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神写完最后一个字，《魔佛圣典》成型。
这是他在《牧心六论》之后撰写的第二本著作，两者都是论武，亦是论道。
区别在于，《牧心六论》论的是治国安民，《魔佛圣典》则是信仰之争。
治国或有良策，信仰绝不含糊。
这本书着实让牧神提升不少，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结合一页书的精妙，阎达的雄奇，成就牧神自己的圣心绝伦。
武学之道，越到巅峰，越是难进。
在棺材中躺着的这几百年，牧神圣心蒙尘，武道上本已走入绝境，不料柳暗明，绝处逢生，种种玄妙，难以喻说。
再好的筵席，也有曲终人散的时刻。
一页书说道：“凛牧，此书交由你保管，再会了。”
阎达豪迈一笑：“他日江湖再见，我们或是对手，但这段时间的共修之情，吾不会忘记。佛者，圣者，请了。”
“魔者，请。”
目送两人同时离开，牧神凝神许久。
再回首时，指尖弹出一簇火焰，茅屋顿时焚烧殆尽。
吉光片羽，何须留在人间。
等他走出密林，少昊和凛若梅已在道路旁恭候。
“爹，我们回天都吧。”
打量女儿的倾城娇颜，见她神清气爽，笑靥如，盼顾间对少昊颇有近亲之意，牧神内心暗自不悦。
眼前这名少年，姿容不在女儿之下，一身术法更是通神，待人处事彬彬有礼，倒也挑不出问题。
再盘算天疆的那几个少年俊杰，比起死国之神，似乎差了不少。
另外几百年过去了，当年看好的那几个，不知道有没有娶妻。
见他迟迟不定，若梅又问道：“爹可是想回天天棺材店？”
“去天都。”
少昊欠身相请：“义父已经为伯父设了洗尘宴。”
“你还是唤吾牧神。”
“是。”
若梅悄悄向少昊扮了个鬼脸，少昊笑容不变。
西海碧波万顷，天都白雪千里。
厚厚积雪中，怒放着一树树的梅，白梅、红梅、蜡梅，吐香争蕊，仿似瑶池仙境。
牧神知道了女儿何以喜欢这里。
果然，凛若梅挽着父亲的手笑道：“爹，我收集了枝头的雪水，还有梅，可以酿很多的酒了。还有，等到明年青梅熟时，父亲与我一起做雪山梅香可好？”
“好。”
少昊接口道：“如果想要成熟的青梅，吾可以用法术催熟几棵出来。”
牧神横了少昊一眼：“万物生长有其时序，焉能拔苗助长。”
“牧神所言有理，少昊受教了。”
若梅娇嗔道：“爹~~”
洗尘宴设在天都大殿，罗喉考虑到天疆的特色，自然不方便用禽兽做菜，便让君曼睩准备了一桌子的素食。
虽然都是素菜，却做得色香味俱全。
先天人无须裹腹，除了服用含有天地灵气的食物以助功体，宴饮成了一种礼仪。
天都除了出差的和小孩，几乎都来了。
众人皆知武君是以亲家的礼仪款待牧神，每个人都表现得很热情，尤其是男人们，敬酒、布菜，外加各种滚烫暖心的话语，让牧神很快招架不住。
喝下最后一杯酒时，牧神感觉自己身在云端，飘飘似仙，他将《佛魔圣典》拿了出来。
“武君，我们还是聊正事吧，关于阎达与一页书，详情听闻……”
众人安静下来，详听牧神讲解他从魔佛之争中领悟的玄机。
阎达与一页书本就是武道巅峰，加上牧神的消化理解，众人如听天语，如奉伦音，皆有毛遂顿开之感。
罗喉相当满意，《魔佛圣典》将是继《兵甲武经》之后，天都团队的武道版本大升级。
唯有霁无瑕越听越是熟悉：“一页书尚且不论，但那位阎达的武学与见解，吾似乎在哪里听过？”
牧神刚才已经喝过她敬的酒，对这位清丽绝尘的高手大有印象，不觉问道：“霁女侠莫非与阎达是旧识？”
“快雪时晴岂能与魔者是旧识，或许吾曾与他交过手。”
“应是。可惜一页书并没有感化阎达，阎达魔性深重，难以回头，只恐他出来之后再造杀业。”
“那吾霁无瑕便是他杀业路上的第一道关口！”
夜深了，酒散了。
牧神随罗喉来到书房，谈论他的下一步行动。
“武君，你既然知道三阳同天，便该知道吾与阎王、天地蝱势不两立。无法感化阎达，是吾有负你的所托，但吾要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无奈。关于三阳同天时期的旧怨，不知牧神要由哪里开始？”
“吾相信天地蝱一定躲在论剑海中，不过在此之前，吾尚有一件私事处理。”
罗喉明白他的私事是何事，他要去寻回他的妻子，若梅的母亲。
在一切悲剧没有发生之前，牧神与七色翎或许有破镜重圆的可能，但这种希望太渺小，七色翎心中装的男人不是他。
当断不断，反受其害。
