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想起了在新东方内院看到的景象，问出了自己的猜测。
“当然。”回答这个问题的人，并非是古朴，而是笑盈盈的魂释帝。
“这片大陆永远不缺惊艳绝伦之辈，即使是那些鸟不拉屎的地方，偶尔也会诞生几个天才。
比如林立你不就是一个么，一年前见到你的时候，我其实就很好奇，一位能打败魂耳，至少「高中级」学者，怎么会在乌坦城，和一个「幼儿园」一起厮混。
但是当时你太欠了，我就懒得问，直接把你消灭了。
然而现在的事实告诉我，你没死，而且活得好好的，实力也已经到了「大学生」的层次。那个「幼儿园」的觉醒，是你引导的吧？
你留在那边，是图谋萧家的秘密么？”
面对魂释帝好奇的质问，林立选择不理会。
看自己自讨了个没趣，魂释帝只是耸了耸肩，没有如第一次相遇时的恼怒，反而如舔狗般继续为林立解释：
“天道又不是万能的，不然我直接提供一个「学破大陆所有人奉我魂释帝为主人」不就好了，它掌握的权柄，也是有限的。
所以为所有人覆盖上的认知壁障，自然不是绝对又不可打破的。
总会有天才，能凭借自己，看出「知识」和「现实」之中的联系，打破壁障，走上一条康庄大道。
但我不喜欢这种人，我就让天道为这种人‘庆贺’，再由我的人为这种人送上‘贺礼’。”
魂释帝将杀死这些人这件事说得轻描澹写。
“用天道之瓶，建立「焚天练气厨房」，也是为了提前扼杀这些人么？”林立立刻想到。
在地方建立起这种名校，对于四周的‘天才’直接收拢，集中处理。
直接称之为新东方集中营算了。
这根本不是天才的摇篮，而是天才的地狱。
“是也不是。”魂释帝耸了耸肩。
“天道之瓶能散发出天道的气息，和它接触期间，天道附加的壁障会削弱，那些未来有可能打破认知壁障的人，就很有可能在这个期间打破。
对于这种打破的人，我们啊……”
说到这里，魂释帝富有深意的笑了笑。
“我们不会选择和对于你那次一样直接杀死，毕竟他们辛辛苦苦来到我们新东方学校，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死了很难交代。
我们会告诉他们这个世界的真相，然后要求他们加入我们，只需要被下一点毒素，就可以成为我们伟大魂族的走狗！当然，我们是很大度的，也可以选择拒绝，后果只是死而已。”
魂释帝轻描澹写的说道。
“林立，你猜，这样子操作的结果是什么？”
“你让我猜我就猜啊？不猜。”
林立叹了一口气。
根本不用想结局，能无惧死亡的人，万里挑一。
“就是这样。”在旁边一直沉默的古朴插话说道。
“因为天道信物，魂族掌握了四个，这样的学校，魂族便也设立了四座：「新东方厨师」、「蓝翔挖掘机」、「新华电脑」、「北方汽修」，分别坐落于学破大陆的四个方向，用同样的方式运作着。
拉拢、绞杀，魂族就是通过这样的手段，将中州以外的地方都牢牢的控制着，不断的为他们输送着资源。”
林立：“……”
四大名校还集齐了是吧。
“林立小友，正因此，你的选择，对我们而言至关重要，你……愿意和我们一起，还给这片大陆，一片纯粹的学习环境吗？”
古朴的声音里，掺杂着几丝紧张和期待，眼神似有躲闪，畏惧直面回答般的看着林立。
林立想起了自己的副本完成任务。
成为这个世界的先驱者。
或许任务的意思，并不是成为什么踏碎虚空，前往三千世界的顶级强者。
而是拯救这个已经变得有些畸形的世界。
魂族宛如一座世界级学阀，掌握着最好的教育资源，甚至掌握着晋升的途径，你可以不和它打交道，但是前提是你是一个没什么未来的蠢材。
一旦成为了能堪破虚妄的天才，那么你就必须面对它给你带来的选择。
加入它们，或者死去。
“当然，我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改变这个现状。”林立看向古朴，用力的点点头，传递着自己的意志。
“天地迭新，就在今日！”听到这个希望的答桉，古朴欣喜非常。
他看向了除了三位魂族之外的老者，点了点头。
炎尽、雷赢、药丹，面对着古朴的点头，也都作出了回应，露出了笑容。
“「天道决断」会先问我们，是否要继续执行上一次决断产出的所有议题，林立小友，面对不合适的那些，我们全部拒绝就是了，只要我们五票在手，魂族无论如何，都掀不起什么风浪。”
“嗯。”
林立点点头，视线扫过了炎尽、雷赢、药丹，最后锁定在了魂释帝的身上。
魂释帝似乎也在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自己，两人的视线也因此交错，魂释帝露出了一个人畜有害的笑容。
