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逐浪洗剑录 > 《逐浪洗剑录》第239章 报应

  但为难的是自己被困铁屋,杜腐脱走不知已否成功,莲翘和小红都落在鬼叟朱逸手中,这个庞文彬,却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事成两难,叫人怎生是好?
  他正是作难,庞文彬又催促道:“穆兄怎么不说话了?莫非还有碍难吗?”
  穆乘风轻轻叹了一口气,强颜笑道:“倒并非有甚碍难,只因婚姻乃是终生大事,宋姑娘尚有父母在堂,小弟仅是个局外人……”
  庞文彬接口道:“这有什么关系,小弟之意,也仅是商请穆兄从旁美言相助,待相交时久,自当再另行央谋前往流云堡正式下聘,咱们武林儿女,也不同世俗之辈,男女婚配,主要在彼此心里情愿,不能单凭父母之命,媒灼之言……”
  穆乘风忙道:“庞兄能体谅这个道理,小弟就心安了,男女相悦,出诸自愿,旁人是勉强不来的,庞兄如有求凤之意,端赖缘分和自己的表现。”
  庞文彬颇有自信地笑道:“小弟容貌并不丑陋,再得穆兄从旁从旁促成,想无不谐之理。”
  穆乘风道:“既然如此,还请庞兄设法先向教主求得‘圣婴酒’,解救了宋姑娘所受禁制,才能谈到其他。”
  庞文彬连连点头道:“小弟这就去向朱伯父求药,最迟明晨,定有佳音。”说完,喜孜孜告辞而去。
  穆乘风送走了庞文彬,和衣躺在床上,身体虽已疲惫困倦,却转侧难以入睡,一方面在默默盘算如何渡过这三月艰困的时光,一方面则留神倾听窗外的动静。
  铁窗寂寥,孤岛风寒,那一声声浪涛拍岸的声音,远远传近他的耳中,使他不期然泛起一阵朦胧睡意,却又担心如此寒夜,万顷波澜,不知杜四叔是否顺利渡过洱海,脱出黄衣神教的追缉?
  直到三更以后,忽听宫中人声喧哗,金鼓乱鸣,成群的苗人武士,各执刀剑匆匆向外奔去。
  穆乘风一惊而起,才知道后厩失窃了一匹“通天雪犀”,全宫弟子正在分头搜寻。
  这无异说明杜腐诈死之计已获成功,坐骑也已经得手,有了“雪犀”,洱海不难泅渡,关山不难飞越……穆乘风这才如释重负吁了一口气,宽衣卸鞍入了梦乡。
  黑甜一梦正香酣,忽然被人用力摇醒,穆乘风睁开眼睛,只见飞天豹子李昆满脸凝重之色,催促道:“江少侠快些穿衣盥洗,教主在大殿立等晋见。”
  穆乘风诧问道:“有什么事吗?”
  李昆摇摇头道:“老朽不大清楚,少侠去了就会知道的。”显然,他知道,却不肯事先透露。
  穆乘风初以为必是庞文彬已向鬼叟求取解药,可能要谈莲翘的婚事,但看看李昆的脸色,又觉得不像,因为如是喜讯,李昆多半会馅颜奉承,决不会这样口风紧密了。
  莫非杜腐诈死脱逃的事,已被揭穿?或者中途遭人截回了么?
  穆乘风心中狐疑不安,匆匆着衣,随李昆出了铁屋。
  途中,李昆才低声说了一句:“少侠要当心一些,教主脾气不大好。”
  这旬没头没尾的话,越发使穆乘风心惊不已,但未等他有机会反问,两人已抵达大殿侧门外。
  一看大殿四周情形,穆乘风就知道不妙,原来大殿进出路口,早被大批苗人围得水泄不通,那情形,竟和自己昨天初到岛上时的阵势一般无二,不问可知,一定是有极重大的事故发生了。
  穆乘风深吸了一口气,定定神,然后昂首大步,走了进去。一脚跨进殿门,强光所及,忍不住“噫”的一声惊呼出来。
  事情大大出乎他始料之外,敢情殿内正分宾主坐着许多人,主位上面含阴笑的鬼叟朱逸,以及频频向他以目示意的逍遥公子庞文彬,客位上,竟赫然坐着蔡旭琨、郭竟和假扮女装的姚景福,以及痴迷的月眉。
  蔡旭琨一身儒衫,手摇摆扇,打扮和上次在流云堡时同样潇洒,正着满口川腔,摇头摆尾地对鬼叟朱逸大吹法螺,及至瞥见穆乘风神情顿时一呆。
  郭竟和姚景福也不约而同吃了一惊,彼此互换了一瞥骇异的眼色。
  鬼叟朱逸嘿嘿一阵阴笑,用手指着穆乘风,目光却凝注在蔡旭琨脸上,阴沉的问道:“少庄主,你认识他吗?”
