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
王艾回头催促着麾下。
前锋不断传来消息。
“并未遭遇镇远城斥候。”
“前方一片坦途。”
直至距离镇远城十里不到时，前锋遭遇了五百骑。
“杀！”
郝雄的右脸发黑微扁，看着颇为骇人，他带着五百端献族骑兵冲杀过去。
敌军前锋一千骑，麻溜的左右展开，这是要包抄全歼的态势。
草泥马……马贼头领靠什么活命？滑不留手。郝雄一看这个架势，不用装就喊道：“快跑！”
“跑啊！”
五百骑一个迂回，用箭雨给了敌军一波伤亡，随即掉头就跑。
“追！”
敌军将领大怒，率军紧追不舍。
至于伏击，他真心不怕……王艾的主力就在身后五里不到的地方，瞬息可至。他巴不得李献全军出击包围自己，到时候王艾从后面给一下……
老子便是首功！
“杀！”
敌军肆无忌惮的追杀着。
“快跑！”
郝雄不敢怠慢，甚至亲自领人断后，那慌张的神色不用演绎，自然就流露了出来。
“他们慌了！”敌军看的真切，不禁大笑。
“追，一直追杀到镇远城。”
将领喊道：“马上禀告将军。”
王艾闻讯叹道：“可惜了。”
刘彦笑道：“也差不多，留给镇远城应对的时辰不多，正好一鼓而下。”
大军浩荡而去，没多久前锋令人传信，遭遇敌军大队人马。
贺虎带着一千端献族精锐，会和了郝雄的麾下，拼命拦截敌军前锋。
厮杀了一刻钟，贺虎恼火的发现竟无法击败对方。
正在此时，前方烟尘大作。
王艾率领主力来了。
“撤！”贺虎羞恼的喊道。
王艾率军赶到，问前锋将领，“敌军如何？”
“敢战。”
“前方就是他们的老巢，不战怎么行？”王艾看着远遁的对手，“缓缓而行，今日便要逼迫李献出战。”
若是后撤扎营休息，便会给镇远城喘息之机。若是李献跑路，王艾自问七千人马无法拦截。
至于缓缓而行，便是休息。
前方不断遭遇镇远城的斥候，对方也不骚扰，只是远远的盯着他们。
“想来镇远城此刻乱作一团了吧！”刘彦说道。
“镇远城组成颇为复杂，李献带来的不过一千人马，更多的是马贼和部族的俘虏……端献族人心难测，一旦遭遇强敌，他们内部必然会分化，这是我们的机会。”
这也是王艾不让麾下歇息的缘故，他想利用镇远城内部混乱，一战溃敌。
当看到那片山脉时，王艾也看到了在山脚下列阵的镇远军。
“四千人！”
刘彦松了一口气，然后有些惊讶，“他竟然没跑？”
“大宋那边他仇家遍地，能跑哪去？”王艾心中大定。
“列阵！”
敌军列阵，对面，李献说道：“敌军初到，士气正旺，叫阵。”
谁去？
众人面面相觑。
“咳咳！”
赵思聪请命，“下官请命。”
“去吧！”李献点头。
赵思聪策马过去，王艾笑道：“这是要乞怜吗？”
七千对四千，且对方多是杂牌军，这一战不用打就知晓结果，故而众人大笑起来。
“你妈贵姓？”赵思聪开口，一脸正经。
“嗯？”王艾一怔。
“昨日她匆匆走了，竟忘了给钱，过夜不给钱的吗？”赵思聪愤怒的道。
瞬间，王艾的面色涨红的和猪肝差不多。
“艹！”李献眼皮子跳了一下，“太恶毒了。”
“杀！”王艾几乎没有考虑，就骂道：“攻陷镇远城，不禁刀兵！”
这是屠城之意。
“万岁！”
敌军出击了。
“弩弓……”
镇远军这边，弩手们抬起弩弓，一声令下，一波弩箭飞了过去。
敌军士气正旺，所有人趴在马背上，极力蜷缩着身体。甚至有身材瘦小的藏在马腹下。
“放箭！”
弓箭手是最后一波远程攻击，接下来便是短兵相接。
“要顶住！”
这是新组建的镇远军第一次直面对手的冲击。
步卒们身披重甲，把长枪枪尾插在地面，身体微微后仰，死死的盯着前方。
“打开一个口子，剩下的便是杀戮！”刘彦惬意的道。
骑兵距离长枪阵列不到百步，这点距离稍纵即逝……骑兵们在马背上坐直了身体，举起长刀，刚想欢呼……
咿律律！
一匹战马突然飞了出去，接着，更多的战马接二连三的扑倒。
马背上的骑兵被惯性甩了出去，在地方翻滚着，当停下来后，几乎没有一人能站起来。
密集的骨折声音中，后方的敌军有人在马背上俯身捡起了一个罪魁祸首。
这是一块四角形状的铁蒺藜，尖刺上甚至能看到毛刺。
