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村到常州城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在快速奔驰。
楚怀玉和李亮坐在马车上默默地吃着麻糕。
吃完了点心，楚怀玉闭目养神。
李亮一边抚摸着自己的屁股，一边问道：“师叔，您觉得今天的事怪不怪？”
楚怀玉：“我也觉得不对劲，觉得有点很怪，但是不知道怪在哪里。”
李亮：“那四个怪物会不会是在教那个孩子武功？”
楚怀玉：“不像。那孩子确实很笨。”
李亮：“会不会水缸里有问题？”
楚怀玉：“也不像，我闻了，就是淡水。”
李亮：“我相信田五的话，那四个怪物一定有问题。”
楚怀玉：“有问题？他们放弃一切跟着龙家不是为了一万两黄金，又图啥？”
李亮：“所以才说很怪。”
楚怀玉没有说话。
李亮：“师叔，会不会与您关心的事一样？他们也是冲着这件事来的？”
楚怀玉看着他，还是没有说话。
李亮：“这十多年，您把老家的租屋卖了，一个人孤苦伶仃，省吃俭用，自己拿出钱来雇了这两个人来这里监视这孩子，到底为了什么？您可以告诉我吗？”
楚怀玉眼睛里流下了两滴眼泪，说道：“报仇！”
李亮看到楚怀玉眼睛里流下了两滴眼泪，心中一惊，楚怀玉是锦衣卫里有名的硬汉，自己从来没听人说过他会流泪。
李亮呆呆地看着楚怀玉，什么也不敢说了。
刻骨铭心的仇恨像火山，它总是要喷发的，压抑的越久，喷发的越是强烈。楚怀玉的仇恨比火山还要深重，如今他满腔愤恨好像逼了很久无处发泄，撑得胸膛好像要爆炸似的，今天经李亮这么一提，无穷的愤怒一齐涌上他心头。
楚怀玉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动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
李亮吓得低下了头，不敢再看着他。
过了很久，李亮觉得楚怀玉的心情好多了，抬起头看着他，问道：“师叔，我知道您与妖族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可是报仇怎么会扯上龙家，扯上这孩子？”
楚怀玉没有说话。
李亮：“龙家也是妖族后人？”
楚怀玉摇摇头，过了一会又点点头。
李亮：“龙家真是妖族后人？”
楚怀玉：“不是！这个不能瞎说的，不然又给自己找麻烦了。”
李亮：“那为什么要监视这孩子，你还如此大费周章？”
楚怀玉深吸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心情，说道：“此时说来话长，要从我家的仇恨说起……既然你问了，是应该把一切告诉你的。我要谢谢您，这几年来，整个锦衣卫也只有你听我的话了。”
李亮连忙说道：“师叔，小的是应该的，下官下山时师父反复交代了，一切要听师叔的，必须以师叔马首是瞻。到了锦衣卫也只有师叔您是真心待我，还把我调到您的守道堂，你那样爱护我，我怎能不听您的话。”
楚怀玉深吸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李亮：“坐在马车闲着无事，如果师叔信得过下官……”
楚怀玉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我应该告诉你的。”
停了一会，楚怀玉继续说道：“说起来我家的血海深仇都与龙家有关……”
李亮立刻插话道：“龙家真是风云军妖族后人？”
楚怀玉：“非也！非也！这个绝不能再说了！我家的仇恨正好与他家机缘巧合联系在一起了……小弟楚穆玉本来是楼观台华阳真人坐下一名很有前途的弟子，因为上龙家说服龙在天押镖，与龙家扯上关系。他因为听了我的话，跟了他们去安陆州，结果因此而丧命，被妖族残杀……，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求他去，就没有这种事了……”
李亮本想安慰他，看着他锐利如剑冷若寒冰的目光扫向自己，好像自己都跟他有深仇大恨似的，李亮吓得乖乖的不敢说话了，静静地看着他，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
即使楚怀玉缓和了一下心情，李亮可以感觉到，这样的回忆已经让楚怀玉十分难受，能够感觉到楚怀玉的眼睛似乎在向外冒水，让人觉得要不是坐在马车里，只怕他会站起身来狠狠打上一拳，或踢上一脚，他的面前是桌子一定是摔得粉碎，是墙头也一定被踢出一个大洞。
楚怀玉停了一会，继续说道：“那一年龙在天老婆吕思梅即将临盆，吴道仁推算了天时，看了气象，断定就在琴剑山庄会有灵童转世，我也得到线报，说妖族要借灵童转世让妖王借轮回道转世重来，于是带着吴道仁和一批手下包围了琴剑山庄……”
李亮插话道：“那一天，你们与龙家发生冲突，闹得很僵，您因此得罪了龙家，得罪了汪公公。因此，降为百户长。也是那次，您千里奔波成功击杀妖族后人，您的功绩惊动朝野上下，因此得到弘治皇帝的褒奖，降职一个月不到又官复原职。可是，您终究还是得罪了汪公公，十多年了，您依然还是千户长。”
李亮清楚这段历史，私底下同僚们过去还经常聊起此事。
楚怀玉低着头唉声叹气，不知道是勾起了伤心往事，还是为这件事在感叹，李亮试探性的问道：“您为何得罪了汪公公，据我所知，您也只是去了龙家，怎么又扯上汪公公了？”
楚怀玉：“都怪我不好，没有把事情交代清楚。”
李亮：“怎么了？”
楚怀玉：“那天我带着吴道仁和一帮兄弟包围了琴剑山庄，一开始就闹得很僵，吴道仁和我说一定要进去亲眼看着吕思梅生孩子，开始我也不同意的，一个大男人看着人家老婆生孩子成何体统？可是，吴道仁一再坚持，反复强调怕孩子生下来被妖族调包，我同意了。龙家还是不同意，大家闹得很僵，就那样一直僵持着。中午我得到确切情报妖族后人花易柔躲藏在茅山脚下的荷花村，说她怀的孩子极大可能就是妖王转世而来的灵童，我带着大伙星夜兼程迅速赶往茅山剿灭妖族余孽，我怕妖族是调虎离山之计，临走前反复交代吴道仁一定要尽全力看好了，一定要完全确定那孩子是否就是妖王转世……”
说到这里，楚怀玉可能已经勾起了伤心往事，心情沉重了很多，语言也已经哽咽。
李亮很认真的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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