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莫芷兰在一次和老者的闲聊中得知的，因为没有什么具体的参照物，所以只能大概的分辨一下方位，这不，到底还是出问题了。
其实也不全怪莫芷兰，因为测量手段匮乏，地图的绘制大部分是靠骏马的脚程和人眼完成了。骏马的脚程有快有慢，步伐有大有小。所以三百里看起来比五百里要长，在地图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况且方位这一块完全靠人眼，说是向南偏西，就是向南偏西。至于偏多少度，那就得看绘制者专不专业了。
所以说除了经验丰富的老江湖，一般人看地图基本上都会走错。莫芷兰有江湖经验吗，确实有，但也是个半吊子。
“几位若是要去玉鸾镇，不妨和老头子一起。老头子云游四海，反正也没什么要紧事，不如陪几位顺道走一下。不瞒几位，虽然眼瞎，但是老头子却从未走错过路。”
一句话，莫芷兰小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狗子又在撵狐狸了，这段时间它可没少祸祸狐栖山的狐狸。似乎是因为被公狐狸的事情刺激到了，这段时间死在小黑嘴里的狐狸不知道有多少。
“老人家，你是不是修仙者，要不你教我修仙吧。”
莫芷兰又开始在老头身上打主意了，杨凡一直搞不懂，莫芷兰为什么对修仙抱有这么深的执念。杨凡不知道修仙有什么好，他确实不知道。若不是为了完成黄锁匠的遗愿，去一趟谪仙谷，杨凡觉得自己可能也不会想着修仙。
“小姑娘，你也太看得起老头子了。老头子就是一凡夫俗子，年轻的时候因为运气好，得到了一篇残本，自己瞎琢磨练了一点东西。老头子也如你一样，妄想过成仙，却不知仙在何处。这么些年，老头子也想开了，修不修仙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陪在身边最好。老头子还能再活个十来年，这十来年就好好陪陪孙女，把她养大，找个好人家嫁了。”
宠溺的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老者脸上挂着一抹慈祥。
“可是，成仙不好吗，可以活得更久，也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一直在一起。”
不远处的杨凡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似乎有些知道莫芷兰修仙的目的了。
“其实也不见得，因为修仙这事，儿子儿媳妇被仇家所害，只给老头子留下一个小孙女。因为比一般人活得久了一点，老伴也早早地在老头子前面走了。就连这双眼，也因为修仙瞎了。确实，修仙自有修仙的好，但是做个凡人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若是老头子真的成了仙，回首过往，孑然一身，这成不成仙，还有什么意义？”
老者说的话莫芷兰不是很理解，回头看看杨凡，少年似乎有些闷闷不乐。莫芷兰不明白杨凡怎么了，虽然少年一般没有特别开心的时候，但是也没有特别不开心的时候。这种样子，莫芷兰还是第一次见。
伸手扯了扯杨凡的脸蛋，硬生生将杨凡的嘴角扯成微笑的模样，莫芷兰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样就好多了嘛，别老板着一张脸。小杨子，其实你笑起来的时候还挺好看的唉。”
杨凡就这么僵硬的扯着嘴角，任由少女在自己脸上不断拉扯。小黑瞄了一眼，狗嘴呲开，这贱东西又想骂人了。
长时间扯着嘴角，脸颊的肌肉有点酸。但是既然莫芷兰说好看，扯着就扯着呗。时间长了，大概是习惯了，亦或是肌肉僵硬了，杨凡扯开的嘴角变成了一个习惯。一眼看上去，少年似乎总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出了狐栖山，又走了几日。大概是快要到玉鸾镇的时候，老者手中的铜钱突然急促的跳了起来。
握住躁动的铜钱，老者的指尖轻轻掐点了几下，脸色突然一变。
“不好意思了几位，老头子突然有急事，剩下的路就不送了。祝几位一路顺风，早日踏上修仙之路。”
老者急匆匆的走了，带着他的小孙女一起。临走之前，还将腰间悬着的一枚大铜钱送给了杨凡。
这是一枚买命钱，为了答谢杨凡的救命之恩，老者将买命钱送给杨凡。据老者说，这枚买命钱可以救人一命，不过一个人一辈子只能用一次。年轻的时候老者已经用过一次了，带在身上也是无用，索性就给了杨凡。
虽然只能用一次，但也是个了不得的宝贝。不过老头告诫过杨凡，所谓买命钱，不过是逢凶化吉的宝贝，并不是什么命都可以买的。切不可因为有了买命钱就可以不考虑后果，若是脑袋被砍，或者魂飞魄散，就算是买命钱也无济于事。
杨凡本不想要，就算老者用不到，留给他的小孙女也好。但是老者的孙女只是个普通人，老者也不打算让孙女踏上修仙这条路。买路钱在普通人手里，不过是个废物。
