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嫁春色 > 《嫁春色》第三百零九章:是谢喻白
    第章是谢喻白
  
      得知张氏出事,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齐明远才从衙门下值,回家去换了身衣服,便径直去寻了陆景明。
  
      他是收拾了一场打算去齐家找温桃蹊的,却在楼梯口,迎面撞上了齐明远。
  
      陆景明算着时辰,也晓得他是从衙门里来,于是一挑眉,收住脚,甚至还往后退了三五步的。
  
      等齐明远上了楼,两个人四目相对,他抿唇问“这个时候过来,专程找我的?”
  
      他果然点头,于是陆景明只好把人又请回房中,另叫明礼往门口守着去。
  
      其实这几日,为着温桃蹊住在他们府上,陆景明是每日都要去的。
  
      夜里不会留宿在齐家,但白天恨不得泡在人家家里不离开,除非是温桃蹊要出门去逛,他才跟着一块儿去。
  
      若是有事,在家里等着,他总也要去的。
  
      可这样急着,专程跑到客栈来见……
  
      陆景明眉心一动“之前我托你帮我查的事……有眉目了?”
  
      齐明远嗯了声“苏徽是从一落生,就随了母姓的,至于到底因为什么,这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他为官这些年,清正廉明,在外阜做了几十年的官儿,可无论在哪里为官,当地百姓就没有不夸他的,他的确是个好官儿。
  
      这也就是为什么,官家会看重他——也并不全是看在淮阳王殿下的份儿上。”
  
      陆景明咂舌“清正廉明,可却为林月泉出头?”
  
      “我不知道你和林月泉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现在的问题,便就在于此。”
  
      齐明远深吸口气“他几十年的清正,为了一个林月泉,连官声也不顾了,这不就是最大的问题吗?”
  
      自然是的。
  
      陆景明眸色暗下去。
  
      他正沉思,齐明远又叫他“我想着,你要我帮你查一查苏徽旧档,上次说起时,又几次问起苏夫人,于是便托人帮忙,打听了几件,有关于淮阳王妃的往事——”
  
      陆景明猛然抬眼过去“王妃?”
  
      “据传,这位王妃娘娘,是苏夫人怀胎七月,早产生下的。”
  
      早产生女,也不算是什么格外引人注意的事儿。
  
      但齐明远特意单拎出来说……
  
      陆景明喉咙发紧“照你这话里意思听来,这位王妃娘娘的出身上……”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横竖是外头人风言风语的那么传的。”
  
      齐明远点着负手“苏夫人本家是柳州的,后高嫁去的徐州周家。
  
      她是原配发妻,王妃是她头生的大姑娘,本就金贵,加上早产,自小就养的更细致了,只是这徐州昔年,便有传说,大姑娘未必是周家女一类的话。”
  
      他略顿了顿“后来倒也不了了之了。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情,过去了几十年,也没人再提起这些的。”
  
      可这不对。
  
      若只为着是早产生女,何至于传的这样不堪呢?
  
      那周家又不是没名没姓的人户。
  
      陆景明暗暗地记下,后头的有些事儿,便不大方便再托请齐明远出面帮忙的。
  
      他这头正要开口谢上两句,齐明远欸的一声,在他开口之前,又问他“你安排的人,在张氏返家途中,对她出手,给我出气吗?”
  
      陆景明登时愣怔“你说什么?”
  
      齐明远观他面色神态,不似作假。
  
      于是长叹一声。
  
      看来真不是陆景明。
  
      “我今晨才得到的消息。林志鸿休妻之后,张氏要返还原籍本家去,可路遇山匪,不光是抢了她所有的陪嫁箱子,还杀了好些人,张氏一双腿也废了,丢了半条命去,生不如死。”
  
      齐明远捏着茶杯吃口茶“我还以为,你是因我帮你打听苏徽的事儿,想为我做点什么,替我和蘅儿出口气,才安排了人在她回家的途中对她出手。”
  
      陆景明自问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君子。
  
      无论是在梁时的事情上,还是在杜锦欢的事情上。
  
      得罪了他,招惹了他的人,那就别怪他心狠手黑,睚眦必报。
  
      可张氏嘛——
  
      张氏同他没什么相干,得罪的也不是他的小姑娘。
  
      林蘅有兄嫂,有谢喻白,跟他有什么……
  
      谢喻白?
  