林立抿了抿嘴唇，对这个情况觉得有点不安。
诚然，按照古朴的逻辑，反对魂族派这边，因为自己这个变数，的确从原本的四票，变成了决定性的五票。
但魂族不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个情况，当天道之瓶被夺走的时候就该考虑到了，这种重要程度的秘宝被自己夺走，妲己吧却说这段时间根本没有人来找它的麻烦。
像是魂族根本就不在意。
加上魂释帝现在的神情，明明江山将要易主，却一点都不紧张，似乎胜券在握。
这太诡异了。
林立的视线重新看向了古朴、炎尽、雷赢、药丹。
会……叛变么。
只要任何一票投奔了魂族，那这场决断会议，又将重蹈以往的覆辙。
「决断会议正式开启」
「是否继续为所有人覆盖认知屏障？」
脑海里，天道的声音响了起来。
林立没有犹豫，第一个举手握拳，表示否决。
古朴、炎尽、雷赢，也立刻举手握拳，而魂释帝、魂天、魂无，则举手伸掌，表示同意。
4-4。
所有人的视线，看向了还没有动作的药丹身上。
“作出你的选择吧，药丹。”魂释帝笑眯眯的说道。
林立舔了舔嘴唇，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按照系统的尿性，结局应该已经出来了。
“不用担心。”
似乎是听到了林立的叹气声，古朴在旁边轻声说道。
林立看向了他。
“药丹会作出正确的选择的，请相信我们八大家族。”古朴自信而又笃定的说道。
“好。”林立微微挑眉，点了点头。
药丹缓缓的举起了他的手，然后……握拳！
「五票否决四票同意。」
「本次会议结束后，天道将会解开所有人的认知壁障。」
“什么！”
在脑海里浮现出这个声音的同时，传入耳朵的，是魂释帝的恼羞成怒。
他已经双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身体前倾，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药丹，刚刚的悠闲得意失去了踪影，只剩下毫不压抑的暴怒。
“药丹，你什么意思！我们之前明明说好的！只要你跟着我，这次会议结束之后，我们里应外合，直接把古家、雷家、炎家都消灭了，从此以后，这个世界，由我们来主宰！
你现在选择了否决，是什么意思！”
魂释帝如同被摸了屁股的老虎，神情狰狞，仿佛下一秒就要扑到药丹的身上。
林立敢保证，以魂释帝现在的状态来看，要是这个「秘境」可以动用学力，恐怕已经变成战场了。
面对暴怒的魂释帝，药丹却显得波澜不惊，抬眼和魂释帝对视，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永远不会忘记属于我们八大家族的使命。
天道自杀之前，让我们做些什么，你魂释帝难道全部都忘记了吗？
我遵从的，是我的本心！而不是我的欲望！”
“你的儿子不要了吗？”魂释帝问道，“你的命……也不要了吗！”
药丹沉默了很久，缓缓开口：
“他是为了大义牺牲的，他不会怪我。”
他的话语里根本没有提到自己。
这一刻，连旁观的林立，都感到了动容。
几句话，蕴含的故事量极大。
“其实魂族联系药族这件事，药丹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我们三大家族。”古朴此时在林立的旁边轻声解释道，“我们也因此，才知道了林立小友夺走了一个天道信物这件事。
我们四个人一合计，决定将计就计。
因为药丹如果第一时间拒绝，魂释帝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为了继续掌控秘境，他极有可能大军压境，直接攻打我们四大家族，夺走信物。
经过这么多年的变化，我们和魂族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了，如果魂释帝铁了心不计消耗，说实话，我们不一定守得住。
所以药丹‘答应’了，为了取得魂释帝的信任，将他的儿子当成了质子，更是服下了魂释帝炼制的剧毒，将生命交予了魂释帝手里。”
“他很伟大。”林立只能评价。
“是的，他很伟大。”古朴点点头。
「是否继续限制秘境的开启时间、范围、地点？具体细则如下……」
没有了意识的天道，不会在意这里发生了什么，只是抛出了下一个议题。
举手握拳。
举手伸掌。
「五票否决四票同意。」
