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0，600，500，400，350……OK，就是它了！”
寇永喃喃自语，在租房信息网站上约了租方见面。
这间房他留意几个月了，月租金不断下降，与本市不断暴增的房价形成鲜明对比。
去了之后，比想象中好很多，一个小宅院，挺宽敞，设施陈旧了点而已。
“房东？还是中介？”
“中介。”对方笑了笑。
“没事，房子挺好的。”寇永自言自语。
“有一点要告诉你，”对方有些为难道：“这是一间……”
凶宅。
最开始的房主，是铁了心的钉子户，他坚决要求拆迁价每平米两千，人家只愿一千八，扯皮了很久，最后快要达成一致的时候，房主死了。
开放商选了别的区域。
后来的主人姓王，他用每平两千二的价格买到，自己也没住，一直出租。
说是一共租出过十七次了，可只要租客中有老年人，必死。
王先生托给了中介出租它，这一两年来却无人入住。
年轻人对房子大不大无所谓，设施设备要齐全——不能WiFi都没有吧？何况还这么老旧了。
老年人倒是喜欢它宽敞，可是住进来必死——
这是一个死局。
“租吗？”
“租啊，为什么不？”寇永一脸坦然。
毕竟这个价格，同地段一个厕所都租不到。
搬到这里，光房租一个月就能省下一千五，甚至还能自己种蔬菜。
老年人必死——
我还不老。
见他心大，对方笑道：“王先生说了，只要有人敢居住，只要付上他买时的房价，就卖了。”
房价两千二，久远得好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不买。”寇永指着对面刚刚动工的新楼盘：“攒钱，在那边搞一套。”
要过丈母娘那一关，这是必不可少的。
……
租了多少年公共卫生间的房了，现在简直到了“天堂”——
三室一厅一厨卫共五间，爱睡哪间睡哪间。
墙壁厚实可靠，干啥也不担心被外面人听见。
虽然平均算一下，每间屋平均死过三个人——
可五千年来，哪一片地没死过人？
拉了一条500M的网线，装了热水器，一间房健身，一间房游戏室，美到冒泡。
想了想，客厅里摆上菩萨佛祖，从今天起，就成为非官方认证的俗家弟子了！
这么做，一来可以辟邪，二来平时多吃斋念佛的话，可以降低七情六欲对自己的不良影响。
吃斋，还是降低生活成本的有效途径。
而像前面说——蔬菜他可以自己种。
简直是完美闭环！
夜里，打扫了屋子独自休息，悠闲无事。
月明，到凌晨四点，下了小雨。
寇永忽然感到身体拘束紧张，毛发象要分裂，心里恐惧不安。
听到一个人的哭声，好象出自地下，再细听，又好象在空中，那声音忽东忽西，没有固定的地方，要到天亮时，声音才断绝。
思来想去，有些害怕，就去联系中介——
能不能退房。
对方告诉他：“房子即使这样，还是可以居住的嘛！都是心理作用！相信科学！”
他还是想退。
对方说提前退，不退押金。
那还是——
接着住吧！
……
回去的时候，发现主卧有人。
有个女人坐在他的床上，哭不停。
声音，就好像和昨夜的一毛一样！
寇永头皮发麻，险些就要夺门而去！
对方抬起头，寇永的脚步却停下了。
“你怎么——”对方哭泣道：“住的是这种地方！”
阴森森的，除了大，就是大。
寇永也哭了。
对不起。
对不起你。
耽误了你这么多年的青春。
再给一年，再给一年的话——
寇永指着对面的新楼盘。
一街之隔，以前想想，却恍如天堑。
对方破涕而笑，道：两个人一起的话，用不了一年。
……
小薇重新回到他身边后，这屋有了生气。
甚至住久了之后，小薇也喜欢上了这里。
对面，似乎也没那么好。
就在这里为家吧！
反正，一时半会儿的，两个人也不会老。
看他在客厅那些菩萨像，小薇哭笑不得：
你这是真打算“遁入空门”啊！
“嗯，那现在我还是觉得，”寇永笑：“红尘俗世比较好玩。”那些滑稽的东西全给撤了。
每逢到了雨夜的时候，寇永的身体依然会不自觉地拘束紧张。
小薇便会给他唱一首遥远的老歌：
“这个辽阔世界不够完美，
但有了你在我身边，什么都很OK！”
“怕什么呀！”看着小鸟依人在自己怀中的寇永，小薇哭笑不得：“满屋子都是人，热闹得很呐！你看，张大爷在厨房拖地，李大爷在客厅看报，王爷爷和奶奶，就坐在咱们对面，看着我俩呢！”
听着女友拿这个开玩笑，寇永也忍不住笑，又感到宽慰：
