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的大街上，早已不见了人的影子。天气太冷，人们早早地结束了外面的应酬，躲在有暖气的屋子里。
“喂，孙老弟，我江伟。”
“哎哟，我的哥哥哟，你可是来电话了，我等的花儿都谢了！”
“不好意思，十点就完了，跟公司领导吃了夜宵，刚到公寓。”
“林若然倒是体谅关怀下属啊！快点儿说说吧，我这边等着定稿呢！”
“95块。”
“95块？！这也忒高了吧！是不是搞错了？”
“绝对没有，我亲自打印的，林若然点头后我又亲自放进档案袋里封装起来了。”
“哦……95块钱，行吧，哥哥，我知道了。你……明天到现场吧？”
“到，准时到，林若然都安排好了，还是我们三个。”
“哦……行，那我就放心了，哥哥。不耽搁你休息了，明天见。”
“那个……嗯……孙老弟，呵呵……”
“哦，哦，没有问题，哥哥，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得空过来拿就行了，老弟我言而有信啊！”
“呵呵……好的，老弟，那就先谢谢了，挂了。”
“不客气，挂了。”
挂了电话的孙明理随手拿起那对核桃盘玩了起来。如今核桃外壳已经玉化，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晶莹剔透，有着很强的质地感。
“靠，这人吧就是习惯性动物，拿着拿着就习惯了，一时不给就立马惦记上，生怕讹了似的，TMD！”他不禁寻思着。
“林若然，爷爷我来了，嘿嘿……”他放下核桃，敲打起键盘来，随着打印机里马达的旋转声，一张张白纸被吐了出来。
寂静的夜晚，唯有他还在忙碌着，明天是一场硬仗，他必须全力以赴。
第二天，天气依然冷冷清清，太阳也依然没有温度地挂在了天上。工地上依稀还能够听到升降机的轰鸣声，偶尔的几缕青烟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带着煤焦味道，里面有过去的记忆。
“哎哟，孙老弟，我就知道，太阳之城少不了你宝元啊！”会议室外，林若然见孙明理来了，脸上立刻堆起笑容，热情地伸出了右手。
“哎哟，林大哥，多日不见，甚是想念，你可是发福啦！南区那个项目进展一定很顺利吧！”孙明理一样的表情，一样的热情，一样伸出了右手握住了对方的手。
“托你的福，都很顺利，哈哈……”
“那就好，那就好，到时候可要留一套给我啊，那个地脚儿还不错，在那里搞开发，你可真有眼光啊！”
“你要留一套？绝对没有问题啊，包在我身上。至于眼光嘛，那要说我们刘裕后总有眼光，那个项目可是他一手主导的啊！”
“哦……哦……这样啊！哈哈……原来如此！刘总他，还好吧？”
“挺好的，孙老弟放心。”林若然意味深长地说道，二人松开了握在一起的手。
“哦，那就好，呵呵……请吧，林大哥！”孙明理向会议室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请，请，一起走。”
落了座的林若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示意张德仁把标书拿了出来，让江伟交到主席台上。
第一轮各方报价很快出来了。孙明理看到，裕达的报价果然是95块钱，他不由地看向了江伟一眼。
让他没想到的是，张德仁竟然看向了自己，让他瞬间觉得不自然了，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便把头低了下来。
宝元以94块的价格排在了裕达的前面，价格是第二高，最低的90块钱是一家外地的企业，而万有则以93块的价格排在了第三高的位置上，这两家公司都吸引不了孙明理注意。
今天，他的任务就是死磕林若然，只要对方接不了太阳之城，即使自己为此出局，也是无所谓的，反正宝元有的是活儿干！
如果这次裕达被挤掉，宝元自然会再次成为海蓝地热安装的龙头，他的目标很明确。
十来分钟后，有些热闹的会议室重新安静下来，第二轮报价开始。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数字，孙明理露出轻蔑加狡黠的表情。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林若然到底是降价了，而且降得够狠！
哼，你降老子也降，谁怕谁啊！
第二轮报价中，裕达的价格为85块钱，宝元的价格也落到了85块钱！
会议室一片嘘唏声，王书琴玩味地看了一眼林若然，不知道对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孙明理心里盘算着，按照这个厮杀方法，又是一个两败俱伤，可是两虎相斗即使到了那一步，也有胜负之分啊！豁出去了，自己只要咬着裕达的价格不放，宝元明年无非再多一个大一点的阑珊小镇罢了，那又能怎么样？！
最后的一个中场休息，众人在唱标人的安排下进行第三轮报价讨论。
这时张德仁突然双手捂着腹部，表情有些疼痛难忍的样子。
“怎么了，张总？”林若然急切地问道。
“我，肚子疼！”张德仁一脸通红。
“是不是闹肚子了，早晨吃的什么？”江伟也关切地问道。
“没吃什么，也就是油条、鸡蛋、米粥，应该不是吃饭的事！”
“哪个位置特别疼？”江伟继续问道。
“右边……在右下位置。”
“是不是急性阑尾炎？以前痛过吗？”江伟犹如一名有经验的医生。
“……以前……嗯，嗯……有过，不过都是隐约的钝痛，没有这么痛过。”
“好了，你们两个别磨蹭了，又不是医生，都是外行，快，江经理，车钥匙，开车把张总送医院，马上。”说着林若然把钥匙交到江伟手里，用毋庸置疑的口吻说道。
“林总……这，这，正投标呢，这里……离不开我啊！这个项目我熟悉。再说……我那驾照……就，就是个样子，很少开车的。”
“不用担心，这里有我呢。很少开车不等于不会开，慢点儿开就行了，自动挡就像开玩具车一样。好了，别说了，张总疼得厉害，快，扶着张总快走吧！”
江伟没有了坚持下去的理由，不得不起身扶着张德仁缓慢出了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