      陆景明眉头一拢,下意识去看齐明远。
  
      齐明远眼中困惑“干什么?”
  
      “要不然……你去问问……谢喻白?”
  
      齐明远的脸色登时就黑透了。
  
      这段日子以来,他也算是知道了一些。
  
      那会儿刚到杭州,是听城中百姓偶然之间还议论什么,京中谢侍郎家的二公子,厚礼登门,去拜见过林志鸿夫妇。
  
      他那样的人,走到哪儿,叫人议论起来,少不得要沾染上些桃色。
  
      林家有三女,可城中百姓们说起的,却是他的妹妹,林蘅。
  
      后来他试着试探过陆景明,只是陆景明嘴上还挺严实的,也不肯多说。
  
      然则越是这样的态度,他才越发明白。
  
      谢喻白是真的在打他妹妹的主意的。
  
      眼下陆景明又提起谢喻白来——
  
      “他那时候又不在杭州。”
  
      “他人不在,眼却未必不在。”
  
      谢喻白恼恨林家人也不是第一日了,只是当初匆匆返京时,还以为林蘅是林家女,他又不能真的拿林蘅家里人怎么样,憋着一口气,回的京城去。
  
      可是他在杭州时候,林蘅都差点儿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事,他人走了,不能时时刻刻护着了,能放心下的林蘅才怪了。
  
      要说谢喻白知道林蘅在杭州的一切,一点儿也不奇怪啊。
  
      陆景明捏了捏眉心。
  
      大家都是聪明人,反正也瞒不过齐明远。
  
      现在林蘅跟着齐明远回了京,谢喻白早晚也还要找上门去。
  
      他略想了想“也可能,你不去问他,他也是迟早要找上你的。”
  
      ·
  
      陆景明的嘴,八成是开过了光的。
  
      齐明远真就没打算去找谢喻白。
  
      张氏出事就出事,那样的人,死了都不值什么。
  
      他只是不想欠陆景明人情。
  
      帮陆景明去查苏徽旧档,原不过举手之劳。
  
      当日在杭州,他们夫妇未出现之前,陆景明也是尽心尽力在帮衬蘅儿的。
  
      十万两银子,也愿意替蘅儿出。
  
      这份儿人情,他还惦记着怎么还呢,要是陆景明在出手去料理张氏,这便是又欠下一份儿人情来。
  
      人情债,最难还的。
  
      可要说是谢喻白——
  
      他打蘅儿主意,自己心甘情愿的,那就不算人情债。
  
      但要叫他去找谢喻白问,那不可能。
  
      然而齐明远不肯去找谢喻白,谢喻白却在第二日,又备下厚礼,登了他齐府的门。
  
      齐明远今日休沐,早上才陪着徐月如吃过饭,本来打算等吃过饭,带上林蘅和温桃蹊,再知会陆景明一声,带她们到京郊的玉清观去的。
  
      回京这么些天了,衙门里耽搁了些差事,他每日里忙,也顾不上陪一陪妹妹,正赶上休沐,玉清观这几日也恰好在做道场法事。
  
      小姑娘家或许不信这些,玉清观风景不错,依山傍水的,观里素斋也做的不错,带她们去住上两日,也算是陪她去游玩一场。
  
      然则这头饭菜才撤下去,夫妇两个才净过手,外头小厮来回话,说谢二公子来了。
  
      齐明远一怔“谁?”
  
      那小厮听他语气不善,打了个激灵,又回了一遍。
  
      齐明远就不高兴了。
  
      还真让陆景明给说着了!
  
      他不去见,谢喻白早晚也要找上门来!
  
      “不见!告诉他家中有事,今日不见外客!”
  
      那小厮愣怔须臾,忙应了,转身就要退下去的。
  
      徐月如把人叫住了,又去按齐明远手背“今日不见,明日不见,难道日日不见吗?都在京城,他怕不是要天天登门。你总不见,传出去,又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子。”
  
      “他就是心怀鬼胎的!”
  
      徐月如掩唇,先打发那小厮“去请谢二公子往正堂吧,就说换身衣裳便来。”
  
      那小厮也不迟疑。
  
      横竖家里的事情,老爷一向都是极听夫人的,大事小情,但凡夫人开了口,发了话,老爷就从没有驳回过的。
  
      等小厮退了出去,徐月如才叹气劝他“那谢喻白,有什么不好?”
  
