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人事听天命，这是几千年来老祖宗留下的，张子文觉得没错。
人这一生有很多选择，有很多事需要付出。
但有一些事是注定没有回报的，比如扛枪与日本人拼命。
付出的生命，却可能连抚恤金都没有。
但补充团不一样，补充团最少也会帮助照顾他家中老小啊。
战死了家中也不用担心，可有人还总觉得给的太少了。
“团长，田营长过来了。”
陆文青带着一个胖子走进了指挥。
张子文一看，这胖子又胖了，就打趣道:“田副营长你这是要向吴后勤官学习？”
因为吴胖子太胖，现在已经成为了补充团形容胖子的形容词。
田英十二月份的天气，跑了几分钟就直流大汉，为了好受一些，他一边擦着汉一边说:“能有吴主任的本事，我田英就是比他再胖一些也没事。”
张子文觉得这个胖子挺有意思就开口说:“田英啊，你好歹也是炮兵学院毕业，怎么就这点志气，当个将军什么的，就没这种志气？”
田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的汉哪里是跑出来的，那是吓出来的啊。
犹豫了一会，他才张口。
“我劝过孙营长了，可他不听啊，认为炮兵就该在大集团里才有发展的机会。”
张子文听到了最不想听的答案，孙良要走，他张子文也不好拦着。
“那你田英走不走？”
田英一听这话立刻有了精气神，直接站起来说:
“报告，团长我对补充团的忠心青天可见，……”
张子文听这种废话听到烦了。
“说人话。”
田营立刻卑躬屈膝，舔着笑上前说:
“团长，你说这孙良走了，谁能当上炮营营长？”
陆文青听懂了几分，接了这句话。
“不就只有你田英了。”
田英笑的更开心，贱兮兮的阴笑。
“那孙良是你小子给弄过去的？”
田英如同大太阳的时候被雷霆击中，又如同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张子文见田英吃了鳖，就让他继续说。
“团长，这可不是我，是他自己找到的线，十四团有个排长是他的老战友，原本他们是第十团的，在上海大撤退的时候被打散了。
现在碰上就擦出了不一样的火花，从头到尾我都是劝诫他。”
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当初的确是在江阴收留的他。
张子文决定问问，孙良还有没有良心。
“那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要从补充团带多少人走？十四团给他什么职位。”
田英似乎对孙良了如执掌，这样私密的事他也能轻易答出来。
“十四团给了一个少校连长的职位，答应孙营长的连队为重炮连最少两门重炮，不要补充团的弟兄。”
张子文揉了揉太阳穴:“他小子就跑过去当个连长？还就指挥两门炮。”
田英哭笑不得，连长职位不高，不过对于炮兵而言，重炮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将敌人消灭在冲锋的路上，这是炮兵立为标榜的。
于是，田英打算告诉自己的团长:“团长，是重炮。”
张子文闭上眼睛:“我知道是重炮，但也还只是两门，也只是一个连长。”
田英黯然，这是情怀。
“陆文青，你找一个班愿意跟孙良走的，别让他到十四团立不住脚。
田英…………”
“团长，等等……”
一个瘦弱的汉子走进指挥部，打断了张子文对田英的任命。
“团长，我孙良虽然喜爱大炮，但团长的恩情，九连的恩情我孙良一直记在心中。
这十四田，我不去了。”
张子文觉得很意外，孙良去十四团已经可以说是板上订钉的事。
真是山路十八弯，弯弯出人意。
张子文睁开眼睛:
“不愧是我九连的老人。”
孙良笑了笑，其实他只是怕老王的勺子而已。
刚才要是自己不答应，估计勺子真会落下来啊。
“好了，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开拔。”
第二天拂晓，下起了小雨，张子文撑着伞看着两个营的弟兄踏上归途。
“张力他们已经开始动身了吧？”
目送完弟兄，张子文觉得这会教导队应该已经开始往黔南渗透。
“今天早上来了电报，一分队已经开始向荔波运动。
二分队今晚会从来宾上火车。
三分队有一个小队就在了钦州湾，说是码头这几天不太对劲。
王氷打算留一天，今天去摸摸情况。”
王氷能开始考虑事情，考虑大局，这让张子文很舒心，自己这个兄弟成熟了。
“我！！！们回去吧，团部明早可是第一个动身。”
没有参谋的补充团，多数事情都是张子文自己决定，一些小事则是由陆文青，饶湘韵代劳。
导致现在补充团不敢轻看指挥部的任何一人。
在烟雨中，张子文来了又回。
不远处，戴安澜正看着自己从未关注过的补充第二团。
“装备比我们强多了。”
彭壁生从戴安澜的语气中听出了惋惜，可也不能怪戴安澜啊。
这样的事，说了谁会相信。
一个地方补充团比有番号的中央军嫡系的装备更好。
“当初，我就该听你的，给他张子文一个独立团的番号。”
戴安澜再次恼恨，因为他从望远镜里看到了抽开伪装的火炮。
一个炮营，他两百师也不过如此啊。
“只可惜没能把电台班培训完，当初我就不该把雷柏放回去。”
彭壁生也是越想，越悔恨。
“什么，他们还有电台？还有自己的教员？”
彭壁生苦笑道:“他们电台到了营级，最低一级到了连。”
戴安澜差点暴走，这种事彭壁生竟然不和自己通气。
“具体的报告我已经递到你那里了，估计你没太在意。”
戴安澜心中的过又降了下来，到头还是自己的错啊。
戴安澜回到指挥部不久，张子文接到了一封急电。
“急，密。日军大量兵力于今日晨快速从钦州湾登陆，兵力高达两万人。
请团部迅速做出应对。王。”
张子文很头痛，因为现在第五军与友军正在进行换防。
到底该通知谁，这才是问题。
关键还是情报的可靠性，张子文信任王氷。
杜律明等人信不信任张子文都还要两说。
张子文久久做不下决定。
“陆文青，先让王氷撤回来，剩下的事不用管。”
日军涌进钦州湾，王氷这时发来电报，日军很可能会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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