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好年轻啊。”老头子扶着车门下来，然后从头到脚地打量徐灵，他点点头，又道：“小徐医生是吧，来，咱们到亭子里再说。”\r
徐灵看到老头子对自己挺有礼貌的，倒是心生好感，于是没有多说什么，陪着老头子走进了凉亭里。\r
等到他们两人坐下后，孙凌两手环胸，保镖一样笔挺的站在老头子身边。\r
徐灵深深瞥了孙凌一眼，暗想这个女人该不会是部队里的人吧，瞧那英姿飒爽的站姿，应该是经过长期训练的，相当好看。\r
当然，主要是身材够好，颜值也高，不然换成另外一个小胖妹的话，就算站成同样的姿势也不会让人有赏心悦目之感。\r
“小徐医生啊，呵呵，我也看过不少医生了，但还是第一次碰到像你这么年轻的中医。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这个社会啊，确实有不少能人异士是超乎常人想象的。\r
所以我这个人，通常是不会以貌取人的。既然你是许大夫推荐的人，那我肯定相信你。这茫茫人海，能够遇到，坐在一起，也是一种缘分。最后，我这病能不能治，就看我有没有那个医缘了。”\r
老头子非常豁达地说。\r
“孙老先生，谢谢你的信任，来，你张开嘴，我给你做个舌诊。”\r
老头点点头，很配合的张嘴伸出舌头，让徐灵完成舌诊。\r
徐灵之前已经完成了脉诊，现在结合舌诊，心里已经有七八分把握，不过为了慎重起见，还要加上问诊。\r
“不知道孙老先生，你的主症是什么？”\r
孙老头忽然张开十根手指，按住自己的脑袋上，苦恼地说道：“就是头疼，剧烈的头疼。去医院什么检查都做过了，医生说叫什么丛集性头痛。平时只是有点胀痛，可是到了半夜就会发作，痛得我真想一头往墙上撞死。以前止痛药还管用，现在也不行了。”\r
“原来如此，间歇性剧烈头疼啊……”\r
徐灵点点头，脑海中出现一张纸，然后一个个中药名跳到纸上，形成一张药方。\r
孙老头苦笑了一下，又道：“头疼发作最厉害的时候，就好像有一个套子套在脑子上，然后用力缩紧，最后感觉脑子被压成核桃那么大小，都要爆炸一样。\r
我在军队服役多年，也算是一个能忍能吃苦的人，可是这痛苦实在是超出我的忍耐力。有的医生就跟我说笑，说我姓孙刚好又有头疼病，说不定是孙大圣转世的。\r
“我一听，觉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孙大圣你肯定知道把？就是孙悟空啊，他戴着一个金箍，唐僧一念咒就头疼的满地打滚。\r
“那种痛苦寻常人根本想象不出来。所以说啊，我看那西游记电视剧，看到孙大圣被紧箍咒折磨，痛得受不了想要一棒子打死唐僧，我就想换做是我，我也会打死那和尚。呵呵……”\r
这个老头喋喋不休，非常的健谈，除了脸色看上去有点萎黄，身材消瘦，倒也不像是一个得了重病的人。\r
“孙老先生，你以前有看过中医对吧？”徐灵又道，“我的意思是，帝都可以说汇集了全国最优秀的医生，不管是中医西医，以你部队退休干部的身份，难道还找不到一个名医帮你看这个病？”\r
孙老头摇摇头，遗憾地说说：“你说的对，帝都确实有国内最好的医院的最好的医生，我也都去看过了，可是就是治不好啊，我有什么办法，不能因为我治不好就说人家医生不行吧。这治病的治愈率肯定没有百分百的是不是，我偏偏就属于治愈率以外的那个范围。”\r
徐灵点点头，这老头思维挺正常的，看来头疼还没有严重到损伤智力。\r
孙老头开始回忆起来。\r
“中医，我当然也看过。其实我这个病，算起来有二十个年头了，一开始不太严重，我能忍住，后来忍不住了才去看医生，结果时好时坏就这么过了二十年。\r
我都认命了，治不好就治不好吧，反正又死不了，可是现在年纪大了，又退休了，闲着没事本来想享享清福，可是这病反而越来越厉害，发作起来让人真觉得活着是受罪。\r
有一次，我甚至疼晕过去了，家人都吓坏了，纷纷劝说我必须要去看病，我这才到处求医问药。求医这条路，也不比那取经之路容易走啊。\r
帝都稍微有点名气的中医，我基本都去看过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别人都说这个名医治好了多少头疼病人，那个名医有多少人给他送锦旗，可是给我看就是没效。\r
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想到回东门市找许大夫。这么多年我看过的中医里，只有他给我看过的药方是有效果的，可惜我当年接受部队调遣去了帝都，所以没有回来找他看过，一晃这么多年就过去了……”\r
“之前你吃药的中药，药方还留着吗？”\r
徐灵不得不打断孙老头的讲话，不然真不知道他要讲到何年何月才停下来。\r