莫芷兰也没要，反倒是从头上扯下一根头绳细细的编出了一个花结，戴在了杨凡腰上。摸着腰间的绳花结，杨凡的心情又好了一点。
“虽然我会一点半吊子法术，但说到底我也是普通人，这东西对我没用。大不了以后遇到了危险，你来保护我便是。”
少女拍了拍手，似乎是对自己的成果很是满意。
“你不就是想让杨凡做你的免费保镖么，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你别以为杨凡老实就欺负他，狗爷我可都看着呢。杨凡老实，狗爷可不好糊弄，要是狗爷发现你不安好心，看狗爷这一口大牙能不能咬……嗷嗷嗷～”
小黑话还没说完，脑壳上就挨了一下。
又走了半日，翻过一片小山头之后，一个巨大的湖泊出现在三人眼前。莫芷兰拿着地图比对了半天，最后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这，应该就是恶龙潭吧？”
是不是恶龙潭杨凡不知道，但是杨凡知道该找人问路，恰好潭边好像有一个老人家在钓鱼。
“老人家，打扰您一下……”
“嘘，噤声，别吓走了鱼。”
杨凡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老者拦住。看着老者聚精会神盯着水面的模样，杨凡也不急，反倒是盘着腿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不过有一点杨凡比较奇怪，每钓上来一条鱼，无论大小，老者都会小心翼翼取下鱼钩，将鱼放回水潭。
“老人家，您这是？”
“别老人家老人家的叫，我姓焦，单名一个墨字。熟悉我的人都叫我老焦，若是你不嫌弃，叫我一声焦老即可。”
老人家极为健谈，话一打开就收不住，连鱼都顾不上钓了。
“年轻人，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这么做。我钓鱼，无非就是一个乐趣。万物有灵，为了自己的乐趣伤了别的生灵，有违天和。若是为了果腹，那就得另说了，不过我现在还不饿，没必要伤了这些鱼儿的性命。年轻人，难得你有耐心陪我这么久，想问什么说吧。”
“焦老，我想问一下，玉鸾镇怎么走？”
焦墨抬起手遥遥一指：“顺着这条路走个两三里，拐过路口过一座吊桥就是了。”
噗通～
不远处突然传来几声重物落水的声音，不知是哪家的孩童顽皮，一个接一个跳进了恶龙潭。被这几个孩童一闹，鱼儿受惊，纷纷溜走。
“你们几个兔崽子，又来胡闹。赶紧滚上来，你们就不怕这水里的怪物把你们给拖走。”
笑骂一句，不带任何恶意，却也让孩童发现了焦墨的存在。
“是焦爷爷，焦爷爷又在钓鱼了。”
“要不我们先上去吧，要是焦爷爷告诉我爹，他非打死我不可。”
“你怕啥，这恶龙潭哪有什么怪物，都是爹娘吓唬人的。大牛，前两天输给了你，我不服，今天我们再来比一比，看看谁先游到对岸。”
“比就比，谁怕谁？”
几个小孩也不怕焦墨，反倒是在水里嬉戏了起来。得，今天这鱼是钓不成了，老者慢悠悠的收起了鱼竿。
反正闲来无事，杨凡也不着急去玉鸾镇，便好奇顺口问了一句。
“焦老，这水里有怪物？”
焦老斜着眼看了一眼杨凡，他对这个年轻人第一印象不错。不骄不躁，谦逊有礼，是个好小伙，就是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点傻。
“你们是从外地来了，所以并不知道这恶龙潭的传说。相传数百年前，有一黑蛟潜伏此地修行。一声春雷炸响，蛟龙自觉修为圆满，欲走水化龙。”
杨凡看了一眼恶龙潭，心想这大概便是黑蛟潜伏之处。
“蛟龙之属走水，必有异相。那一年春雷响了三月，玉鸾镇方圆数十里，皆化为泽国。蛟龙修行多年，化龙之际，心情激动可想而知。等回过神来，为时已晚，所过之处，一片哀嚎，生灵涂炭。”
杨凡喜欢听故事，细细咀嚼老者话中之意。奈何见识太浅，想破脑袋也未能想象出生灵涂炭这四字所形容的场景。不过虽然想象不出，但杨凡也知道这四个字的分量之重。
“蛟龙本无害人之意，奈何云从龙，风从虎，这是天赋，亦是本能。当得知自己酿成大错，却为时已晚。有心想要弥补，却也无可奈何。幸好有仙人路过，镇压了黑蛟，疏通了洪水，无辜百姓才得以幸免于难。而蛟龙也甘愿受罚，自愿被镇压于此。那一日仙人乘坐玉鸾离去，为答谢仙人大恩，故而此地改名为玉鸾镇。而蛟龙镇压之处，聚水成湖，就形成了这恶龙潭。”
杨凡听得津津有味，蓦地，脑海中突然回想起黄锁匠死前哼唱的那首不知名歌曲。
“卿乘鸾鸟辞君去，欲语凝噎泪成珠……”
可能是巧合吧，杨凡摇了摇头，并未在意。
“当然，传说是真是假无从得知，小兄弟就当个故事听听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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