  蔡旭琨道:“不,不认识,此人面貌陌生得很,好像,好像……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嘛……”
  穆乘风刚要开口,突觉脑后哑穴一麻,李昆低声喝道:“不要说话。”
  那鬼叟朱逸冷笑道:“少庄主不认识他,老夫正好替你们介绍一下,他姓康,名叫穆乘风……”
  蔡旭琨“哦”了一声,道:“穆乘风么?这名字生疏得很,从来没有听人说过。”
  鬼叟朱逸道:“老夫再提醒你一句,他就是风铃魔剑杨君达的徒儿。”
  蔡旭琨把头一昂,道:“哈!风铃魔剑有什么了不起,家父神眼金刀庞大化,武林中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哈哈!”
  穆乘风见他当着庞文彬的面,犹在装模作态,心里又替他急,又觉得好笑,怎奈口不能言,以目暗示,蔡旭琨又全然不予注意。
  鬼叟朱逸接着又道:“少庄主不识穆乘风,总该认识一位名叫黄蜀树的吧?”
  蔡旭琨笑道:“教主真是越说越玄了,什么‘黄叔叔’?‘黑叔叔’?这种无名之辈,怎会跟我堂堂太平山庄的少庄主相识呢?”
  鬼叟把脸一沉,冷哼道:“可是他们却和阁下怀着同样的目的,使用同样的方法,一个伪冒太平山庄少庄主,一个伪扮成庄中统领,到老夫这儿来骗取解药。”
  蔡旭琨惊道:“什么?他们竟敢大胆伪冒本少庄主?这还了得……”说着,就想站起身来。
  鬼叟朱逸沉声喝道:“你若还不想死,最好坐着别动。”一面向飞天豹子李昆吩咐道:“解开他的哑穴,让他自己告诉他们。”
  李昆举手拍开穆乘风的穴道,脚下跨一大步,顺手撤出缅刀,抵在穆乘风脑际。
  穆乘风叹了一口气,苦笑说道:“郭伯父,宗六叔,咱们认栽了吧,那位穿青衣的,就是真正的逍遥公子庞文彬……”
  郭竟三人大吃一惊,忙不迭推席而起,拔出兵刃。
  鬼叟朱逸冷叱道:“谁敢动一动,老夫就叫他身上先添几个血窟窿。”
  郭竟目注穆乘风,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就是真正的庞文彬?”
  穆乘风道:“郭伯父不用再怀疑了,咱们一时大意,弄巧成拙,不知道太平山庄老庄主和教主多年知己,一向都有密切的交往。”
  郭竟道:“你杜四叔现在何处?”
  穆乘风道:“他已经……
  鬼叟朱逸冷冷接口道:“他已经遭了报应,昨天就死了。”郭竟骇然道:“穆乘风,这是真的么?”
  连问两声,穆乘风都迟疑着没有回答。
  他因碍于鬼叟在场,不便直接说出诈死脱身的秘密,但如此一来,却顿时激起郭竟的震怒。
  蔡旭琨悲声大呼道:“四哥已遭毒手:咱们还顾忌什么?跟他们拼了吧!”吼声中,身形速起,起诉扑鬼叟。
  郭竟也急怒攻心,呛啷啷撒出金背砍山刀,喝道:“擒贼擒王,大家一齐上。”金刀一抖,也奔向鬼叟。
  他这一声吆喝,神殿内外登时大乱,男扮女装的姚景福拔出佩剑,紧护着月眉,殿外还有十五名乔装太平山庄武士的大汉,也纷纷抽刀向里冲,当时就和扼守殿门的苗人,展开一场血战。
  鬼叟朱逸早已严阵以待,大袖轻轻挥,两队盾牌手“呼“地一声包抄而上;将郭竟等四人卷在核心,其余各队,刀枪钩矛齐出,刹那间布成了擒人阵式。
  那些特制的浸油盾牌,全部坚韧异常,不比普通刀剑,此时一面连着一面,宛如铁桶般围裹上来,再配以长枪和挠钩,攻守兼备,确是令人难以应付,更何况外围还有威力惊人的火药抬枪,别说是对付三四个人,便是三四头猛兽,也休想突破重围。
  穆乘风见情势紧急,再不阻止,后果不堪设想,迫得厉声叫道:“郭伯父且慢动手,四叔并没有死!”
  郭竟闻言一怔,横刀问道:“你说什么?”
  穆乘风道:“四叔并没有遭人毒手,他老人家只是诈死脱身,现在已经赶回北京去了。”
  郭竟惊喜交集,仍有些不敢相信,急忙又问:“这话当真?怎么咱们途中没有遇见他?”
  穆乘风道:“四叔是昨天深夜才脱身的,他有一匹雪犀代步,脚程极快,再没料到你们会提早两天赶到,可能因此中途错过……”
  郭竟又道:“此地戒备严密,他怎能脱身?”
  穆乘风道:“是小侄用‘阴阳果’助他……”一句话没完,但见黄影一闪,鬼叟朱逸突然飞掠而到,探出枯瘦的鬼爪,一把扣住了穆乘风的腕脉穴,怒目叱道:“小辈,什么叫做‘阴阳果’?”,穆乘风从容答道:“那是毒神苗廷秀栽植的一种奇树,其果色分黑白,服黑果气息断绝,服白果即可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