连她都不在乎，我又何必那么敏感呢？
有一天夜班回来，眼看着天气晴朗，心晴格外舒畅。
可是正欲开院子门，却见一个女人，从里面走出来。穿着青罗裙、红裤子，黄鞋、红衫子，脸色惨白，像是擦了很厚的一层白粉，不像活人，倒像是鬼片上的纸人。
对方见了他，慌忙头低下去，从他身侧快步走了。
寇永心头大骇，追出去，却不见了踪影。
心头泛着诡异，慌忙把门紧紧关上，大喘气。
去里面，小薇不在家，应该也是夜班。
只剩他一个人，心里更加发虚。
想到路上不安全，赶忙发条信息给小薇：“晚上几点下班？我去接你。”
不多时，小薇回信息给他：
这都一两年不联系了，还玩暖男那套呢？老娘不吃了！
下个月我结婚，红包够大的话，允许你坐我朋友那一桌！
寇永面如土灰！慌忙把房门也关上了！
不可思议之际，门外却响起来小薇那甜甜的声音：“宝贝！我回来啦！快开门！”
……
他一夜不开门，小薇便在屋外哭了一夜。
那声音，分明就跟雨夜的哭声一模一样！
一夜的时间，寇永念会了《金刚经》、《般若波罗密多心经》、《大藏经》、《华严经》。
次日，寇永叫来一辆挖掘机，特别点明要兰翔的。
咔咔在院子里一通乱挖，一无所获。
他干脆自己动手，用了尖镐，对着卧室床边的墙壁一通。
不出所料，和敲击的声音一致，厚实的墙里填满了土。
砖石碎地，泥土掉落。
渐渐地，露出了还没有腐烂的青罗裙红裤子。
稍碰一碰，那朽衣都像纸一样容易碎。
下面，露出了纷乱的枯骨。
……
这事很是轰动了一番。
无名尸骨也得到了安葬。
人们说，以前有个跟原房主谈拆迁的办事员失踪了，不知道是不是。
可也有人反驳，“红配绿，丑到哭”，你家办事员穿这种奇葩的衣服？
以后倒没再发生怪事。
有一天晚上，王爷爷道：“小寇搬走了？”
王奶奶“嗯”了一声。
“其实吧，我们这么多人住一起也挺好的。”
“嗯。”
“他俩也挺般配的，姐弟恋就姐弟恋嘛！咱俩也姐弟恋啊！”
“比小寇大了二十四岁，大太多了，有代沟了都！”
“咳咳。”
租房网站上，房子的价格再一次下调，月租金250，买下来一平一千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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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过去经常有什么“背靠背”“女生宿舍”之类壁里藏尸的灵异故事，看起来“始作俑者”应该是温八叉的这一篇）
原文：
元和十二年，上都永平里西南隅，有一小宅，悬榜云：“但有人敢居，即传元契奉赠，及奉其初价。”大历年，安太清始用二百千买得，后卖与王姁。传受凡十七主，皆丧长。布施与罗汉寺，寺家赁之，悉无人敢入。有日者寇鄘，出入于公卿门，诣寺求买，因送四十千与寺家。寺家极喜，乃传契付之。有堂屋三间，甚庳，东西厢共五间，地约三亩，榆楮数百株。门有崇屏，高八尺，基厚一尺，皆炭灰泥焉。鄘又与崇贤里法明寺僧普照为门徒。其夜，扫堂独止，一宿无事。月明，至四更，微雨，鄘忽身体拘急，毛发如碟，心恐不安。闻一人哭声，如出九泉。乃卑听之，又若在中天。其乍东乍西，无所定。欲至曙，声遂绝。鄘
乃告照曰：“宅既如此，应可居焉。”命照公与作道场。至三更，又闻哭声。满七日，鄘乃作斋设僧，方欲众僧行食次，照忽起，于庭如有所见，遽厉声逐之，喝云：“这贼杀如许人。”绕庭一转，复坐曰：“见矣见矣。”遂命鄘求七家粉水解秽。俄至门崇屏，洒水一杯，以柳枝扑焉。屏之下四尺开，土忽颓圯，中有一女人，衣青罗裙红袴锦履绯衫子。其衣皆是纸灰，风拂，尽飞于庭，即枯骨籍焉。乃命织一竹笼子，又命鄘作三两事女衣盛之。送葬渭水之沙州，仍命勿回头，亦与设洒馔。自后小大更无恐惧。初郭汾阳有堂妹，出家永平里宣化寺，汾阳王夫人之顶谒其姑，从人颇多。后买此宅，往来安置。或闻有青衣不谨，遂失青衣。夫人令高筑崇屏，此宅因有是焉。亦云，青衣不谨，洩漏游处，由是生葬此地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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