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庆隐遂捻着决降落在道上,待几位农人走近,上前作揖问讯:“诸位有礼了。”
“有礼有礼……”一位络须长者连忙认真回礼。
“请问此处是雪峰村吗?”
“不错,此处正是雪峰村,不知客官有何见问?”
“此处有没有谭氏居住?”
“此处有没有谭氏居住?!呵呵,客官,听您口音也是本地人,怎么不知雪峰村居住的都是谭氏,这倒令人有些感到奇怪啊。”
“这里果真居住的都是谭氏?”方庆隐吃惊,因为数座村庄总计起来,人口至少也有一两千人,“那——谭鳌祥、谭公映和谭文基,想必诸位都认识吧?”
“呵哈哈哈……”络须长者一听此话,爽朗大笑起来。
其余众人也跟着爽朗大笑:“呵哈哈哈……呵哈哈哈……”
方庆隐疑惑:“诸位为何如此大笑?”
络须长者笑道:“这位客官:谭公映、谭文基,我们不知;但谭鳌祥,我们可是都知道啊,鳌祥公正是我们雪峰谭氏的老祖宗啊,离着现今少说也有四五百年了。”
“啊?鳌祥公离着现今少说也有四五百年了!你们是如何算出来的?!”方庆隐这才隐隐感觉他为了替美娘恢复年轻模样,或怕真的已在美隐小筑度过了数百年。
络须长者道:“这也好算,我雪峰村谭氏祖庙就在那西边的雪峰山上啊。”
“此话怎讲?”方庆隐愈疑。
“因为鳌祥公的牌位至今还供奉在雪峰山朝天洞寺庙里。”长者继续道,“燕祖奶和化祖奶曾传下家训,每年大节之时,我雪峰谭氏后人都要去朝天洞祭拜供奉。”
“燕祖奶和化祖奶?燕祖奶莫非就是徐燕灵?那化祖奶又是何人?”
“这个我们就不太清楚了。”络须长者叹息一般道,“从鳌祥公到现今已有四五百年,期间经历无数战乱、匪乱和人事动荡,我雪峰谭氏的家庙、祖祠、族谱都被烧毁过数次,如今能够流传下来的也只有那么几个故事:鳌祥公立地证道、燕祖奶迁府兴家、化祖奶四生十胞,其余有关我雪峰谭氏的故事早已经失传了。”
“难道公映公和文基公的故事也都已经失传了?”
“在老汉这一代没有听说过公映公和文基公的故事。”
“哦……可惜可惜……”方庆隐怅然若失,连说几个可惜。
络须长者甚觉奇怪:“客官,你为何如此关心我谭氏,莫非你与我谭氏有什么瓜葛?”
“是啊,是有些瓜葛。实不相瞒:在下姓方,名庆隐;身旁的这位是山妻,姓刘,名美娘。”方庆隐认真编排理由道,“近日偶翻家谱,看见祖上留有遗文,遗文中提到曾受鳌祥公、公映公、文基公的恩惠,因此特来寻访寻访。”ωωw.Bǐqυgétν.℃ǒM
“原来如此,看来方兄弟也是积善之家的后代啊,数百年前的一点恩惠,你这一代竟然还惦念起来。”长者十分感慨道,“我雪峰谭氏也是忠厚善良传家,既然方兄弟想知道鳌祥公、公映公、文基公的事情,那就请随老汉去村中德辉先生家坐坐。德辉先生学问高深,掌故颇多,或许能够给方兄弟说出一些眉目来。”
“如此甚好,我夫妻二人就随老人家去拜访拜访德辉先生。”方庆隐鞠躬致谢。
络须长者回礼,叫身旁众人自去田地干活,他则热情地引领着方庆隐往村庄中走来。
不多时,来到一处所在,正是当年的“水涯草堂”旧址。
只是如今“水涯草堂”已然不见,周围建起许多房屋,有土墙的,有茅草的,有院落的,有栅栏的,沿着山脚一路往山谷里排去,俨然已成为一座小村落。
长者领着方庆隐夫妻进入村来,引荐给德辉先生后,自返田地里干活去了。
那德辉先生年事已高,须发皆白,闻说方庆隐来家中打听祖上之事,自然十分高兴,摆下酒席,热情招待。
但酒席之间讲叙的有关谭氏祖上的掌故依旧不外那三个:一、鳌祥公立地证道;二、燕祖奶迁府兴家;三、化祖奶四生十胞。
