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木黍？
不对，不是木黍，是一个不认识的少年。
可是在马匪的记忆里，自己根本没有的罪过这个少年，难道是霜语村的人？
敢只身前来，一定是对自己的本事很有自信的。可既然如此，为什么屠戮霜语村的时候这个少年不出现？
又或者，是之前劫过的某个商队？也不对，黑风寨的规矩，不留活口，除了女人。既然都不是，那这个少年为何而来？
“你是谁？”
“杀你们的人。”
眼前这些，虽然为人，不过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生。
“哈哈哈，我真要夸你两句，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算了，不管为什么而来，宰了就是。区区一个毛头小子，再厉害能到哪去？黑风寨上上下下，共有一百多人。其中一气境的好手，也有七八个。对付一个一气境的小子，应该不难。
“哑巴，你上，论毒辣，我们寨没人比得上你。让这小子好好尝尝，咱黑风寨的手段。”
一个面容黢黑的汉子走了出来，手中把玩着一把剔骨尖刀。死在这把刀下的亡魂，不知几何。并且，死得都不怎么舒坦。
哑巴自然不会说话，剔骨尖刀阴狠毒辣，对着杨凡的双目刺去。哑巴是不会说话，但是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小子，既然不长眼，那这双眼睛，就别要了。
咻～
轻微尖厉的破空声，瞎子前冲的身形突然一顿。喉咙处，一丝细长的血线缓缓延伸。杨凡收回手中的钥匙，果然，杀人的剑，有了杀意才会更加凌厉。
死一般的寂静，醉意瞬间全部醒了。
“你到底是何人？”
哑巴虽然不是黑风寨最厉害的，但也能派得上前十。一手狠辣的刀法，即便是猥琐独眼都觉得棘手。可是在这个年轻人手下，却连一招都接不住。
“我说过了，我是来杀你们的。”
杀意如潮水蔓延，杨凡没有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只不过和他想得有些差距。
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都是杀人，杀这些人皮畜生，杨凡反倒更没有压力。
“你是木黍的朋友？你就不怕我杀了那个小丫头？”
色厉内荏，这是唯一的筹码。
轻轻拍了拍小黑的脑袋，难得一次小黑没有顶嘴。一抹黑色的闪电，撕开夜色的宁静。
“我不是木黍的朋友，他是我的顾客。有我在，你杀不了她妹妹。”
“木黍给你多少，我给你双倍，还请少侠高抬贵手。”
呼～
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有些东西，你给不了。”
黑色的闪电再次折回，小黑恢复了牛犊子般的体型。他的背上，一个面容苍白的俏丽女孩目光呆滞。
木洛洛不知得了什么怪病，灵魂似乎有所缺陷。所以，木黍才一直想要养魂草。灵魂缺陷，灵肉无法契合，所以感官会逐步丧失。木洛洛此刻，已经失去了大部分视觉。
这种怪病，杨凡没法治。
“哥，是你吗？你来救洛洛了。”
杨凡愣了一下，脑海中想起了木黍的嘱托。他唯一的希望，便是木洛洛能够开开心心的离开这个世界。
“是的，哥哥来救你了。”
杨凡喉咙微动，模仿者木黍的语气和声音。这点小事，对于修仙者来说，并不算难。
“太好了哥哥，洛洛终于等到你了。可惜，洛洛看不见啦。不过洛洛不难过，有哥哥在身边，就最好了。”
语气稍稍雀跃，却也有一丝沮丧。杨凡沉默不语，木洛洛看不见，或许对她来说也是个好事。起码，杨凡的谎言，不会被拆穿。
突然愣了一下，自己好像又撒谎了。可能是因为开了大锁的缘故吧，每次打开，自己的负面情绪便会释放出一点。撒谎这个坏习惯，可能也跟这个有关。
“可惜，洛洛要走了，还想看着哥哥给我找个嫂嫂呐。我还给哥哥缝了一件新郎服，哥哥穿上，一定很帅气，可惜我也看不到啦。还有还有，哥哥说要带我去看萤霜虫，可你一直骗我……”
碎碎念念，絮絮叨叨，木洛洛说了很多。杨凡耐心的听着，也不打断。
“呜呜呜，哥，我就要死了，可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想看着你，一直陪着你……”
说到最后，小姑娘突然哭了，之前伪装的开朗豁达，终于还是露出了它原本的柔弱。
杨凡将木洛洛抱起，让她可以躺得更舒服一点。摊开手掌，一抹赤红色的光芒微微闪烁。
“洛洛，哥哥没骗你哦。”
星星点点，宛如萤火虫的细微光芒从杨凡的手掌飘起。风儿一吹，无数萤火漫山遍野。在杨凡庞大的真元支撑下，萤火的数量还在不停的增加。
杨凡不知道萤霜虫是什么，不过想来应该和萤火虫差不多吧。
