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清一色全是男孩。
毕竟在风云镇这样的边陲小镇，观念落后。
男孩读书后，可以考取功名。
女孩念书又能做什么？左右不过都是要嫁人的。
易茗雪可不这样想，“朝中可有明令，禁止女娃念书？”
曾夫子答，“自是没有。”
“那或是曾夫子曾立下重誓，不愿教授女弟子？”易茗雪又问。
“亦是不曾。”曾夫子立刻否认。
“那此事既不违法也不违礼，夫子可是还有其他疑虑？”
曾夫子沉吟片刻，刚要开口。
被从旁围观的一个学子抢先道，“咱们学堂一年的束脩可不少，女娃就乖乖在家里学些厨艺、女红，到时再找个好夫婿嫁了不就行了！上学那不是浪费钱吗？”
易茗雪扭头看去，正是方才在八角亭讥讽过易长乐的人其中之一。
于是她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反驳道。
“你父母花钱送你来学礼数，你却总想着贬低和讥讽他人，那才是真正的浪费钱。我三妹聪慧伶俐，将来成就必在尔辈之上；想来，我这钱花的比你父母花得值当。”
“你！”学子被当众驳斥，顿时气得横眉竖眼，“两个乡下丫头，真是粗鄙不堪。吾等到学堂来，是为了知书识礼、报效朝堂的，绝不与此等粗陋之辈为伍。”
与此同时，他的那群跟班也从旁起哄道。
“对！夫子，我们绝不和个乡下丫头做同窗！说出去丢不起这个人。”
“就是……女人也配读书？”
“……”
很快，便有四五人站了出来。
加入了反对易长乐入学的队伍中。
曾夫子脸色变得很难看，但那挑头的乃是刘员外的长孙刘业诚。
他虽然自诩清流，但整个学堂都是刘员外出钱筹建的。
因此无论刘业诚平时多么的难以教化，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易茗雪刚刚替自己解决了两个难题。
总不能当场驳了她的脸面。
于是，干脆面色一沉，呵斥所有人道。
“你们今日不是还有珠算考试吗？怎么还有时间围在这里非议他人？真是成何体统！”
见夫子发火，有几人立刻缩了缩脑袋。
除了刘业诚，他微微一撇嘴，不满的嘀咕道。
“珠算那么难，学起来太费劲儿了！我家养了那么多账房，往后这种事儿肯定都是交给他们做，又何需得我亲自来学？”
他声音不大，但几乎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曾夫子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正要将这群捣蛋鬼撵走，却听一旁始终沉默的易长乐突然出声。
“算账你都不会，那岂不是账房说亏便是亏，说讹你就讹诈你？”
小姑娘的声音清脆，且稚气未脱。
但却没来由的，让人听出了几分蔑视。
刘业诚自然感觉到了，于是他立马高声反驳道，“他敢！”
“呵，有何不敢！”易长乐瞟了刘业诚一眼，继续道，“毕竟东家又蠢笨又好骗！”
“你！说谁蠢笨呢？”刘业诚气得直接冲出人群，指着易长乐的鼻子趾高气扬道。
曾夫子及程举等人刚想阻止。
却被易茗雪给拦住，“小孩子之争，便由小孩子自己解决吧，否则以后还怎么做同窗？”
“？”曾夫子喉头一噎。
他好像还没答应收下这丫头吧，怎么就以后要做同窗了。
不过他也没再多说，因为易茗雪说得有道理。
稚童亦有交际之道，且看这易三娘子会如何处理先。
面对刘业诚的质问，易长乐硬是丝毫不惧不退。
甚至往前跨了一步，将下巴抬得比对方更高。
“我说你蠢笨！怎么了？连珠算都不会！不会就罢了，还不学，可不就是又蠢又笨吗？”
“你你……”刘业诚是刘家唯一的孙儿，被养得白白胖胖的。
其他人平常碍于他家的影响力，都是阿谀奉承，小心捧着他。
哪会像易长乐这般，当面指着他的鼻子骂的。
因而，他骂人完全不是易长乐的对手。
你了半天，只你出一句，“你……你会吗？”
易长乐一乐，学着他道，“我……我不会！”
“嚯，你都不会珠算，居然还敢来叫嚣？！”刘业诚立马抬高了音量，仿佛抓到了易长乐的痛脚一般。
谁知，易长乐直接又道，“我不会珠算都能把你打得落花流水，你信不信？”
“呵！你好大的口气啊！我珠算再差，那也已经学了三年！就凭你个乡下毛丫头也想赢我？别做梦了！”
两个小屁孩儿一左一右，互不相让。
大有决战到天亮的势头。
见他们始终胶着不下，人群中个头最高，相貌也最为英俊的少年站出来提议道。
“刘师弟与这位未来的师妹既然互不服气，不如就由夫子出题，让你二人当场比试一场如何？”
少年此话一出，立刻引来了其余众人的附和。
甚至已经有人去搬来了两把算盘。
曾夫子摸了摸下巴上的小胡子，首肯了大徒弟的提议。
“承庄说得有道理，那我便出一道算数题，你二人谁先做出答对，谁便赢。”
“可以！”刘业诚立刻拍手同意道，“我要是赢了，夫子就不得收这乡下丫头入学，如何？”
“这……”曾夫子有些为难的看向易茗雪。
易茗雪也看向自己的三妹，用眼神询问她自己的意见。
易长乐则是唇角一勾。
露出一抹完全不属于她这个年龄段该有的腹黑微笑。
“可以！那我要是赢了，夫子不仅要收我做弟子；你——还得做我整整一年的小弟！！”
她伸出纤细的右手食指，指着刘业诚道。
气得刘业诚胖胖的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行！反正你也不可能赢我！”
小胖子气哼哼的一扭头，到一旁的书案前入了座。
易长乐紧随其后。
刘业诚示威一般，将手中算盘拨得噼里啪啦直响。
而一旁的易长乐，却连算盘的方向都摆错了。
围观众人不由的哈哈大笑。
“不是吧，这丫头刚才那么狂，结果是真的不会扒算盘呀？”
曾夫子也有些于心不忍。
忍不住对易长乐道，“要不要夫子先教你一点基本功？”
易长乐没吱声。
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大姐教过的加减乘除口诀。
随后开口道：“不用了！夫子请出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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