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道：“我希望你们二位能够理解，这个宇宙是希望与绝望糅合的世界。
“人类要心存希望，但是又要有智慧有勇气直面绝望。”
程心缓缓地点了点头，一直以来她总觉得只要人类的内心里有希望，这个宇宙就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宇宙。
可是她越来越认识到一个事实，宇宙并非希望之地。
而希望之地，是要靠人类一点点地建立，无法取巧，也没有现成的便宜可捡。
此时程心终于明白了姜宇的一部分苦心，人类必须要强大起来，才有资格在宇宙里讲良善。
关一帆又解释道：“在大概半个世纪之前，战略部提出了本土文明和打击文明的概念。
“本土文明是指一个文明大部分的成员，生活在文明的发源星系或殖民地星系的文明。
“而打击文明是指一个文明的大部分成员，一直在进行对低级文明的黑暗森林打击，或者正在与其他文明进行争夺利益战斗的文明。
“目前以人类的实力，还只属于本土文明，在跃迁飞船普及开来之后，才有可能成为打击文明。
“现在太阳系国的跃迁式飞船数量也不多，目前还不对外出售，具体的性能我也不清楚。
“不过面壁者姜宇认为‘久战之国必亡’，他认为人类应该把大部分精力放在发展自身的力量上。
“对于星际战争的处理，除了遭遇战之外都应该有计划的战斗，每次战争开始前要有迅速解决战斗的能力，有战则必胜的信心才去开战。
“这虽然跟黑暗森林法则的许多观念相悖，但是面壁者又提出了一个更振奋人心的观点：
“人类不能把黑暗森林法则看作是无法逾越的规则，未来，我们要去制定宇宙里的规则！”
说到这里，即便作为科研人员的关一帆，也被这句话激励地双眼放光。
程心再次叹了口气，感慨姜宇给人类的信心：“现在太阳系国的人类生活得怎么样？”
“因为智能技术的大量应用，如今的人类已经没有任何体力劳动的工作了。”关一帆道：
“面壁者持续加大对科技和军事力量的投入，如今太阳系国大概有8%的人口在从事研究行业的工作和军事行业的工作。
“现在人类的工作，基本上是创作类职业、设计类职业，以及规划类职业、管理类职业，或者组织与组织之间的沟通职业。
“创作类职业比如艺术家，现在太阳系国是艺术界的天堂，各项艺术都取得了蓬勃发展，人们已经快要忘记蒙娜丽莎这些作品了。
“哦，对了，如今的艺术主流，是传统的东方艺术，重在意境和心灵的表达。
“设计类职业比如建筑设计师或高科技的工业产品设计师，规划类职业比如战略部，管理类职业比如执政府。
“姜宇曾经下过严令，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人类的规划和管理必须要由人类自己完成。
“沟通类职业，比如星际产品销售，公司发言人等等。”
艾AA道：“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关一帆叹了口气：“人类之间的利益矛盾依旧存在，不过好在太阳系国有惊无险地跨过了人工智能这道坎儿。
“谁事儿还要从两个世纪之前说起……”
他简述了恩波星系的黑暗森林打击事件，和姜鹊被绑架的事件：“银河97年，太阳系国的第一兵团到达火种星系。
“太阳系一直没有公布该事件的具体经过，我们只知道复仇者二号被软禁在了新大陆星系，而且从哪之后星图上便再也没有火种星系了。”
程心皱了皱眉头：“对人类的同胞……”
关一帆却摆了摆手打断程心的话：“在宇宙里，敌人如果是同胞，会给文明带来更大的灾难。
“因为他们是最了解我们的人，知道用什么办法能给人类世界带来最大的伤害。
“起码太阳系国的阴影计划和橡皮擦计划都成功后，人类世界暴露的可能性已经很小。
“但是火种星系却一点同胞的情谊都不讲，直接广播了恩波星系的位置。
“这是自从乐园事件后，人类遇到的唯一一次黑暗森林打击，应该有人负责！
“用面壁者的一句话说，当年都有人要叫嚣要审判罗辑，即便罗辑毁掉的是一个跟人类完全没什么关系的星系。
“现在有人暴露了人类世界，怎么能饶了他们？”
程心肩膀一塌，没有再说什么，她又回想起了姜宇评价她的一句话：该仁慈的时候不仁慈，不该仁慈的时候瞎仁慈。
关一帆继续之前的话题：“从那以后，太阳系国的人工智能进步飞快。
“执政府和面壁者办公室，小心翼翼得让人工智能进入人类更多的领域，调整社会各界的矛盾，最后终于取得了人类跟人工智能相对和谐的成果。
“我们各自在离开太阳系的那个时代，对人工智能还有一些担忧。
“可是人工智能越是智慧，反而跟人类相处得越融洽。”
艾AA又说了一遍：“听起来很不错。”
关一帆深吸了口气，站起来道：“时间有限，我带你们简单参观一下这座星球，然后我们就该准备离开了。”
程心一愣：“我跟AA也要离开么？”
艾AA却直接道：“不行，我们要在这里等云天明。”
关一帆微笑道：“这也是我等在这里的目的，在不久之后，这里将变成星际战场，面壁者亲自发布过预警，要让来到这里的云天明立即离开。
“本来是派出智能信号发射器提醒你们和云天明，我很想见见你们这些历史人物，才申请留下来等你们。”
程心慢慢得起身，心里有不太好的预感：“星际战争？”
“是的！”关一帆道：“太阳系国跟星舰地球策划了两百多年，要发动一场针对三体星人的战争。
“而这场战争就要在近期爆发，这可能是人类史上规模最大、最激烈的星际战争，这个行星系很可能会变成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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