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山海经之三子传说 > 《山海经之三子传说》 第九二章 此生兄弟情深 来世轮回茫茫
  此时华灯初上,谭府各处灯火闪烁,景致依旧,只是无端冷清了许多。

  文基背着竹箱走在前面,燕灵化跟在后面,一时走过檐廊,一时转过窝角廊,一时又行过抄手游廊,就来到了文础的卧房前。

  文基停驻脚步道:“灵儿,今日你也累了,早些回房歇去吧,要是饿了,就唤丫鬟送些点心去吃。”

  “我不累,我不饿,我陪你坐一会儿。”燕灵道。

  “不必,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不打扰你,我就坐在你身边,不吱声。”

  “你不用担心我,我坐禅了这么些日,感觉好多了,不会有事的。”

  “我……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想多陪你一会儿。”

  “我不难过,我现在相信础弟真的升仙了。”文基认真道,“你还是回房歇息去吧。”

  “我……好吧,我回房歇息去了,你也要早点歇息,不要胡思乱想。”

  “知道。”文基过,叫唤化陪燕灵回房歇息。

  燕灵缓缓行去,三步一回首三步一回首,仿佛生离死别一样。

  文基目送燕灵主仆消失在远处,这才抬步走进了文础的卧房。

  因为文础搬到孝庐住下,所以卧房里除了每日早上有丫鬟来打扫和换开水外,剩下的时间都没有人来照理。文基也不想丫鬟来打扰,遂就自己找了火折子,点亮了卧房内的灯火。

  在灯火点亮的刹那,卧房中的一景一物纷纷扑入眼帘,物是人非,好不叫人伤感!

  文基默默地将竹箱放在房中圆桌上,缓缓地打开盖儿,从竹箱里一件件一件件地取出物什来,衣物冠巾照列挂在衣架上,茶盏和熏香炉照列摆在圆桌上,笔墨纸砚以及华严经和那些手抄的华严经分卷照列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书桌上。

  物什全部摆放完毕后,文基感觉好像还有什么事没做,遂又去将熏香炉燃了香,放在书桌的左角上,将茶盏泡了茶放在书桌的右角上,最后扫视了整座卧房一眼,这才自觉踏实了许多。

  他慢慢地仰躺在文础的床上,仿佛能感受到弟弟就睡在身边,泪水情不自禁夺眶而出。

  “弟弟,给你吃石榴,很甜的呢。”

  “嗯,甜!哥哥,你也吃一颗。”

  “啊唔!真甜!”

  这是文基文础年幼时周夫人摘石榴给他们吃的光景。

  “哥哥!哥哥……你快起来啊,先生在书馆里等着我们呢。”

  “还早呢,让哥哥再睡一会儿吧?”

  “哥哥懒,快起来快起来……再不起来,我捏你的鼻子了。”

  “哎呦,弟弟你还真捏啊?疼死哥了,哥起来了哥起来了,你不要再捏哥的鼻子了。”

  这是文基五岁由水涯先生开始启蒙读书时的光景。

  “弟弟,快跟哥出去玩会儿吧,雨姐新做的鸡毛毽子,很好玩哩。”

  “不好玩,没这经书好玩,哥你看:这经书里的字好像都在发光。”

  “哪有这样的事,是你看经书看花了眼啦。快跟哥哥出去玩会儿吧;再不听哥话,哥就挠痒痒喽。”

  “好好好……哥你别挠我别挠我,我怕痒痒,咯咯咯咯……”

  这是文础十一二岁读华严经入迷时的光景。

  往事犹如一幅幅活生生的画面浮现在眼前,文基仰躺在文础的床上揪胸恸泣,渐渐地泣不成声。

  此生兄弟情深,来生前途幽冥。

  自此轮回无常,六道滚滚茫茫。

  兄弟若要再见,也不知是哪一世哪一生哪一地哪一年的事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文基泪光莹莹的昏沉睡去,等悠然醒来时,微薄的晨曦已经透过窗棂。

  文基倏然挺身坐起,伸手取出黑石坠,便要暗念那话,准备借助文武砚的灵通前往悬壶山三仙洞救回母亲的魂魄哩,如果不是昨夜思念文础昏沉睡去,只怕连夜早就去了。

  才要念那话,忽然瞥见书桌上那些抄写的经卷被昨夜夜风吹翻的乱七八糟,文基遂就放下黑石坠,下了床,走到书桌前,将那些被夜风翻乱的经卷一一摆放整齐,想一想,复又点燃了熏香炉,重新泡了热茶。

  文基环顾了卧房一眼,觉得没有遗憾了,便虔诚地对着书桌道:“础弟,你好自安息吧,我这就去悬壶山三仙洞,救回母亲的魂魄,杀了那些妖人,为弟和母亲报仇!”

