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安玲珑一个人回了房，心里对燕北行的恨意也加深了些。
她从未入过燕北行的眼，从前是，现在也是，他甚至对她百般羞辱，这叫安玲珑如何忍得了？
“燕北行，你对我的羞辱，我都会双倍让你奉还！”安玲珑咬牙切齿。
燕北行在太尉府又交代了一些事宜，就离开了。
目送燕北行远去，看着他去的方向，太尉眯了眯眼，没有多说。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了，夜色渐浓，燕北行去的方向，正是天牢，他倒是想看看，燕北轩做了这个替罪羔羊之后，在天牢里，到底还能不能装下去。
既然生在皇家，该有的野心就一定会有，就看你怎么伪装了，就像燕北行，野心很大，但是伪装了这么多年，他们根本看不透他的实力。
所以说燕北轩要做闲散王爷，无意皇位，他根本不信。
这么多年来，燕北行的野心从来没有减少，因为仇恨，他必须不断的向上爬，走差一步，就可能导致丧命。
多年来的隐忍也让他的羽翼渐丰，成功推倒燕北轩。
燕北轩现在已经倒台，没有任何余地。
他……一定很后悔吧？
抬起手，看着掌中层层的厚茧，燕北行瞬间有些沧桑了。
“王爷。”
到了天牢，守卫点头哈腰的讨好。
既然燕北轩倒台了，那么现在剩下的就是燕北行和燕北城，燕北城现在在边疆回不来，最有利的应该是燕北行，守卫也不管那么多，讨好就对了。
燕北行点头，没等他说话，守卫马上给他开了门，并且主动将他带到燕北轩的大牢前。
“王爷，那……”守卫小心翼翼的看着燕北行。
“你们先出去吧。”
“是。”
昏暗潮湿的天牢里，血腥的味道充斥着鼻腔，让人阵阵作呕。
“前几天还吟诗作画的二皇子殿下，转眼就进了天牢，真所谓——”扫了眼狼狈的燕北轩，燕北行继续道：“世事无情。”
他的眼神冰冷，不知这四个字是在描述他自己，还是描述燕北轩。
想当年他也曾有过无忧无虑的日子，最后却是逼不得已搬离皇宫。
“也算是罪有应得吧。”燕北轩勾了勾嘴角，对着燕北行笑了，眼神澄澈。
闻言，燕北行眯着眼，周身的温度骤降。
他同样勾着唇，笑道：“这个时候你也没必要装下去了，你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大哥认为我蠢到这种地步吗？”他知道没必要和燕北行装下去，一开始就知道。
燕北轩自始至终便是这样，对皇位从来没有过争夺的意思，原本想着自己每天闲散一些，搞一些书画什么的，矛头便不会指向自己。
“看来，我把储君这个位置想的太简单了。”燕北轩摇着头，燕北行却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丝毫后悔的意思。
他就算闲散着一辈子，也会有人一辈子认定他这是伪装。
燕北行低下头，脸上的笑容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不后悔吗？”他现在只想知道，燕北轩做了这个替罪羔羊，到底有没有后悔过。
燕北轩看着燕北行，一字一句道：“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没有后悔过，从来没有。”
随后他又苦笑着摇了摇头，想起了当年的事：“当年本就是父皇对不起大哥，我代他向大哥道歉。”
“道歉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燕北行眼底闪过阴霾，继续道：“况且本王并不接受你的道歉，这一切本王都要他亲自偿还。”
燕北轩只是摇头，眉间又多了一抹愁色。
“话虽如此，但是心怀仇恨，永远不会真正的快乐。”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燕北行看着燕北轩，后者的身上都是血迹，脸上也不少红痕，显然吃了不少苦头。
天牢的角落里都结满了蜘蛛网，各种虫蚁在地上墙上乱窜，甚至能看到老鼠，臭味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待久了就让人头脑发胀。
燕北行忽的有些烦躁，不知是环境的原因，还是燕北轩的那番话。
见大牢里的人迟迟都没有开口，燕北行转过身。
“等等。”
闻言，燕北行回头，挑眉。
“暮晴是个好姑娘。”
大牢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连老鼠的叫声的停止了。
“所以，请大哥照顾好她。”燕北轩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凄凉。
燕北行没有说话，他竟然迟疑了，迟疑的并不是燕北轩说让他照顾司暮晴，而且他进行了这么多年的复仇。
