了？”
“我一直都很懒。”卡拉赫此时的声音，就像是四年前，我们一行七人在王宫之内首次会面时，她那种冷冰冰的声音一样。
这样一来，所有的人都站在了索伟尔的身后，不过和一开始的吃惊与愤怒相比，现在的我反而是平静了袭来。
在事情发生到现在的时候，我更多的在回忆从进入魔域之后的点点滴滴，有些当时我觉得奇怪的事情，如果加上“和索伟尔有了承诺”这么一个条件的话，似乎都能解释得通了。无论是乔、埃尔文那些反常的举动和让人不解的话，还是索伟尔的助攻与卡拉赫的突然亲近。
事情已经发展至此，我认为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但我还是要问另外一件事：“索伟尔，答应你们什么了？”
我相信，索伟尔一定答应了他们什么事情，那对于他们来说肯定是相当重要而充满诱惑的事情，否则不会......
我突然愣住了。
我突然之间发现，我根本不明白我的同伴们，他们的真正所需要的，他们的目标，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走完这一路的。
但索伟尔肯定都知道。
乔刚刚要第一个张口说话，索伟尔立刻伸出手打断了他，然后用一种看起来应该很无所谓的表情扫视了他们一眼。
“弗洛德，来吧。我说了我不会毁灭人类，而我们在给了人类教训之后，可以拥立你为国王，你可以亲手去改变人类，去完成柯柯提她未尽的事业。”
“他妈的你闭嘴索伟尔！我不准从你个狗娘养的的嘴里喊出她的名字！”我直接就破口大骂了出来，面前这个人是亲手害死柯柯提的人，这一点我已经认准了，不会改变。
“我不会原谅你。其他人是为了自己所想要的才努力，最后可以从你这里得到，我不会怨罪他们，这是人之常情。但是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和你，你们联起手来害死了我的妻子！”
即便是我不特意点出来，索伟尔和卡拉赫也能听得出来我是指他们两个人。
我的声音到这里已经带上一点哭腔了。
仅仅是几分钟的时间，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我从无法理解他们的行为，变成能够理解这其中的门道，这让我开始有些痛斥自己为什么要明白这些了。
索伟尔听了我的话，阴沉下脸来，冷冷地说：“你如果不出轨，柯柯提也不会死。”
我笑着说：“对，你说的没错。所以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原谅自己，我最后都会选择回到柯柯提的身边。
“而在那之前，柯柯提的遗愿，我会为她完成，为所有的人类带去真正的希望与美好的未来。
“那，不应该是高高在上的恶魔以及其他种族所赋予的，而应该是我们自己争取来的。”
索伟尔摇了摇头，同时他手中的魔剑黑天曜上道不清黑白的流光顺着刀刃留过。随后，他冷酷但也无奈的最后威胁了我一句话。
“我不会杀你，但我会废掉你的魔力，折断你的手脚，把你削成人棍，再愈合你的伤口。即便如此，我也会把你留下来。”
“那好吧。”
我伸出手，从魔力空间之中摸着一把剑柄，将它抽了出来。
此时的轩辕剑已经断了大半，只剩下一个残缺的下半身。而失去了魔力与灵动的它，此刻原本金色的光芒已经不再闪耀，就和普通的断损长剑没什么区别。非要说的话，只有剑身上，那四行没有任何用途的，古精灵语的雕刻了。
我将断剑往索伟尔他们的方向一指，强压下额头上那躁动难耐的龙鳞，忍受着它滚烫的刺激。
“别废话了，亮血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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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币的重量，还剩下1008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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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一切的起点，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