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欢领着韩玲夫妇进了他下榻的总统套房，并吩咐人上了酒水瓜果。这才表情从容地落座。
而反观韩玲夫妇，其脸色却是异常严峻，仿佛刚从虎口逃脱，又进了狼窝。
面前摆着几万一瓶的红酒，点心小吃，也是酒店特供。唐欢也没碍于韩玲的长辈身份，有太多顾虑。
他递给萧唐一支烟，然后为自己点上一根：“我没开玩笑。你们也许真的不能继续留在白城了。”
韩玲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却见萧唐主动开口：“唐总。我和你韩阿姨扎根在白城，人脉资源，也全都留在这儿。如果离开的话——这对我们来说，就不仅仅意味着重新开始，甚至是一无所有。”
韩玲频频点头，万分赞同。
唐欢闻言，却是平静摇头道：“萧叔，我的确和季书记进行了一些交易。也正因为此，韩阿姨才能成功脱身。但你知道，他在省委只有不到一个月的任期。就算他卖我面子，也绝对保不住你。”
萧唐脸色有些难看。
韩玲却是开口说道：“舒省长这次也是被逼无奈，只能放弃我们。但我们毕竟是他的人，往后只要不出大乱子，相信他还是会照顾我们的。”
唐欢摇摇头，却是语调平静道：“如果吕部长不来，你们的确可以继续留在白城。”
他此言一出，韩玲夫妇面面相觑。
是了。
不到一个月，吕部长就要继任了。
他可不管吕公子究竟是被谁伤害的。韩玲，早已是吕部长心中的罪魁祸首。
舒省长会为了保韩玲，而与吕部长也就是未来的吕书记开战吗？
有一，必有二。
“一旦吕部长接任，你们觉得，他会不会秋收算账？”唐欢眯眼说道。
这是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结果的危机。
至少对韩玲夫妇来说，从他们入局，得罪了吕公子之后。就再也没机会留在白城了。
除非吕部长突发事故，又或者，调岗到了其他城市。
可当局已然下了命令，若非人力不可为的阻力，谁又能改变高层决策？
韩玲慌了。
萧唐也如同斗败公鸡，脸色发白。
就这么完了？
唐欢出手，并抵达白城之前。他们最坏的打算，也就是丢工作，前途不保。
可如今呢？
唐欢明明凯旋归来，大杀四方。
为什么他们的结果还是没有任何改变？还是无法留在白城？
“我不可能一直留在白城。”唐欢挑明了说道。“更不可每一次，都帮你们摆平这些麻烦。”
唐欢从未对这对夫妻说过如此严重的话语。
今儿，是第一次。
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韩玲情绪有些激动，她张嘴要问。却被萧唐拦住了。
“唐总。”萧唐情绪低落道。“您觉得，我们应该如何？”
“进京。”唐欢抽了一口烟，抿唇说道。“我手里有资源，能帮你们安排不错的岗位。当然，肯定是平级调岗。但不会比你们在白城待遇差。”
唐欢此言一出，韩玲夫妇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唐欢已经帮他们想好退路了。
而且，是不弱于白城的职位待遇。
韩玲放松下来，唐欢紧绷的心情，也是一下子落空了。
“韩阿姨，近期我会帮你们安排调岗事宜。你们有什么想法，也可以提前通知我。包括部门、职务性质等等。”
唐欢抽了一口烟，脸色的表情依旧平静。
韩玲沉浸在喜悦之中，萧唐却隐隐觉得今晚的唐欢，不同于往常。
他似乎发生了变化。
他的精神状态，也与此前截然不同了。
“虽然我不想离开白城，毕竟在这儿经营了十多年——”韩玲抿唇说道。“但不管如何，小唐，这次多亏你了。要不是有你出手，我和你萧叔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唐欢微笑说道：“应该的。”
接受了韩玲夫妇的敬酒，又简单了解了两口子对职务的诉求，以及工作性质的考量。
唐欢点头说道：“我会尽量活动。”
韩玲很高兴，连喝了几杯，脸庞也微微泛红，眼神有些迷离了。
唐欢起身笑道：“萧叔，咱们去阳台抽根烟。就不熏韩阿姨了。”
“好的。”萧唐微笑点头。
心情颇为复杂的跟了过去。
啪嗒。
唐欢倚着阳台外的栏杆，点上一支烟。目光平静地欣赏着白城的夜景。
他对这座城市，是有感情的。
更是他新生活开始的起点。
无数个夜晚，唐欢在这座城市穿梭，找寻生命的意义。
他找到了，并为之奋斗，努力。
直至达到今天的高度。
他的生命中出现过贵人，也强敌林立。
唐欢运气一直还不错，可运气的背后，却是他玩命的厮杀。
不拼，哪里来的机会？
在唐欢进入商场的这几年里，他一次又一次的豪赌，一次又一次的与强敌较劲。
他虽然赢的多，但也输过。
白不臣那一次，他输了。
邓书记与齐白这一次，他也输了。
这两次，他都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和资源。可最终，迎接他的不是成功，不是回报。而是背叛。
“萧叔，人心叵测啊。”唐欢喷出一口浓烟，面无表情地说道。
萧唐愣了愣，有些发怔。
“这世上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爱？说到底，都是买卖。”唐欢微微挑眉，抿唇说道。“进京之后，萧叔有什么想法吗？还想进步吗？”
萧唐心一沉，狐疑道：“唐总，你的意思是——”
“当初转让石油资源，我向国字号让利不少。也因此获得了一些政治资源。”唐欢动作娴熟地弹了弹烟灰，端起放在栏杆上的高脚杯。
萧唐闻言，兴奋极了。
他稍微控制了情绪，说道：“我今年才四十九岁，身体也一直不错。”
他说得还算含蓄，却表态了。
别说四十九岁，哪怕五十九岁，只要有资源，有精力，底蕴足够深。那就能继续寻求进步。甚至向金字塔顶端进军。
那对萧唐来说，有些痴人说梦话了。
可哪个跨过厅级这道坎的，不想摸一下副省级？
正厅，是高干的起跑线。
摸到副省，才算是真正入门了。
如今听唐欢这般问，萧唐心情澎湃。仿佛前途一片光明。
“萧叔想进步，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唐欢说罢，忽然话锋一转。“但有几句话，我得提前表态，或者说——丑话说在前头。”
萧唐闻言，重重点头道：“唐总，您说。”
不自觉中，萧唐用了敬语。
可见他对唐欢的重视程度。
“拿我的资源，用我的人脉。萧叔你就是我的人，脑门上，就贴了我唐欢的标签。”唐欢一字一顿道。“你敢反我，我就能毁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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