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文瑶抬眼看去，只见那个中年女人捂脸痛哭，一旁的男人看上去，表情倒是淡了许多。
走上前，文瑶问道："伯父，伯母，你们是李伟哲的..."
"我是他妈妈，你知道我家小伟在哪么？"中年妇人哭得几乎要断了气，"我就这一个儿子，他要出事了，我可怎么办啊！"说着，她狠命地打了两下自己的大腿，好似要借此宣泄掉心头的痛一般。
"大姐。"搀扶着妇人的男人开了口，"还是先找小伟吧。"
说罢，他看了一眼文瑶和付昊天，便搀着妇人急急忙忙地擦肩而过了。
那一眼，看上去十分诡异，文瑶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她总觉得那一眼里满是防备和警惕。
防备？她有什么好防备的？
转过头，她看向男人身旁佝偻的妇人，到底没有追上去。
现在急救室已经忙成了一锅粥，自己若是再去添乱，只会耽误急救。
才赶到医院的妇人，也被护士点了名："李伟哲的亲属到了没有？"
"到了，到了！"李伟哲的舅舅连忙迎了上去，表情看上去十分殷切地问道，"护士，我侄子怎么样了？"
也不知护士说了什么，李伟哲的母亲当场就晕了过去。
李伟哲的舅舅听了，表情变得十分古怪，最后他说道："我来签字。"
远远地看到这一幕的文瑶，总感觉有几分奇怪，她抬眼看向付昊天，说道："昊天，为什么我觉得大伟的这个舅舅看上去怪怪的。"
付昊天目光扫过那男人，从他的眼里，看出了几分兴奋的光彩。
大伟现在这个情况，有什么值得兴奋的？
眯了眯眸，付昊天带着文瑶走上前。
在护士施舍出的两分钟讲解中，文瑶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前两日还活生生的大伟，就在刚才，被医生宣布了脑死亡。
虽然脑死亡，但是大伟的器官还没有衰竭，如果能获得家属的同意，那么他的器官将会被捐赠。
"脑死亡...怎么会..."文瑶呐呐地张了张嘴，看着付昊天说道，"昊天，我是不是听错了？"
看着文瑶不敢置信的面庞，付昊天轻声喊了她的名字，他的目光多了几分担忧："瑶瑶。"
对上他的视线，文瑶一个激灵。
她该怎么告诉小周这个事实，她该怎么说？
混乱之际，李伟哲的舅舅扶着恢复意识的大姐说道："大姐，我已经签字了。"
"你！你说什么？"妇人浑身颤抖，她掐着眼前的人，声泪俱下，"小伟还没死，你怎么可以捐出他的器官！他还没死啊！你究竟凭什么签这个字！你为什么要害我的小伟！"
被掐的五官皱成一团，男人呲牙咧嘴："哎哟，疼，疼，大姐，你听我解释啊。"
"你会疼，小伟难道就不会疼了么！你还是他的舅舅，你怎么可以..."
"大姐！"男人声调陡然提高，"小伟已经死了！"
残酷的事实，让原本愤恨不已的女人一下瘫软："不...小伟没死，他还在呼吸，他还活着啊..."一串泪，滚落面庞，女人抬眼，无比祈盼地说道，"我的小伟没有死，是不是？你告诉我，他没死..."
"大姐，小伟是真死了。"男人丝毫没考虑到妇人的情绪，他很是义愤填膺地说道，"只有让他的死有价值，小伟才不是枉死啊，捐出他的器官，不光能救更多的人，还能..."话没说完，男人谨慎地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文瑶和付昊天，到了嘴边的话，也变了腔调，"还能让你以后有个念想。"
"不是的，小伟没有死。"妇人埋下脸，痛哭失声，"他没有死。"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文瑶只觉得嗓子里又干又涩，心里更是阵阵发堵。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她没办法接受这一切。
用手抓着付昊天的手，文瑶声音沙哑："昊天...我们走吧。"
她没办法再呆在这里，再呆下去，她怕自己会像那个妇人一般情绪失控。
见文瑶和付昊天终于要走了，男人的肩头一松，嘴角更是向上翘了翘。
虽然只是一刹那，但付昊天还是捕捉到了这个表情，收回视线，他的表情再次恢复波澜不惊。
"你说什么？"小周的脸色很难看，"大伟，大伟他..."
文瑶黯然，那样残酷的事实，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第二遍。
小周按着肚子，慢慢地做了一个深呼吸，最后，她呢喃说道："我一定是在做噩梦，一定是。"
听到小周的呢喃，文瑶十分不忍。
伸出手，她轻轻抱住小周，说道："你还有我，小周，你还有我。"
小周慢慢地眨了一下眼，似乎没有听到文瑶在说什么一般，只是低语："什么时候才能醒来，我好累，不想再做梦了，我真的好累。"
听到小周的话，文瑶十分担心。
孕妇的情绪一向波动很大，就连产后，也会有人患上抑郁症。
小周这段时间经历的事实在太多了，文瑶很担心，小周会因为受不了打击，想不开做傻事。
"小周，跟我回家吧。"文瑶捧着她的脸，很认真地说道，"回家吧，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再来想这些事，好不好？"
看着文瑶的眼睛，小周目光呆滞地问道："睡觉？"
"嗯，走吧，我们回家吧。"文瑶抱住小周，"什么都别想了，我们回家。"
听到回家，小周似乎恢复了几分清醒，她点了一下头："回家。"
心里好似被钝刀割过，文瑶又是心酸又是心疼："嗯，回家。"
接小周回到家，文瑶给穆诚枫打了电话，拜托他来照看小周。
许是因为疲惫，又许是真的以为睡一觉醒来就会没事了，原本心事重重的小周，很快就睡了过去。
文瑶从房间里轻手轻脚地退出来，就对上了付昊天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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