罗喉思索一番，苦境并非没有和离的例子，剑咫尺他娘就重新嫁人，开始了新的生活。
“如果是寻人寻物之类的私事，少昊的八品神通或许能帮上忙。”
“需要时，吾会找他。”
“吾还有一件事请牧神帮忙，这颗恢复记忆的金丹，你寻找机会让一页书服下，以他现在的状态，别人很难近身。”
“可以。”
罗喉从锦囊中取出一粒金丹，交给牧神：“多谢。”
“何须客气，请了。”
“请。”
锦囊中还有两粒金丹，那是鷇音子为阎达和女琊准备的。
罗喉轻轻捻着锦囊，让霁无瑕恢复记忆的时刻到了，与其让阎达和迷达召唤毫不知情的她，不如让她面对真相。
尽管可以让缎君衡抽取她的灵魂和记忆，再造一具清净无垢的身躯给她，但任何人也不能替她做主。
她的人生，该由她自己选择。
罗喉相信她的选择，除了这段时间寥天对她的付出，天都众人对她的友善，更重要的是她自己的向善之心。
成佛必经魔考，魔刀放下何尝不能成佛。
遥远的西域，烈阳如炽。
鸦魂将最后一口酒喂给他的乌鸦：“醉仔抱歉，没有酒，也没有水了。”
“我们的路观图只到应许月弯，现在应许月弯成了一片废墟，不见人影，该如何寻找圣君士？”
两人一鸦凝望着这片光秃秃的黄沙之地，此时在中原，应是冬季，而在这里，白天炎热如酷暑，夜晚冰寒若三九。
他们两人自是无妨，只是苦了这只乌鸦，缺少食物和水分，加上极致的热与寒，两人不得不轮流给乌鸦输入真元，维持它的活力。
“蝴蝶君也不在阴川蝴蝶谷，据附近的人说，蝴蝶君一家人回了故乡蝴蝶国，蝴蝶国要再往西行千里，穿过一片海洋才能到达。”
“醉仔，现今我们何止行了千里，但是海洋却没有见到，以乌鸦现在的状态，我们或许找不到蝴蝶国了。”
“继续前行。”
万古长空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坚持往前走去。
突然，黄沙中传来一声狼嚎，接着一头白色的巨狼凭空出现，对着他们露出血红舌头和一口锋利獠牙。
“醉仔小心！”
鸦魂短剑出鞘，急掠向前。
万古长空看出那头狼的诡异，长剑刷地展开，一道凌厉剑锋超过鸦魂，刺向白狼咽喉。
不料白狼灵巧地一个闪避，转身向沙漠深处逃去。
“追。”
狼血能喝，狼皮能穿，狼肉也能喂乌鸦，两人自然不会放过这头送上门来的猎物。
片刻之后，白狼跑进一个巨大的沙丘后面。
两人追至沙丘，却见一名白袍白发男子从沙丘后面走出，身边跟着一名戴着眼镜，捧着记事本的仆从。
“浮生须臾若梦，为欢几何当穷，莫叹天地无明，偷取三尺光晶。”
“嗯？阁下是？”
鸦魂看着这奇怪的一主一仆，以及那人腰间挂着的刀，一股莫名的刀气围绕着那人旋转，足以证明他是个用刀的高手。
“在下肖流光，两位似不是本地人氏？”
“吾名鸦魂，这是吾的朋友万古长空，我们来自中原。”
肖流光露出好奇之色：“中原？好遥远的地方，你们来西域所为何事？”
还是鸦魂答道：“中原将要进行一场刀决，吾主有意邀请启示国度的刀客参观，既是论武证道，更是交朋识友。”
“启示国度因内战，王城被毁，百姓们随身携带穹庐，逐水草而居，不是本地人万难找到。”
“这？”
鸦魂和万古长空想不到是这样的结果。
“多谢阁下的告之，不知道此地离海洋还有多远？我们想渡海前往蝴蝶国。”
“蝴蝶国？你们中原人还真是奇怪！莫非蝴蝶国中有用刀的高手？”
“北域曾有一名冷酷杀手蝴蝶君，据说他的刀法从未败过，这次的刀决，吾主想请蝴蝶君当评委。”
肖流光眼光一闪：“从未败过的刀客？传记者，告诉他们，吾刀梦浮生肖流光的战绩！”
“是。”
手捧记事本的仆从走出来，翻到最后一页念道：“肖流光自梦中习得狼辰刀法，经历大战小战共计五百七十八场，除去与启示国度圣雄恨吾峰战平，其余所战皆胜。”
肖流光得意说道：“听清楚了吗？启示国度的圣雄不过与吾战平，他那些徒子徒孙还被你们当成顶级刀客，可想而知，你们这场刀决的水准有多不入流。”
污辱自己可以接受，污辱天都，两人绝不接受。
万古长空缓缓举剑：“长空请招，如果我赢了，请阁下指点前往启示国度与蝴蝶国的路径。”
肖流光傲然道：“你若能在吾刀下撑住三招，吾不仅指路，还带你们前往，如何？”
“君子一言。”
“流光难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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