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东山顶上，俯瞰都匀，这是后世年轻人喜欢干的事。
出身民国的张子文同样喜欢。
炮兵学院已经放假，并且会陆续搬过来。
清朝的城墙成了挡风的最好建筑。
剑江将这个城市一分为二，对面的西山传来阵阵钟声。
“张团长，万司令他们要敲钟了，请你一起。”
万武是都匀一带的保安司令，还是桂系的。
当初年幼不知现在才知道，黔南大部分兵员都征召进了桂军。
连保安司令都是桂系的，王家烈还真没出息。
没有老蒋的支持，张子文估计他连犹国才都干不过。
三声钟响，新的一年来了。
张子文没有搭理他们，带着陆文青几人朝家里去。
因为安静，张家留在东山脚下，离炮兵学院也就那么一两里地。
“子文，回来了，跟万司令还谈的来吧。”
面对母亲的问话，张子文只能说是。
警备司令在地方上职权很大，张母有些担心自家儿子跟来脾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也就忍忍。”
不说还好，一说张子文就来起。
好好的都匀，都快给桂军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当初跟着沈奇玉一起去103师的人大多是被逼的，现在回到家才知道。
以往过年，都匀城热闹的不得了，现在冷冷清清的。
“我个妇道人家，也不知道什么，你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打仗的时候别带头往前冲就行，李家的那后生，你去了103师以后他就去投奔了桂军，还当了连长。
前几天在湖南阵亡了，大年三十的就挂着白，一点不吉利。”
日军攻占武汉之后就再次溯江而上，现在不知道岳州怎么样。
“对了，明天跟我一起去王家，他家女儿……”
天啊，杀了我吧，王家的王娟就是一头猪，张子文在心中呐喊。
面对母亲的逼迫，张子文就是委员长也得低头。
要是再病一次，张子文会被他父亲打断腿扔剑江河里。
“我不是说过了嘛，我就娶青蔓。”
卢青蔓提的不是一次两次了，张母就是不表态。
“青蔓这姑娘是个姑娘，可你是团长了，哪能没个姨太太。”
原来是冲着这来的。
“委员长还只有一个老婆呢，我一个小兵，娶两个干嘛。”
张母一时间找不到话反驳，只能气的瞪眼睛。
“这孩子……”
气冲冲的回了后院。
“陆文青，陆文青……”
喊了半天，没个动静，张子文也就放弃了。
泡个脚才是王道，回到家就是回来享受的。
“吴妈，给我烧点水，我泡个脚。”
“唉，泡个脚才好守夜，你等着吴妈一会给你送过去。”
这会父亲应该正跟家里几个掌柜喝酒，前院的动静挺大。
还是不去的好，到时候又得帮忙。
张子文最近的烦恼事就是老有人想把自己人送到补充团，说什么都不听。
出去一年就变成了一个团长，都认为跟着有前途。
张子文想告诉他们，现在国难当头，如果不是要抵抗侵略，自己根本不想进军队。
每次看到花名册，都会不由的心痛，那上面都是血啊。
从上海延长江而上，到处都是血，大年夜不知道有多少人还在跟日军浴血奋战。
不知道多少人在为我华夏流血牺牲。
过年是红红火火的，现在却挂白幡。
明天去给李黑上一注香，今天喝醉，跟死去的弟兄在梦里聊聊天。
提着两瓶酒，从新爬上东山。
现在已经没有人，正好，还担心生人冲撞了弟兄们。
抽出三只烟，一口气全点上。
“弟兄们，鬼子已经打到岳州了，湖南也不知道能不能守住。
如果守不住，鬼子就该来糟蹋我们家乡了。
你们放心，我现在在拼命的发展，鬼子过来少说也要半年，这半年已经足够我们的部队变成一股强一点的螳螂了。
螳螂小，但是也有镰刀，在十万大山里是我们黔中子弟的长处，不会给你们丢脸的。
营长，团长，这一口给你们，柱子这一口敬你，没你们我应该也会躺在江阴。
我会一点一点向日本人报仇，现在我们已经转守为攻。
只要长沙不失，让鬼子连成一气，隐藏进大别山，幕阜山的不对一定会让这些的吃进苦头。
你们知道嘛，鬼子竟然已经能轰炸四川了，都匀是不是都有鬼子的侦查机飞过去。
你们在底下等等，说不定那一天我就下去赔你们了。
我…………”
张子文前言不搭后语的在东山说了一夜，最后还是被陆文青背了回来。
起来张子文就后悔了，两瓶酒是那么好喝的？
“水～”
边上的警卫员赶紧把水递给张子文，接连几杯下肚，脑子才清醒一些。
“少爷，这是太太给你给熬的粥，还有一碗酸汤，给你醒醒酒。”
吴妈走后，张子文爬起来一口气把一大碗酸汤直接灌下去。
醒酒最有功效的就是他，还能增加食欲。
青菜瘦肉粥最是养胃，不一会就吃饱了。
大年初一的，先去拜访各位长辈，然后再去给李黑上香。
“团长，弟兄还是没有查到赵老八的消息。”
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派石头去查赵老八，只要找到，教导队会快速行军过来。
年前教导队已经配备了两台电台，吴胖子只要手里有货都会直接送过来。
和当初一样，会用的人太少。
识字的传统没有扔，不过识字对于他们已经很困难，更不用说发电报这种高难度。
“让他们回来吧，去电让教导队去找。”
为了预防突发情况，张子文带了一台电台回来。
走出大门，初一还是要热闹一些。
石板街上卖小人的，买鞭炮的，只要是小孩子喜欢的，一应俱全。
出来的时候，张母给张子文揣了，一兜子的糖果，正好用来哄小孩。
走过石板街，跟熟悉的人打打招呼，兜里的糖没了，小孩子也不围着了。
前年过年比现在要热闹很多，大街上人只有以前的一半。
带着东西去吧都匀里的长辈拜访了一遍已经下午了，掉头往李黑家去。
李家因为过年，所以没有大操大办，吹唢呐的都没有。
李家门庭冷清得紧，因为过年，怕不吉利。除了亲戚没谁愿意来。
拿过自家买的香烛，抽出三更点着，三鞠躬。
弄完了，李黑到父亲才从后堂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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