      齐明远眉目间一派清冷“我才把蘅儿认回来!”
  
      “这是两码事儿。”
  
      徐月如虎着脸“他出身门第,样貌人品,哪一点儿不如人?你说给我听。”
  
      “我……”
  
      “你说不上来。他谢家门风清贵,谢夫人虽只是他继母,可家宅从来和睦,谢夫人是个最宽和的,京城里,谁不知道呢?”
  
      “谢家大奶奶,那是大学士府的嫡女,持家有道,驭下有术,又最坦荡,最好相处。”
  
      “蘅儿也十五了,你是才把她认回来不假,可你打算把她拘在身边儿多久?耽误了她的终身不成?”
  
      徐月如根本就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拿白眼去剜他“母亲尚且说,倒不如尽早认了干亲,于蘅儿议亲,也有益处。你是她亲哥哥,倒跑出来耽误她!”
  
      “我哪里是耽误她?”
  
      齐明远看她那样子,说话也不敢太重“先前不是告诉你了,张氏返家路上出事,陆景明说,怕不是谢喻白干的……”
  
      “便是谢喻白干的又怎么了?”徐月如咂舌,“说句实心话,张氏死了都是死有余辜,那样的人,一辈子不知拿龌龊心思与手段坑害过多少人,她死了,倒是为民除害呢!”
  
      “我不肯叫你再去动她,不过是为着,林舟一死,张氏被休,林家败落不过早晚的事。”
  
      “咱们在杭州闹一场,韩知府心里有数,人家是门儿清的。”
  
      “张氏被休返原籍,只要出事,人家就先怀疑你。难道还真打算为这种人,把自己的前程耽搁进去不成吗?”
  
      徐月如翻了眼皮,横过去一眼“平日里作威作福都不要紧,可绝不能叫人在实处拿住你的把柄与短处,若不然,真是杀了她我都不解气!”
  
      “可谢喻白——”
  
      “他对蘅儿一颗真心,才自降身份去干这种事,冒了多大的风险的。”
  
      徐月如仍旧不叫他说话“要不是他干的,那算张氏自作孽,活该遭天谴。要真是他干的,我倒觉得他有担当,将来真成全了他与蘅儿的好事,你再不必怕蘅儿吃亏受委屈。”
  
      “她身边有个谢喻白,谁敢给她委屈受?”
  
      齐明远心说根本就用不着谢喻白。
  
      他自己的亲妹妹,他自己看顾不好吗?
  
      反正他是满心满眼的不情愿,就连起身去换衣服打算见客,都是徐月如拖着他去的。
  
      腰间的玉佩佩好了,徐月如才终于缓和了好些“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心思。”
  
      “我们?什么我们?”
  
      “你,温家兄弟,你们都是一个样的。”
  
      徐月如不免又觉得好笑。
  
      放在外头行走,个顶个的好手,青年才俊,可遇上自家妹妹的事儿,一个个沉不住气。
  
      倒成了护崽的老母鸡。
  
      “我这一路上,没少听蘅儿打趣揶揄桃蹊,才知道,那陆景明在歙州时,在桃蹊两个哥哥手里,也没讨着什么好脸色。”
  
      她又去取他的外袍来,一面给他穿,一面继续说“陆景明跟桃蹊大哥还是至交呢。你们呐,有个妹妹,宝贝的不得了,等姑娘家长大了,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但凡外头有谁家的小郎君动了心思,若一日找上门来的,你们都恨不得把人家打出去。”
  
      她大哥若还活着,昔日齐明远上门求娶,恐怕,也落不着什么好脸色。
  
      徐月如深吸口气“我还小的时候,哥哥就总揉着我,说这些,说将来不知谁家的臭小子这样有福气,能得了我去。”
  
      齐明远眉心一动,去握她的手“你看,这说着说着,怎么说起大哥来。”
  
      “我跟你说这么多,是叫你知道,眼下你看不上谢喻白,跟人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这样劝着你,你好歹给我听进去一些,别见了人家,横挑鼻子竖挑眼。”
  
      徐月如一拍他“蘅儿不是早晚也要嫁人吗?你若能再找出个,比谢喻白更好的,我绝不多说你一个字!”
  
      齐明远面沉如水,可到底是什么也没再多说,闷闷的嗯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真将她的规劝听进去,横竖是大步流星的出门,往前头正堂见谢喻白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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