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段路以后，林烨顺着地图的导航，来到了中心广场。
相对于林烨住处附近的那几条街，这里的人流明显大不少，有带孩子的、有老人散步的、有表演卖艺的。
这些都不是林烨来这的目的。
根据搜索，今天中午，将在中心广场开展一次演讲会，由康达尔的政府出面，加强人们抵制漂浮舱的决心。
没错，每个城市的政府各自为政，虽然表面上稍微听一听中央政府的话，事实上这些城市的领导人早就对中央不满，不去完成中央下达的指令早就是家常便饭，可以说漂浮舱事件只是这套体制下产生出问题的缩影。
也可以说，每座城市对待漂浮舱事件的态度，一部分取决于城市民众的态度，更大一部分取决于这座城市领导者的态度。
所以，来听听康达尔政府的态度，是很有必要的。
看了看时间，距离演讲开始的十二点还有一个小时，张志巍明显没吃过早餐，林烨的肚子早就饿得受不了，干脆在附近找了家餐馆就餐。
这家名叫茉莉之家的餐馆从外面看起来很高档，门面和外围装扮都采用了淡黄色茉莉花的设计，清香阵阵。
但它的内部只是环境更加整洁，加上音乐伴奏，贩卖各种盖饭炒饭面食，价格实惠，顾客络绎不绝。
林烨理所当然地也选择了这家餐馆。
只是今天，略微有些发福的餐馆老板皱着眉头，心情不怎么好。
“老徐，怎么了，愁眉苦脸的，也不和咱们聊聊天。”有与他相熟的客人边吃着面边问道。
林烨埋头苦干的同时，一只耳朵也翘了起来。
老板老徐早就憋了一肚子话，无处可以诉说，这下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咱店里有些食材，都是靠其他城市进口的，本地根本没有生产和种植的环境，今天这最后一批货也要用完了，明天开始，咱店里就得少好几个种类的菜种了。”
“而且我听说，本地大米虽然有一定的种植量，但肯定满足不了全市人的吃喝，到时候可能连吃大米饭都是一种追求！”
客人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一时又问不出有营养的话：“那明天哪几样菜要下架啊？”
老徐开始报起菜名，原本热闹的茉莉之家也逐渐安静下来，这一个个菜名报下来，足有十多个，不乏人们爱吃的菜种，以后可就都尝不到了。
一种难以形容的气氛在餐馆里蔓延开来，林烨的心情也受影响地低沉下去，迫使他不得不赶快解决了午饭，离开了茉莉之家。
中午十二点，位于中心广场的演讲终于开始，广场陆陆续续聚集起大量的人群，还好林烨来得早，找了个比较靠前的位置。
在这座城市待得越久，林烨越能感受到一种氛围。
它压抑、难以描述、一点点蚕食着城市市民的未来，它，叫做绝望。
市政府组织这次演讲无疑是一个很正确的选择，谁也不知道，如果任由人们在绝望中逐渐崩溃，最终会倒向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接下来，就要看这次演讲，能起到什么效果了。
负责演讲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头发疏松，有秃顶趋势，面容比较硬朗，能赢得大部分人的信任。
他“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开始演讲。
“各位市民朋友，十分荣幸，各位能如约相聚中心广场，来听一听我们政府方面的真心话和未来规划。”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齐，叫齐君，主要负责市政上一些问题的合并总结，还有市区部分地区的规划工作。”
“在开始演讲之前，我想请大家来看看这两张图。”
齐君背后的屏幕上出现两张对比图。
一张图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气泡，而且各个气泡之间间隔极小，有一些甚至快要相连。
另一张图上，气泡的分布就比较松散，一个气泡周围，仅有两三个相邻气泡。
“我来介绍一些，这是聚集区十年前和现在的对比图。”
“大家发现了什么？”
场下，市民热烈的讨论起来，最多的答案自然是气泡变小了。
齐君沉重地点点头：“没错，这十年以来，聚集区的范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并且这速度逐渐加快，大家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场下再次开始讨论。
有人说是因为环境破坏，有人说是自然变化，也有人说这图是假的。
但是最后，大多数言论指向了漂浮舱公司，是漂浮舱的制造产生的问题。
齐君再次点头，手上的遥控器一按，背后的屏幕上再次出现两张对比图。
这次是宽城区十年之间，面积的对比图，相较于集聚区，居然几乎没有变化。
是因为宽城区面积比较大，所以不明显吗？林烨猜测着。
“同样有着漂浮舱公司制造漂浮舱，为什么集聚区的面积缩小得如此之快？”齐君这次没再给大家讨论时间，直接切换到下一张图。
这次是漂浮舱公司制造厂的分布图。
只见宽城区中，硕大的面积上，往往只有孤零零一个漂浮舱制造厂。
而在聚集区的城市里，即便是最小的城市，也坐拥两座漂浮舱制造厂，稍大一些的城市，漂浮舱制造厂的数量甚至达到了四座甚至五座。
康达尔内，漂浮舱制造厂的数量也有三座。
“大家知道吗？”齐君停顿一下，“每年从集聚区制造出，运往各地的漂浮舱数量，是宽城区的三十倍。”
“这代表什么？代表着聚集区城市面积的缩小速度，是宽城区城市的三十倍。”
“代表着我们和我们的子孙后代，将要住在这被剥削的城市中，一代又一代，直到城市毁灭，他们毁灭。”
“而我相信如果任由漂浮舱公司生产，这样的场景不会远。”
“这也是我们抵制漂浮舱的理由。”
“不是为了金钱，不是为了利益，我们是为了自己和后代的生命而战！是为了未来而战！”
场下开始长久的沉默。
不知谁先喊了一声：“为了未来！”
零零散散其他人也跟着喊起来，从一开始的杂乱，到最后整齐划一，林烨差点也忍不住跟着一起喊。
齐君抬起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停一停。
足足过了十多分钟，这波声浪才逐渐安静下来。
“大家的心情，大家的信心，我感受到了。”
“接下来，我想聊一聊大家最关心的一个问题——资源上的不足。”
“不论是食材、衣服、汽油的紧缺，还是一些工厂货物的积压，我们都有关注。”
“我们这里也有一套对应的计划，但是需要大家的配合。”
“首先是征集计划。”
“从今天起，任何人都可以上缴物资给市政府，并获得物资价值对应的新币，之后呢，不论是谁，都可以用新币从我们这购买食物，维持日常所需。”
“其次是大开垦计划。”
“可能已经有人注意到了，在我们城市的最南端，已经开始平城造田，任何人只要有意向，都可以报名参加，以每日的劳动量换区新币，上不封顶。”
“面对资源紧缺带来的危机，我们必须团结一致，将所有力量集中起来，更合理更准确地去使用。”
“当然，这份计划只是最初版本，后续仍然会根据情况进行更改。”
“大家有什么看法，欢迎踊跃提出。”
台下有人喊道：“我愿意！”
“我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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