  话音落处,文基便伸手准备取出黑石坠。

  突然间,一条身影从文基的身后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他,呜呜而泣道:“我不让你去,我不让你去……”

  朦胧的晨曦中可以分辨出来者正是燕灵!

  其实燕灵一宿也没有睡着,刚透亮便过来看望文基,巧不巧正听见了这番话,顿时吓得她魂儿都飞魄儿都散,赶紧闯进来紧紧抱住文基,生怕稍一松手,从此再也见不到她的心爱之人了。

  文基发觉过来,微微挣扎道:“灵儿,你松手。”

  “我不!我不松手!我不让你去!你去不是白白送死吗?”燕灵哭兮兮道。

  “我怎么会是白白送死?我有这黑石坠。”

  “这黑石坠有什么用,你又不会法术,又不会武功,你能斗得过那些妖人吗,你能保得住你自己的性命吗?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办?爹怎么办?”

  “这?”文基蓦然吃了一惊,一时冲动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

  “娘已经去了,弟也已经去了,如果你再出了什么事,我……我也不活了。”燕灵搂得更紧,哭得惶惶。

  这一番话字字锥心,字字如雷,猛然就叫文基清醒过来:是啊,娘已经没了,弟已经没了,如果我再鲁莽行事,我谭门一族岂不绝后于斯,父亲他老人家怎么办,灵儿又该怎么办?

  想到此处,文基左右为难,浑身不寒而栗,冷汗咕嘟嘟直冒。

  燕灵继续抽泣道:“如果你真想去,也得跟爹一声,看爹同意不同意。”

  “灵儿……你别了,你别了……”文基面色惨然道,“我……我现在不去就是了。”

  “你的可是真的?”燕灵停止抽泣,面露惊喜。

  “我怎会骗你,你的对:我又不会法术,又不会武功,去了不仅白白送死救不出母亲的魂魄,而且徒让父亲和你伤心。”文基转过身来,轻轻地把燕灵拥抱在怀里道,“这件事你不要告诉父亲,等吃了早饭,我便到孝庐守孝去。”

  “嗯。”燕灵喜极而泣,紧紧搂抱着文基,将脸庞贴在他的胸脯上,倾听那颗心脏噗通噗通急跳的声音。

  晨曦悄悄穿过窗棂,照射在燕灵满是泪痕的面庞,是那么的楚楚动人和招人疼怜。

  凌晨在文础卧房里发生的事,除文基和燕灵二人自己知道外,无人知晓,包括公映也在其郑

  因幢众人用过早餐后,文基告请继续去孝庐守孝时,公映便点头应允了,并吩咐仆人收拾行李相送。

  燕灵担心文基在孝庐里又会干出傻事,决定相陪,但被以不合守孝之礼阻住,一时只得同众人将文基送出了谭府。

  燕灵在化的陪同下,依依不舍地一直送出村口,文基才劝燕灵回府,并叮嘱她道:家中遭遇大变故,以后要多向刘管家学习操持府中大事务,包括日常开支,生意来往,人情礼仪以及待人接物等方面。

  燕灵含泪点头,一字不落地都记在心里。

  叮嘱完毕,文基诚恳道:“灵儿,按照圣人传下来的孝制,我要为母亲守孝三年,从今日开始你要学会坚强,虽然母亲和础弟都不在了,但还有我们两个在。”

  “嗯,我一定会坚强的。”

  “除了学习操持家务之外,有空时也要多陪陪父亲话。”

  “嗯,我记住了。”

  “如果遇见别人我们谭府和础弟的坏话时,不要与人相争,保持沉默就好,这世上总归好人多一点,坏人少一点。”

  “嗯,我知道了。”燕灵温顺地频频点头。

  此时忽见文基不话了,她便道:“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做出傻事来,如果你要做傻事时,就想想爹和我,想想这谭府一大家子。”

  “灵儿放心,我已经想明白了,我现在不会干傻事的。”文基认真道,“这些日,我脑海里仍然有那七个字在转来转去,这耳朵里也时常赢主人主人的叫唤声,就好像经过那麒麟山时听到的一样,我去了孝庐以后,一定好好想清楚这些怪事究竟和我有什么关系。”

  “础弟不是,你这是思念入魔了,叫你学会放下吗?你就不要再折磨自己了。”燕灵蹙眉心疼道。

  闻此话,文基担心二人争执起来,便柔声道:“灵儿,我知道了,我们不这些了,你回去吧。”

  “我……”燕灵仿佛还有好多话想,但不知从何起,最后只得依恋不舍道,“还是你先去吧,我在这里看着你去。”

  文基无可奈何,柔情地看了燕灵一眼,径转身,同仆人往孝庐方向走去了。

  燕灵石雕一般,怔怔地观望着文基远去,直到看不见那挺拔的身影,才怅然若失地同化返回了谭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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