心脏仿佛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燕北行闭上眼睛调整情绪，嘴中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燕北行终于明白，燕北轩从始至终都没有过争储的意思。
既然这样，那么燕北轩也一定知道，司暮晴是他安排过去的人。
“你早就知道了，司暮晴是安排过去本王的人。”
这句话并不是疑问语气，而是肯定。
“嗯。”燕北轩坦然的点头。
他知道，燕北行要的并不是他的肯定回答，而是理由。
留下司暮晴的理由。
“喜欢她，这个理由就足以让她留下，完成你的计划。”
他知道司暮晴是燕北行的人，一开始也有抵触，但是感情这东西很奇怪，是挡不住的。
既然喜欢，那么他就干脆不躲了。
燕北轩就是这样一个人，光明磊落，根本不会去做那些伪装或者掩饰，也可以说，他不屑。
爱就是爱，恨就是恨，没必要搞得那么麻烦。
燕北轩疲惫的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他和司暮晴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公子，这把纸伞卖吗？”
司暮晴脸上洋溢着笑容，他一时间竟然看呆了。
“公子？”
“啊、卖。”他红着脸回神，挠了挠头，忘记了这把伞是他花了不少代价从黑市上弄来的。
眨了眨眼睛，司暮晴皱眉道：“这把伞看起来不便宜……多少银子？”
燕北轩失笑，这小丫头，这把伞可不仅仅是用银子就能买来的。
不过看到司暮晴小巧的模样，他还是道：“如果姑娘喜欢，便赠与你吧，当做是见面礼了。”
闻言司暮晴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们以后见不见面还说不准，公子现在不明不白就送我见面礼，岂不是亏大了。”
“一把纸伞而已。”况且，为了博你一笑，亏大了又如何呢？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燕北轩连忙收起笑容。把纸伞交到司暮晴身旁的丫鬟手中后，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他、他人呢？”司暮晴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他。
拿起纸伞，她的脸上泛起红晕，娇羞的低下头。
本以为两人的缘分就此结束，却不想一年后竟然真的再次见面。
两人都以为对方不记得自己了，便互相介绍了身份，两人的关系日渐亲密。
发现司暮晴的关系后，燕北轩本想着逃离这段感情，可惜双方都陷得太深了。
“二皇子，以后……你会娶我的吧。”
不知道积攒了多大的勇气，司暮晴终于把这句话问出口。
这几天司暮晴一直在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这件事应该由男子开口才对，这样会不会显得她不矜持……
燕北轩一愣，随后他刮了刮她的鼻尖：“当然。”
可能他就是喜欢司暮晴率真的样子，在他面前就像个小孩子，两个人都没有任何秘密。
犹豫着，司暮晴又开口道：“我不想让二皇子有其他女人。”
司暮晴当然也知道，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但是出于私心，她不想和其他女人分享燕北轩。
转念一想，司暮晴后悔说出了这句话。
哪个女人愿意分享自己的夫君呢？她怎么就这么矫情说出了口，燕北轩会不会认为她……
“好。”
措不及防的一句回答，打断了司暮晴的思考。
“什么？”
“以后，燕北轩只娶司暮晴一人，好不好？”
司暮晴咬着嘴唇，脸上浮现两抹红晕。
看着她可爱的模样，燕北轩忍不住在她脸上啄了一口。
这下，两个人都愣住了。
燕北轩刚才的做法完全就是下意识的，等他回神时，司暮晴的脸一直红到了耳根。
“我回家吃饭！”话音刚落，司暮晴头也不回，灰溜溜的跑出了门。
脑海里的回忆翻涌，全部都是他和司暮晴在一起时的画面，燕北轩嘴角越发的上扬。
睁开眼睛，眼底压抑着苦涩。
恐怕这辈子，燕北轩娶不了司暮晴了。
这一生燕北轩自认为没有什么遗憾了，没想到临死前，最大的遗憾就是，许给那个女人的诺言，他没有机会去实现了。
罢了，这么多美好的回忆，让他死后也不孤单了。
只是可惜了晴儿，他负了她。
燕北行怔怔的看着燕北轩，看他脸上释怀又苦涩的笑，胸口像是被利器刺了一下，贯穿了整个心脏。
燕北轩明明知道司暮晴是是他安排的，还不隐藏对她的爱慕。
面对这样的燕北轩，燕北行第一次质疑自己的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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