这是赤火流萤，一种火气小法术，当初还是杨凡在测试上无意间领悟到的。杨凡本以为，这个鸡肋的小法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用上。
“哇，这便是萤霜虫吗，好漂亮！要是能天天看到，那就好了。”
惊喜的雀跃，木洛洛抬起手臂，妄图抓住一两个。她已经看不见了，但是依旧对光线有着细微的感知。模模糊糊中，漫山遍野的萤火，确实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呢。
果然，哥哥没有骗她。
抬起的手臂无力坠下，木洛洛带着满足的笑意，渐渐合上了眼睛。
“哥哥，霜语村的人全部都死了，都被马匪杀了。哥哥，你帮他们报仇好不好？”
“好！”
就算木洛洛不开口，杨凡也会动手。
“大哥哥，谢谢你！”
微微一楞，杨凡苦笑着摇了摇头，小丫头终究还是察觉到了自己不是她的哥哥。也是，虽然声音模仿的很像，但是无论体型和气味，都和木黍天差地别。木洛洛是看不见了，但是她的鼻子没出问题。
一把同样洁白的小锁从木洛洛脑门上飘出，杨凡又接了一个生意。这也就表示，木洛洛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本就病入膏肓，这么一折腾，哪还有生还的道理。若不是一丝信念支持，恐怕早就死了。
锁匠有锁开，本应高兴才对，可突然之间，杨凡宁愿自己从没接过这个生意。
轰～
突如其来的一阵炽热，星星点点的赤火流萤，化为了漫山遍野的熊熊大火。在木洛洛眼中仿佛梦幻的美景，却成了黑风寨的催命符。
说到底，赤火流萤也是法术，虽然鸡肋，但也改变不了它是法术的事实。
“小黑，你不要动手。”
狗子愣了一下，无所谓的甩了甩头。小黑对杀人没啥兴趣，虽然这些人确实该死。
杀意凝成一线，剑意汇成寒星。所过之处，马匪纷纷倒地。这不是战斗，只是一边倒的屠杀。身份好像突然转换，现在的马匪，就好像当初被他们屠杀的村民一般。
杨凡解开腰间的酒葫芦，抬头灌了一口。将近酒，杯莫停。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杨凡一直以为自己的实力不强，但也只是和大衍道宗的天才们相比。在这些土鸡瓦狗眼里，杨凡就是神，收割性命的死神。
杀人的剑，正在慢慢成熟。剑意雏形，也在慢慢完善。很多马匪，其实并不是死在杨凡的剑下，而是被杀意活生生的震断了心脉。
“木黍也该死，为什么你不去杀了他。若不是木黍帮助，我们又如何顺风顺水。若不是他这次突然变卦，我们又怎会屠了霜语村？都是木黍的错，你要行侠仗义，为什么不先杀了木黍？”
死到临头，猥琐独眼状若疯癫。他是整个黑风寨实力最高的人，所以他才能侥幸活到现在。
到了现在，猥琐独眼还以为木黍没有死。
“木黍已经死了，我杀的。”
虽然杨凡没有真的杀木黍，但是木黍的死也和他有关。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确实也算杨凡杀的。
猥琐独眼微微一楞，随即疯狂大笑。
“哈哈哈，你杀的，你杀的！罪魁祸首是你，都是你！若是木黍完成了承诺，我又何必屠了霜语村。是你，都是你的错。霜语村的事，你要负全部责任……”
一道黑色的闪电划过，小黑咬断了猥琐独眼的喉咙，染了满嘴鲜血。
“杨凡，别听他乱说，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杨凡脑子有些梗，再让猥琐独眼说下去，小黑还真怕杨凡走进死胡同。
尘埃落定，杨凡摊开手掌，两把小锁起起伏伏。两道虚幻的人影从小锁上浮现，对着杨凡微微鞠了一躬。
“兄台，多谢！”
“大哥哥，谢谢你！”
心愿已了，锁已打开，杨凡完成了一个锁匠的承诺。
轻轻打开小锁，在木黍和木洛洛不解的目光中，将锁扣合在一起。
“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下辈子，再做兄妹吧。”
小锁化为星星点点的光芒，融入了木黍和木洛洛虚幻的灵体当中。随即，在某种冥冥力量的拉扯下，再度进入了轮回。
突兀的，杨凡眼前一阵恍惚，似乎又看到了当初那五把色彩各异的大锁。杨凡已经不是修仙小白，他知道，这五把大锁，代表着他体内的五行之气。只要再打开一把，他就能进入二气境了。
能看见这些大锁，意味着杨凡，就快要突破了。只可惜，大锁只是一个转瞬，又消失不见。或许，距离突破，还差了一点。
将木洛洛的身体带到矿洞，和木黍葬到一起，杨凡拍了拍小黑的脑袋。
“走，我们回去。”
小黑极不情愿的掏出骨头，四肢扒拉的爬了上去。随后迎着初升的朝阳，冲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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