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心里咯噔一下，目光直视银色机械人，似乎要把他看透。下意识追问，“老黑，你这话啥意思？”
语气听上去惊魂未定，因为脑中想到的一些事情使得他的身体更是有些站不稳。眼睛睁大。在等待老黑回答的过程中，后背撞到了门上，心脏跳动速度明显加快。指尖触碰到墙壁，后背擦着门板一点点把身体移过去，有了支撑物，才算是勉强站稳了。靠着坚硬的东西，他心里才能踏实下来。
胖子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其实他隐约有了猜测，老黑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摆着，但他不敢相信。这种环境里，这么可能会有人在？人在这种空间里能活下去？外面那形象逼真的黑洞不是假的吧？那扭曲游动的光影，一看就不是善茬。莫名的天像天体，就含有莫名的危险。
早年地球联盟初探太空的时候，死了很多人。其中一部分人就是被不明天像给弄死的，死法非常蹊跷，至今无法解释。而后随着科技进步，人类探索太空的能力越来越强大，到今天为止，逛星域就跟在自家花园溜达一样，但也没人敢保证已知的星域当中就没有危险。
要知道，宇宙不是静止的，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只不过变化的时间段不同，有的是个点，只有一瞬，有的是个面，数千或者数万光年，也或许会经历一个纪元，数亿光年，人类对于宇宙的探索永远达不到尽头，永远不可去企及终极之处。
险地，莫名之处，不可测的空间空域，危险到处都有。聪明的，会避开。有些冒险者，会选择去冒险，用生命去探求真相。抱着朝闻道夕可死这种想法的人，世界各国都有，而且还不少。有人称他们为疯子，也有人称他们为人类世界勇者，先驱探险家。
胖子如果不被逼到极限，逼到绝境，断了后路，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他不会急血上头地去干傻事。他本质上还是胆小的年轻人，身体内也藏着野兽，疯狂劲也有，但得需要特定条件特定环境去激发。
很多时候，他想的就是平平安安，身边的朋友，所有认识的人，大街上见到的一个个和蔼可亲的面孔，他希望所有人都能好，都能安稳享乐的过一辈子。参军打仗，他迫不得已。杀人。如果他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他。战场上，没有选择，他想活下去，敌人就必须得死。
这是道很简单的选择题。
或许有一天，他会碰上一位不可战胜的对手，就像当初他怕死哈伊扎克那样，也会被别人一巴掌拍死，尸骨无存。也或许，某天一颗高爆炸弹落在正在树根底下撒尿的他旁边，裤子拉链都来不及拉上就被炸得四分五裂，死状会惨不忍睹。
这些他都想过，所以为了能活下去，更长时间的活着，他没一刻敢懈怠，想尽办法的去活着。
遇到老黑，他很兴奋，打心眼里高兴。独立的完全体人工智能。有他在身边，安全保障方面会提升好几个级数。这就相当于游戏中的外挂，是最大的作弊器。世界上，人世间的事情，基本上就没有他做不到的。
他相信老黑。从一开始就相信他，嘴上怀疑，但心里从未怀疑过他。所以老黑说过的每一句话胖子都不会怀疑。
而现在，他希望老黑的话是错的。希望自己的猜测判断是错的。
如果这个诡异空间里真的有人类存在，恐怕也会跟机械军团一样，经过改造，已经不是真正的人，而是怪物！
银色机械人的蓝色电子眼闪烁，“胖子，你很聪明。你猜对了，可也猜错了。”
胖子不解，但老黑没跟他解释，再次吩咐老二，“把之前的联络记录调出来，给我们的唐先生过过目。”
“好的，稍等。”老二目光闪动，可以显示出外面视界的屏幕收起来，换成了另外一种屏幕，是个通讯联络平台。
“还有语音联络，要听吗？可以给你播放的。”老黑的声音变得温润磁性，这货没安好心，又在旁边勾引。胖子坚决的表示拒绝。“不要，看文字就行。我怕刺激太大，扛不住。”
腿脚发软地走到屏幕前，认真地看上面滚动的通讯记录。胖子越看，眼珠子瞪得越大，几乎要凸出眼眶，大约看了几十条，不继续往下看了。豁然转身，不敢置信地盯着银色机械人，脸上表情精彩纷呈，心里更是翻江倒海。脑袋，心脏，手，大腿，尾巴根，脚趾头，头发丝，都在激动，都在颤。
太震惊了，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是第一军团！居然会是他们！