原来当年九天玄女离开谭府半个月后,谭府就举家搬迁到雪峰山山脚下,管家刘二、门仆阿福等众人被公映发放些银两,遣散而去,只留小雨小化跟随左右。
文基离世,燕灵终日以泪洗面,尤其为自己没有给文基留下子嗣悔恨不已;公映更是满怀丧子之痛,精神身体更不如前,勉强重新开始,整顿家业。
忽一日,闻听燕灵有孕相,公映便叫来大夫把脉。大夫这一把脉,果然验证燕灵怀了身孕,原来文基与燕灵恩爱几日,燕灵已然珠胎暗结。燕灵喜极而泣。公映却因谭门香火得以延续而兴奋过度,猝然离世而去。
此后,就由燕灵主持家业,小雨小化从旁帮衬。
燕灵一因身怀小宝,二因家务繁多,再无更多心思处理外方之事,便将宛陵郡望城岗土地庙的事务转给了梅让,于是那里积下的功德都报应在梅家,最终在梅尧臣身上得到福报,侪身当代名流,并肩欧阳文忠公,令江左梅氏闻名天下。
燕灵怀胎十月,诞下一男,取名守道,家运自此好转。
守道年十五,娶妻金氏。金氏体弱,生二子,芳华早逝。
其时小化早就出落成端庄美丽的大姑娘,燕灵也曾想让守道娶小化为妻,只是小化不肯。
金氏早逝,燕灵又提起此事,小化依旧死活不肯,一者因是丫鬟身份,不敢有非分之想;二者是因大守道八九岁,燕灵也曾以妹相称。
又过五年,燕灵身体越来越不济,实是为田地山场等家业操劳所至。
终在那年中秋节时,看见夜空明月,想起当年她与文基骑坐碧麒麟驰骋天地间的浪漫往事,忽然就病倒了。
小化担心之极,哭得死去活来。
燕灵遂卧在病床上,又提起守道娶小化为妻之事,因为一者她若离世,小化在谭家就没有了正当身份;二者她深知小化沉稳聪慧勤俭;三者她不愿将谭门家业交给不知底细之人;四者她想感谢小化这多年的相依为命和任劳任怨。
见少夫人病危托付家事,一而再再而三地恳求,小化心就软了,且她也不愿看着少夫人辛苦支撑的谭门家业有什么不幸,遂就含泪叩首答应了。
小化与守道的婚礼还是办得颇隆重的,也算是燕灵给小化的最好归宿。
当初燕灵出嫁时曾戏言:“等小化长大了,姐就给你找个好相公,嫁户好人家。”不曾想给小化找的好相公就是自己的儿子,好人家就是她嫁入的谭门。
至于同为丫鬟的小雨,在公映去世后的第九年离世而去,甚是可怜一生,当初文基的四封遗书中都曾提到过公映纳小雨为侧室的事,但因燕灵怀孕而再未提及。
冥冥之中,小化好似替小雨完成了此段缘份。
小化婚后,育子有能,第一次生下双胞男,第二次生下龙凤胎,第三次生下三胞男,第四次又生下三胞男,四生十胞,九龙一凤,令谭家发脉起来。
而燕灵病情越来越重,在小化第四次生下三胞男时走到生命的尽头。
临终前,她模模糊糊地看见满堂儿孙跪在床前,再次想起当年光州巨贾屠公的“华府寒舍”和荒野老翁的“寒舍华府”的事来,不免终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口中呢喃着“相公,我们终于有许多儿孙了,我们终于有许多儿孙了……”,欣然合目而逝。
此后小化接替燕灵主持家业,寿终正寝,八十余岁离世时儿孙已达数百。
其实这正是当年燕灵对九天玄女祈求的心愿:谭门不要修炼成仙,不要金银财宝,不要贤者能人,只要有子有孙万万年。这也正是九天玄女替天行道,给燕灵承诺的谭门福报:“谭门积善,天道降福。子孙绵延,千代有护。”
自此,华阳谭氏消失在岁月之中,雪峰谭氏人丁兴旺,瓜瓞绵延。
只是雪峰谭氏后人皆平凡普通,数百年间来没有出现过一位人物,自与燕灵当年的心愿有关。
而传说雪峰谭氏的守护神就是九天玄女。
历经数百年后,公映、文基、守道终于被后人慢慢忘却,燕灵、小化反被后人牢牢铭记,大抵与二人对雪峰谭氏的巨大贡献有关吧。
方庆隐听罢德辉先生的大致讲叙,感慨良久,谢过款待,告辞而去。
