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刘宋汉阙 > 《刘宋汉阙》第464章 河套规划
    徐湛之是刘兴第原配徐逵之的大儿子,因为其父早亡,被愧疚的刘裕接在自己身边成长,深受宠溺。

    这般的出身让徐湛之的生活极度奢侈,但刘义真这个当舅舅的因为刘兴第的缘故也没有对其太多苛责,全然一副放任的态度。

    但今天徐湛之的模样却让刘义真大跌眼镜。

    本该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的他,此刻居然身披麻衣,正赤着双足在田地的泥泞间前行。

    要不是陶渊明喊出他的名字,刘义真都没有认出这个农夫打扮模样的人正是自己的外甥徐湛之。

    几年未见的徐湛之对刘义真憨憨一笑,手上带着泥巴就和刘义真行礼:“天子圣躬安。”

    “朕安……”

    刘义真打量着徐湛之,又用求证的眼神看向身边的刘兴第。

    “阿姐,这是怎么一回事?”

    即便他知道刘兴第不是那种会溺爱孩子的人,但把堂堂刘宋第一公子哥……啊不,是除开刘骏外的第二公子哥搞到地里种田是不是也忒狠了点?

    之后,刘义真又怀疑的看向陶渊明。

    这位“继父”该不会是强逼徐湛之的吧?这胆子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陶渊明看出刘义真对自己的怀疑,赶忙解释道:“是湛之自己对这阴阳作物一道感兴趣的,正好臣闲着也是闲着,就顺便将天子传授给臣的道理都教给他了。”

    对种田感兴趣?

    “禀天子,确实是我求陶公传授道理。”

    徐湛之此刻突然插话,刘义真反过来就将矛头对准了自己的这个亲外甥:

    “你为何不去读书?”

    “书中道理具是些腐儒之说,便是修身养性都做不到,何谈能保家卫国?”

    “你为何不去学兵法?”

    “兵法虽妙,但却是杀人之法,而非救人之术,多学无益。”

    “那你为何不去勾栏作乐?去酒肆寻欢?”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刘义真明显能感受到背后刘兴第那宛如利刃的目光,但已经硬着头皮期待着徐湛之的答案。

    “陛下!”

    只见徐湛之突然严肃起来。

    “吾为长公主之子,身怀天家血脉!若是连我都学着那些酒囊饭袋天天醉生梦死,那我大宋还是大宋吗?”

    这话说的严苛了些,但刘义真没有恼怒。

    相反,他陷入了对人生的短暂怀疑。

    不过在当刘义真看到徐湛之那虽然泥泞,但那眼眸中闪动着的亮光时,突然轻松一笑。

    “曾几何时,朕千方百计的想让别人去接受朕的一些想法,现在忽然冒出这么一个人,朕却是有点不习惯了。”

    “湛之,过来!”

    把徐湛之唤来,刘义真用力将他的脸颊捏起,疼的徐湛之眼睛都快蒙上一层水雾的时候,这才缓缓放手。

    “好小子!”

    那稚嫩的脸庞让刘义真有些欣慰。

    “这天下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

    “但终归……还是你们的。”

    今天的徐湛之,让刘义真那颗尘封已久的心脏重新跳动起来。

    他拉着徐湛之的手就往身旁的草屋走去,边走边说道:“走!朕今日要教你天文地理之道?”

    天文地理?

    这不算什么新颖的名词,但陶渊明知道天子口中说的“天文地理”和现在书上说的“天文地理”完全是两码事。

    当即。

    陶渊明也是扔下锄头朝刘义真的方向赶去,边走还边抱怨道:“天子到底有多少东西还没有示人的?”

    前方的刘义真耳朵一动,扭头看向陶渊明,那凌厉的眼神让陶渊明赶紧把头一低,躲闪到一旁。

    来到草屋,随手取了些灶台的碳灰刘义真便在地上画起图案来。

    “这是什么?”

    虽然图案抽象了些,但徐湛之还是一眼看出——

    “是大河和长江。”

    “正是。”

    之后,刘义真又在两河之间画了些山脉,将一副山川社稷图展现在众人面前。

    “湛之,你可知关东之地为何是一片沃野?相反,在关中,以及河东却是山峦叠嶂?”

    这种涉及到自然科学的问题对现在的徐湛之显然有些深奥,刘义真也不急,而是轻轻向他解释道——

    “自古都有老话——水往低处走。你看这长江黄河,是不是都是从西往东奔腾?”

    徐湛之点点头,身后的陶渊明则是两眼瞪的老大,丝毫不敢错漏半个字。

    “自古以来,不管是我诸夏先王还是夷蛮狄羌,都是依水而落。”

    “其中,大河对于我诸夏来说,更是至关重要。”

    接着,刘义真突然面露凝重。

    “但大河桀骜难驯,在王景治河前,大河最北的出海口到过辽燕,最南出海口更是到过徐扬广陵。大河每每改道,必然是生灵涂炭!”

    刘义真说完,徐湛之稚嫩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苍白。

    “如今的大河,其实也不怎么安分。”

    接着,刘义真向他讲述了先人们是如何过度开发河套以及黄土高原,以及大河是如何卷着成千上万吨的泥沙滚滚而下的。

    “长期以往,河道堆积大量泥沙,被说是通航,说不定那河水都会被抬高到陆地以上!真到了那时,河北、河南、青州一带的百姓可有罪受了!”

    徐湛之被这话吓的小脸煞白,显然是想不到若是大河不能通航了,那将会给山东带来何等的灾难。

    陶渊明也被刘义真说的话惊的毛骨悚然,但到底岁数年长的他马上安慰自己——哪有天子说的那么严重?

    这便是刘义真不将一些更宏大也更先进的知识放出来的原因。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上了年纪的人,只会根据自己的经验来编制自己的眼睛,从而无法再像年轻时一样清晰的望向这个世界。

    即便这个世界或许是黑暗的,是荒谬的,但它依然需要能看到它的眼睛。

    摸了摸徐湛之圆滚滚的脑袋,刘义真安慰道:“但好在,如今的大河还算平静,它留给朕,也留给你们还算是宽裕的时间。”

    若能保全大河的存亡,哪怕只有长江运力的二分之一,只要等到刘义真希望的那个时代来临,整个华夏都将迎来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改变的第一步,便是河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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