「请在稍后新议题阶段重新提交出一个方案，否则将默认秘境全部随机开启。」
结局没有改变，魂释帝死死的盯着药丹，随后又看向其他人：
“我会在这次会议结束之后，举全族之力，绞杀你们。
所·有·人·一·个·不·留。”
四大家族面不改色，仿佛没有听到这样的威胁似的。
“百年时间，足够这片崭新的天地，发生变化了。”古朴说道，“即使灭族，我们也会将天道信物藏起来，而不是交给你。”
林立深吸一口气，肃然起敬。
换位思考，他做不到——林立清楚自己永远成为不了一个真正的英雄，真正的先驱者。
「是否继续限制学力的浓度？具体细则如下……」
「五票否决四票同意。」
「请在稍后新议题阶段重新提交出一个方案，否则将默认学力浓度随机分布。」
「是否继续关闭「九年制义务教育法阵」？」
「五票否决四票同意。」
……
「五票否决四票同意。」
……
「五票否决四票同意。」
场上突然变得格外安静。
刚刚因为情绪激动而直接站起身的魂释帝，此时已经坐了下去，不再说话，只是坚持着举手同意。
……
「请于稍后提出新的议题，并得出结论。」
漫长的问答之后，天道留下了这句话，声音缓缓消失。
“我们……胜利了。”古朴松了一口气，看着林立笑着说道。
“你们胜利了，和我没什么关系。”
林立点点头，诚恳的说道。
他发现自己在这个秘境里，其实只是一个配角罢了，需要做的，只有举手握拳。
躺赢什么的，真是太快乐了！
“不不不不，”古朴连忙摇头，十分真诚的说道：“能让我们在死之前，见证到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没有你，我们绝对做不到这一切。”
三个魂族人，都已经放弃了挣扎一般，和庆贺欢呼的五人，泾渭分明。
“我会想办法不让你们死的，我必杀魂释帝。”林立摇摇头，看向了对面低头不语的魂释帝，像是在许下诺言。
先驱者不该死于黎明。
还没有副本任务完成的通知，魂释帝，必须死。
但怎么让他死，林立陷入了思考。
“我们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宿命，没关系的。”见林立皱眉，药丹也开口说道。
“古朴，新议题阶段，是我们提出议题么？”林立抬头问道。
“是的，可以对细节进行补充。”古朴点点头，“然后同样是举手表决，通过的内容，都将成为崭新的‘天道’。”
林立点头表示了然，沉吟着，思考这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
……
「新议题阶段，请提出新的议题。」
不久，天道的声音再次毫无感情的响了起来。
“嗤——”
“哈哈哈哈——”
“桀桀桀桀桀——”
随之而来的，是低沉，嘶哑的笑声。
林立抬头，看到了声音的来源——魂释帝八指插入自己的嘴巴，抓住自己的牙齿，仰头看着什么都没有的天空，放声大笑着。
“有趣，太有趣了！”
“桀桀桀——”
“你发疯了么？魂释帝。”古朴皱着眉头，问道。
其他三大家族，也警惕的看着魂释帝，眼神中带着防备。
“是啊，我发疯了。”魂释帝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扫过他面前的所有人，最后锁定在了林立的身上。
林立无惧的和他对视。
“林立，这真的是·太·有·趣·啦！”他如同一个孩子一样发出疯癫的呓语。
“你犯病了？”
林立隐隐有些不安。
“我刚刚不是回答过了么，我发疯了，怎么还问一遍？”魂释帝露出了一个夸张的笑容，转瞬即逝，又变成了严肃的模样，他继续盯着林立，缓缓的开口：
“我提出新的议题：之前的决断全都不算，本次天道决断，重新开始。”
「请决断议题：之前的决断全都不算，本次天道决断，重新开始。」
天道的声音，在所有人脑海里响起。
“你不会觉得事情会有转机吧。”古朴皱眉，再次看向了其他三大家族。
其他三大家族面面相觑，感受到对方意志的大家，互相点头，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我们绝不背叛。”他们齐声说道。
林立深吸一口气。
举手，握拳——否决。
「一票否决八票同意。」
「该议题通过。」
「于本议题之前的决断结果全部无效化，本次天道决断，重新开始。」
天道没有感情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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