出得村来,他想拜瞻一下鳌祥公,遂携美娘飞至西边的雪峰山朝天洞。
当年的朝天洞方丈济悲大师早已圆寂,如今是一位法号叫悟安的方丈主持寺庙事务。
得知方庆隐夫妻的来意,悟安便领二人来到老虎洞祖师殿上。
果见鳌祥公泥塑巨像端坐在左侧一间殿堂内,相貌堂堂,海下虬髯,宛然如生时一般,供案上供奉着一座书写有“本山之主鳌祥公之位”的牌位,果品排开,香火缭绕,无端显出几分威严肃穆。
原来数百年间几经战乱、匪乱和社会动荡,三位肉身菩萨早被毁灭,直到政治清明,社会安宁,谭氏后人才重塑鳌祥公的形象。
起初鳌祥公是有左右随侍的,左为公映,右为胡三,但时到如今,也只剩下鳌祥公一人的泥塑巨像了。
当目睹“鳌祥公”三字时,方庆隐百感交集,泪光点点。
美娘亦然。
夫妻二人恭敬上香,跪拜,在引磬木鱼声里岁月仿佛回到了从前。
拜过鳌祥公,方庆隐问起当今是何朝代,悟安答说当今已是大明正统年间。
方庆隐又问距离南唐开国多少年,悟安答说距离南唐开国或有五百来年。
闻说此话,方庆隐遽然大惊,如梦方醒:原来他为美娘恢复年轻模样,果然已在鄣山“美隐小筑”度过了数百年。
当真是“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
他黯然向悟安告辞,携美娘离开了寺庙。
起身升在空中时,方庆隐蓦然停驻脚步,俯瞰下界万里山海,似有不忍离去。
美娘问道:“隐郎,为何不走?”
方庆隐伤感道:“不料转眼五百年过去,人间早已换了一群芸芸众生。”
“是啊,古往今来,不都是如此。”
“这人间之事,当真是十年为往事,百年为传奇,千年为神话啊!至于万年之前的事就变得荒诞不经了。不过数百年而已,公映公和文基贤侄的事迹就被他们的子孙给忘记了,而那些昔日的山海大神的丰功伟绩何尝又不是如此?上下数千年,炎黄子孙,黎民百姓,其中又有几个没有忘记他们?”
“隐郎说的是。”
“祖先是不应该被忘记的,若忘记了自己的祖先,便会失去自己的根本;失去自己的根本,便如飘蓬断梗,既不知何来,也不知何去,更不知何为。古人说‘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此话真是金玉良言,震耳发聩啊。”
“隐郎,你真是感慨良多啊,‘国之大事’又非隐郎你所能为,在此枉自空叹作甚,我们还是速走吧。”美娘娇嗔道。
“美娘说的是,无数肺腑之言只有留给山海日月,走吧走吧,我们走吧。”方庆隐话落,化出龙虎宝座,携美娘登临,并肩坐下,忽喝一声:“起驾,速往灵台山!”
两条青龙昂首啸吟,五头白虎刨爪吼哮。
蓦然,四轮宝座飞空而起,势如流光飞电,直往高空中飞驰而去。
高高的云层之下,丘陵、高山、河川、大海迅速延展开来,形成一幅苍茫磅礴的山海画卷。
龙虎宝座渐驰渐远,渐驰渐远,却又仿佛渐驰渐近,渐驰渐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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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经之三子传说》全书完。
后世有传《灵台榜》古风两首:
【其一】三子
世人皆道方庆隐,不知灵台有文基。
夜离台下悠悠咽,千秋万代知几时。
【其二】奇正二十府
罍山坍塌走煞灵,无为道界遭祸灾。
鸿钧老祖运幄帷,三界圣贤费心怀。
先来八部应奇劫,后有正府入灵台。
封神总共二十部,留赋清书后世传。“喂,萧琰吗?”
