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长宁知道,这丫头果然是与泽芝和湛露关系不同。
她在找暗卫调查的时候就发现,这个被嘉妃赶出品贤殿的丫头桐乡,在从前是由泽芝亲自教导的。成沽那边的自称是泽芝舅姥姥的老人回想了想桐乡的样貌,告诉前去调查的这个人,“不知道是不是您口里所说的‘桐乡’姑娘,当年与阿芝一道儿被卖去李家的,确实还有阿芝的一个侄女儿……说来也是造孽,老六一家子赌徒,媳妇儿跟人家跑了,欠债没有银子去还,就将不到三岁的老闺女拿去抵押了。还是阿芝给赎了回来,带着一道儿去李家了……阿芝是个有良心的孩子,若不是当年世道不好,家里头是不肯将那般懂事的孩子送进去给人为奴为婢的……”
后来符长宁又在宫里头查了一查,当年李皇太后陪嫁入宫的丫头里,确实只有桐乡是与泽芝最为亲密的。虽旁人并不知晓泽芝与桐乡的关系,但是符长宁却能肯定,这个桐乡与泽芝的关系定不一般,恐怕就还真是舅姥姥口中的那个泽芝的侄女儿。
这会儿符长宁特意将泽芝的死讯告诉了桐乡,果然,桐乡一听闻泽芝死了的噩耗,几乎是立时就崩溃了。她就那么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大滴大滴的落着眼泪,也顾不上这是不是在符长宁面前失仪了。桐乡惶然无措的问了一句,“娘娘……两位姑姑不是回了家乡的吗?”
符长宁摇了摇头,她冷静的告诉桐乡,“回了家乡,房子就被人一把火烧了,连带着……人也没能逃得出来。”
桐乡的眼泪流的愈发汹涌,“怎么会这般……早知道、早知道我本该听姑姑的话,与她一同回故里的……怎么会……怎么会……呜呜……”
她压抑的哭声传荡在留仙殿空旷的墙壁上,仿佛从四面八方一齐涌来的无助与不安一样,叫人平白的生出几分荒凉来。
符长宁叹息一声,问道,“你姑姑临行之前托我照顾你,恐怕就是皇太后娘娘还活着,也不忍心她娇惯放在殿里头的大丫鬟,被人这般磋磨欺负的吧?你还不肯告诉我当年你被赶出品贤殿的真相吗?”
——其实泽芝临行前还真是来拜访过符长宁,只不过她只说是带过桐乡、与桐乡之间有几分曾经带教的情谊,教符长宁给桐乡分去个好说话的主子那里。符长宁当时也真就以为仅是如此了,故而才给桐乡送去了嘉妃的品贤殿,她照量着,怎么嘉妃不看僧面看佛面,对着曾经侍奉过仁端靖皇太后的婢子,也得留有两份香火情的吧?没想到,好心办坏事儿,桐乡却给个浣衣局磋磨成了这般模样。符长宁倒是不觉得心中有什么愧疚,毕竟当初她答应泽芝,给桐乡分配去个好地方,品贤殿不能说不好,但是现如今的事情,早先谁又能够预料得到呢?
桐乡死死地捂着嘴无声的呜咽。
她听了符长宁的话,几乎是再也忍不住的那般,失声痛哭了起来,“奴婢、奴婢是真的冤枉……”
一入了四月,建蒙国算是彻底的开始复苏了。早先儿枯梭梭的柳树这会儿已经发了嫩芽,远远看过去鲜嫩的绿色连绵的连做了一片。就连气候也开始逐渐变暖了。
宫里头早早儿的开始就做起了春衫,前些时候大食进贡了一些香云纱的料子,正适合这会儿做来衫子穿,不冷不热的,穿着舒服,除了颜色陈旧了一些,倒是很得宫里头那些贵人的喜欢。
只是近日来气温回暖,这雨却开始下个不停了。
外头春雷打得正酣,都说春雨贵如油,但在这会儿,却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深宫里头的夜黑漆漆的,尤其是外面还下着瓢泼大雨,就连巡逻的侍卫都披着蓑衣匆匆走了一道儿,就忙不迭的回了住处烘衣服了——那薄薄的蓑衣,根本难以抵挡这般大的雨。皇宫的金瓦飞檐在这漆黑湿冷的雨夜里显得倒是分外宁静起来。
就在轰隆隆的雷雨声中,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披着一身的雨水,匆匆敲进了品贤殿云雾斋的门。
“吱呀”一声,里头的清云将门打开,将露出半个脑袋,看到那女子将遮住嘴脸的帽兜拉了下来,连忙推大了门叫女子进去,“快进来。”
妙君一个闪身钻了进去。进去以后就匆匆将显得分外肥大而并不合身的雨披脱了下来,侧头望一望外头的雨,转过身拎着那笨重的雨披扔到了阁后面的瓦子罐里,进了屋里的时候,瞧着正在侧身燃烛的清云,厌恶道,“外头怎么突然下起了这么大的雨?害得我半分准备都没有,全湿了!”
清云一边给她递过了干爽的布巾,一边自己拾起了一个,给妙君擦头发,凝眉说道,“方才下起雨的时候,主子还问起了你。”
妙君顿时有些紧张,“你怎么说?”
清云手下动作不停,“还能怎么说?说你身子不舒坦,一直在后头躲懒儿呢。”
妙君舒了一口气,自己也拿着巾子擦起了脸,不说话了。
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清云唤了一句,“妙君。”
妙君抬起了头,困惑的看了清云一眼。清云说道,“闻说宫里头一直都有这个规矩,丫头年满了二十二岁,就可以和主子请求,放出宫去自行婚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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