当年第一军团所有残余下来的老兵和家属居然躲在这个地方！这谁能想得到？
他们为什么会躲到这个地方，自称“遗民”？
这里面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跟当年第一军团番号被取消有直接关系。但现在不便询问，他没有立场。而且，从刚刚看过的那几十条通讯当中，他能感觉得出来，这些“遗民”对联盟有仇有恨，而且很深。对罗兰帝国的仇恨更深。
如果往深了仔细分析比较，会发现，他们这些“遗民”对联盟是私仇，是家恨。而对罗兰帝国的仇恨来源于立场不同和亲友被杀所造成的国仇。都是强烈的刺激到骨子里的刻骨仇恨，看似相同，其中又有区别。似乎，对于联盟的仇恨更加刻骨铭心一些。怨恨也更重一些。
对双方都有仇恨，难怪会躲到这里，自称“遗民”。因为世界把他们抛弃了，或者说，他们抛弃了整个世界。选择遗世而居。他们会是迫不得已吗？为了活命而自保？如果真这样，那就太严重了。那就意味着当年第一军团的番号虽然被取消，但联盟对他们这些原属于第一军团的残余以及家眷的追杀没有停止。
为什么？当年的第一军团战功卓著，是对抗机械军团最坚固的防线，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联盟居然能不顾大局的自毁长城？非但要将他们抹除，甚至不惜斩草除根？
胖子脑子里成了一堆浆糊，通讯记录里面的只言片语，揭开了当年不为人所知的神秘一角，这里面有见不得人的勾当。胖子心里有团火，义愤填膺，可随即又熄灭，感到无力。他人小力薄，就算知道真相又如何？他能做什么？什么也做不了，只是个倾听者，同情者而已。
随后，他又想到一个关键问题，老黑是怎么知道他们在这里的？又是怎么联系上的？
当初老黑刚刚醒过来的时候，还曾经问过，现在第一军团谁当家。显然，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第一军团的番号被取消。所以没有理由提前知道会有这些“遗民”存在。更不会知道他们躲在这个诡异而又极其危险的空间里。
胖子心里不藏事儿，想到就问。然而老黑的回答去让他很不满意，认为老黑在敷衍，有所隐瞒，不想告知他实情，一句“猜的”就把他给打发了。
“胖子，你别不信，我老黑是实诚人，真是猜的。”胖子心情不好，撇嘴不搭理他。轻“哼”一声。
“自古以来，人类最大的劣根性之一，就是内斗。你们中国有句老话，有人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争斗。有争斗就少不了刀光剑影。自私自利，内讧内耗，蝇营狗苟，狗屁倒灶，牵扯到利益，一些人就放弃了良心正义道德，罔顾大局，所行所为完全没有底限。幸亏我不是人，我很自豪。”
胖子一腚蹲又坐在地上，十八岁的脸上表现出来的却是八十岁的复杂神情。这是他今天的第三个腚蹲了，反正不想站着了。太累，身体累，心也累。
老黑的话让他心情复杂，如果有选择，他也不想做人了，做人太累了。第一军团的“遗民”不关他的事，可以说跟他八竿子打不着，但心有戚戚，感同身受。换个角度想，他可能会更难忍受。
对方躲在危险空域，一躲就是这么多年，一忍就是这么多年，他很佩服！同时也在担心。这种坚强的忍耐力一旦爆发，就会转化为强大的战斗力。而且当年的第一军团战斗力极为强悍，掌握多种独家技术。
一旦他们从联盟内部炸开花，肯定会造成很大影响。而且也势必会造成联盟军内部的大浮动。情势恐怕会一发不可收拾。届时，无论这些“遗民”有理没理，都会被当做反叛者遭到无情的镇压。
自己人对自己人动刀子，洒出来的都是亲人的血。这种结果，单是想想，胖子都浑身冒冷气。噤若寒蝉。他想见见那些人，即便现在的他什么也做不了，没身份，没地位，没本事，什么都没有，但他还是想见见他们。尽一份心力，求一份心安。
胖子提出了自己的请求，老黑没有丝毫意外，仿佛这一切根本就在他预料之中。
“胖子，其实他们也想见见你。”
“为什么？”胖子惊讶极了。对方怎么会晓得有他这么一个人存在？
“因为你是白奇的继承者，因为你是操纵‘公爵’号的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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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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