像是他这种老病号，内心挤压了太多负面情绪，一有机会就想要通过对别人讲述，减轻内心的负担。\r
“有的。在车里，小凌，你去拿一下。”孙老头对着孙凌说道。\r
孙凌咬了咬下唇，目光阴冷，认为拿药方给徐灵看，那是没有用的事情，但是她不敢违背爷爷的命令，只好答应道：“……是。”\r
很快，孙凌就拿了一个文件夹过来，里边用夹子夹着一张张中药药方。\r
徐灵接过去后，认真的翻阅。\r
“原来如此……怪不得……”\r
“你在念叨什么？别一副好像自己能看懂的样子。”孙凌忍不住出言相讥。\r
徐灵没有回答，他合上文件夹，起身走到附近一个垃圾桶前，然后随手将文件夹丢进垃圾桶内贴着“可回收垃圾”的那边。\r
“你在干什么？”孙凌被徐灵的行为激怒了，那些药方是她好不容易才整理保存下来的！\r
“噢，那些东西已经没用了，所以我就丢了，反正都是治不好病的药方，你们留着也没意义。”徐灵坐下来对孙老头说道，“我就不卖关子了，孙老先生，你的病，我能治。”\r
孙老头的眼神一亮，因为他还从来没听过有医生对他说这句话，就算是假话……那至少在这一瞬间，自己相信了，而且心中还燃起了希望。\r
“你还想忽悠到什么时候？”\r
孙凌心中的怒火终于爆发了，伸手指着徐灵的鼻子叫道。\r
“那个姓许的不好意思拒绝我们，就叫你来糊弄我们，就凭你一个在校大学生，你会看病？呵，你是不是以为我们病急乱投医，连基本的常识都忘了？”\r
“你知道吗？我们听那个姓许的说他已经很多年不给人看病了，可是我们不甘心大老远跑来一趟。我们打听到市中心有一个老中医名气很大，然后我们就去挂号了，等半天才轮到我爷爷，结果那个老中医一听我爷爷这病都二十年了，马上就摆手说治不了，让我们另请高明。\r
我本来都订好晚上的机票要带爷爷回去了，那个姓许的却又打电话来说认识个人，或许能治好我爷爷的病，我们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才来的。谁知道他介绍的人会是你这个毛头小子！\r
你们把病人当成傻子一样耍是不是？这样很好玩是不是？回答我！”\r
孙凌扑上来一把揪住徐灵的衣领，将坐着的徐灵给拉起来，那怒火冲天的模样，好像随手会动手打人。\r
徐灵脸色一凛，这女汉子真不是一般的凶悍，自己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啊，她居然就要对自己使用暴力。\r
“小凌，不要无礼，小徐还有话没说完，听他说完。”孙老头说道。\r
孙凌一听爷爷开口，马上就松手了，然后气呼呼地站到一边。\r
“小徐，你接着说吧。”孙老头面容平静地说，刚才孙凌要打人的情景，他似乎习以为常。\r
徐灵重新坐下，好整以暇地说：“哎，孙老先生，其实我不怪孙小姐，她也是太关心你了。你这病，看上去很复杂，其实病因很简单的，之所以治不好，是因为你之前看过的那些中医，都搞错了方向。”\r
“搞错了方向？这话怎么说？”孙老头身体前倾，很感兴趣地问道。\r
“其实，你头疼的因为湿寒引起的，可是我看那些中医开的药方，都是除湿清热的路子，那显然不对路，甚至是反过来了。南辕北辙的道理你应该知道吧？方向错了，不管吃多少药都是没用的。\r
之所以他们会弄错，是因为你的舌苔是白中夹黄的，又比较厚腻。他们看到黄苔就觉得这是热啊，湿热啊，觉得除湿清热就是理所当然的，没有哪一个意识到这是错误的方向。”\r
可是我根据你的脉象，却发现那是虚而无力的阳虚之脉，阳虚自然会有湿寒，湿寒凝结在头部经络，就会影响经气流动，每当夜半阳生，阳气开始往头部聚集，因为经络不通，就会作痛，所以你的头疼往往在半夜发作。\r
“除了你说过的主症头疼，我还可以判断出，你神疲无力，手脚发凉，还会经常拉肚子对不对？”\r
一开始，徐灵说到的“湿热”和“湿寒”这种中医概念，孙老头是有听没懂，但是最后徐灵却推测出，他并其没有讲过的症状。\r
而且这些症状，他偏偏全都有！\r
这让他感到无比震惊。\r
他瞬间就站起来了。\r
一双因为长期睡眠不佳带着血丝的双眼，直愣愣的盯着徐灵。\r
“没、没错！”\r
孙老头忽然又坐下，然后抬起手来抹眼泪。\r
“爷爷，你怎么了？”\r
孙凌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拍打孙老头的后背。\r
“我没事，我是太高兴了！这一次，我……我终于找对人了！”\r
孙老头迅速擦干泪痕，脸上露出一个孩童般的笑脸。\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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