“是我,你是谁?”
“七年前,艾米丽大酒店里的那个女孩,你还记得吗?”
萧琰一听到“艾米丽大酒店”,呼吸便为之一窒,颤声问道:“真是你?你……你在哪儿?”
七年了!
他等这个电话,等了整整七年!!
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那个如昙花一样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孩,却让他始终无法忘怀。
“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也不苛求任何东西。我……我只是放心不下艾米。”女人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道:“艾米……是你女儿。”
“什么!我女儿?”
萧琰惊呼一声,心弦瞬间绷紧。
“她今年六岁了,很可爱,也很像你。希望在我走后,你能替我好好照顾她。”
“她很怕黑,晚上喜欢抱着洋娃娃睡觉……”
听着女子的话,萧琰心中一突,急忙打断她道:“你别想不开,有什么事和我说,我这就过来找你,我来帮你解决。”
“没用的,你斗不过他们的……”女人苦笑一声道:“我将艾米送到……”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以为你躲得了吗?”
接着便是一声尖叫,以及砰的一声巨响。
那是手机落地的声音!
萧琰心中咯噔一声,仿佛心脏被人狠狠敲了一下,急忙大喊道:“喂,喂……”
没人回答!
唯有噪音呲呲地回响着,信号中断了。
“该死!”
萧琰急得差点将手机捏碎。丅載愛閱曉詤app
过了几秒钟,电话中又传来了那女子的呐喊声。
“放开我,放开我!”
“萧琰,你一定要找到艾米,照顾好她!”
“你答应我,一定照顾好她!”
“你答应我啊!!!”
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声音,萧琰的心都在滴血,他焦急地对着话筒大喊:“放开她,给我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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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喊了半天,电话那头都没有任何回音。而那女人的声音却是越来越远,越来越小,也越来越绝望!
该死!该死!该死!!
萧琰心急如焚。
他用自己的青春和热血换来了这太平盛世,可自己的女人和亲生女儿却备受欺凌!
不可饶恕!
萧琰前所未有的愤怒,一团烈火在胸中熊熊燃烧,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烧为灰烬。
他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现在就飞过去。
就在他几欲崩溃的时候,手机话筒中传来了一个男人不屑的声音:“这个贱人竟然还想找人,呵呵……”
萧琰急忙厉声说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诛你九族!!”
“啧啧,好大的口气啊!我好怕怕哟!”
“你就是那个野男人吧,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赶快来吧,否则再过几个小时,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至于那个小贱种,下场会更惨,或者会被人打断手脚,赶到街上去乞讨,或者被人挖掉心肝眼睛啥的,又或者成为一些变态老男人发泄的对象,啧啧,想想都好可怜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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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话语中充满了戏谑、不屑,以及浓浓的挑衅。
“你找死!”wwω.ΧqQχs8.℃òm
萧琰红着眼睛嘶吼道。
“等你找到我再说吧,呵呵……”
话音一落,萧琰便只听见咔擦一声脆响,电话中断了。
“该死!!!”
萧琰爆喝一声,浑身粘稠的杀意如潮水一般汹涌而出。
刹那间,风云变色,天地皆惊!
想他萧琰,戎马十载,歼敌百万余众,年仅二十七岁便以无敌之态问鼎至尊之位,封号镇国!
手握滔天权势,身怀不世功勋!
前无古人,后也难有来者!
可如今,连自己的女人和女儿都保护不了,又拿什么去保护这亿万百姓?
正在营地外特训的三千铁血战士,被这恐怖的杀气震慑,全部单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大夏五大战王闻讯而至。
“至尊!”
“大哥!”
五大战王齐齐上前,满脸关心之色。
“至尊,发生了什么事?”
漠北王龙战天颤声问道,他跟随萧琰多年,如此恐怖的杀意,他也只见过一次。
那是三年前,因为遭遇叛变,数万漠北军被困,数千男儿力战而亡。
萧琰一人一刀,冲进敌军大本营,于万人之中斩杀叛徒。
那一战,血流成河、尸骨成山!
那一战,杀得八十万敌人胆战心惊,退避三舍!
那一战,让所有人认识到了什么叫做至尊一怒,伏尸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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