“是铁蒺藜！”
王艾骂道：“狗贼！”
镇远城的工坊出铁后，第一件事儿便是打造了一批长刀，接着就是铁蒺藜。
这只是开胃菜，趁着敌军减速之际，弓箭手们顺势又来了一波箭雨。
但最终双方还是撞到了一起。
嘭！
前方无数撞击声传来，接着便是各种惨嚎。
长枪手们被撞飞，而对手不是被长枪穿成葫芦，便是因战马在长枪前突然止步变成后面弓箭手的靶子。
一波厮杀后，敌军后续人马赶到，第二波冲击开始。
源源不断的冲击之下，镇远军的阵型显得岌岌可危。
“要增援吗？”韩琦看的浑身绷紧。
李献摇头，“镇远军需要实战来淬炼，那些新卒在老卒的带动之下，经此一战，便能脱胎换骨。”
前方伤亡渐渐增加，贺虎都觉得顶不住了。
“稳住！”他挥舞长刀在呼喊。
“我这里需要增援！”一个都头喊道。
“老子没有增援！”贺虎骂道。
“我来！”
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贺虎回头，就见李献带着十余人走向右侧。
“巨子！”
李献来了。
他知晓新卒们第一战最需要的不是有人教导自己杀人技法，而是安心。
“巨子来了。”
当李献出现在第一线时，镇远军士气大振，敌军率先感受到了这股力量。
“将军，李献急了。”刘彦笑道。
“他麾下就一些杂牌，如何能敌得过我麾下的虎狼？”王艾淡淡的道：“他亲临战阵是能鼓舞士气，可双方差距之大，却不是他一个人便能弥补的，令，全军压上。”
王艾的攻击太快了，第二波才将压上，第三波就是全军压上。
文彦博微微变色，按照战前的预想，王艾会一步步的紧逼，如此，布置的手段恰好能赶上。
可如今时间不赶趟了。
草泥马！
李献也忍不住骂了一句，随后喊道：“跟着我，杀敌！”
“镇远军，杀敌！”
一个军士举刀高呼。
“杀敌！”
“放箭！”弩手们不顾疲惫，一次次的上弦，放箭。
双方绞杀在一起，但镇远军显然陷入了困境之中。
李献回头，冲着文彦博那边招手。
文彦博叹息，“终于还是得用吗？”
“什么?”
“雷霆。”
文彦博回身招手，十余架小型投石机被马车拉着过来。
“装药！”
火药包被放在兜子里，边上有人拿着点燃的粗香。
就在此时，远方一骑被对手斥候拦截，一番交谈后，斥候带着那人往中军而去。
“等等！”接到瞭望手消息的李献举起手，后面的投石机停止操作。
“将军！”斥候带着来人到了中军，“此人说是密谍，有紧急军情禀告。”
“叫什么？”王艾问道。
“拓跋野。”来人正是拓跋野，他说了自己顶头上司的名字，又说了密谍头目的名字，王艾回头，一个军士上来，仔细又问了一番，对王艾说道：“是咱们的人。”
“说事。”王艾看了一眼战局，此刻他的麾下正压着镇远军攻击，优势在握。
“小人昨日在路上看到了庆州大军。”
王艾猛地偏头过来，以至于脖颈那里发出咔嚓一声，“多少人马？”
“小人只是看了一眼，无边无沿，少说一两万。”
拓跋野很尽职，哪怕是逃亡之前，依旧评估了一番宋军的规模，“看气势是精锐。”
刘彦面色剧变，“按照脚程，他们也该接近了。”
“兴州说吕夷简不可能会增援李献。”王艾面色铁青，“可那些人马是什么？难道是纸人纸马？”
“将军，必须早作决断！”刘彦觉得如芒在背。
“斥候放出去，放远些。”王艾说道。
只需半个时辰！
王艾评估了一下战局，镇远城最多能坚持半个时辰……那些杂牌军会承受不住伤亡，率先崩溃。
“将军！”
有人尖叫，王艾闻声看去，就见远方烟尘大作。
“是敌军！”刘彦结合拓跋野的消息，惶然道：“李献故作节节败退，更是在山下摆出了背水一战的气势，实则便是引诱我军靠拢镇远城，为庆州大军合围铺路……”
王艾看了战局一眼，镇远军那边大旗摇动，有人在高呼什么。
接着全军欢呼。
“万胜！”
“这是敌军在欢呼援军到来！”刘彦急促的道：“将军，不能再等了。”
“撤！”
王艾策马掉头，“快撤！”
西北宋军的战斗力可不弱，若是援军有两万，且形成夹击之势，王艾觉得自己可以洗洗睡了。
什么徐徐而退，这时候能多跑一个是一个。
“撤退！”
铛铛铛！
军士一边鸣金，一边跟着中军撤退。
“敌袭，快跑啊！”
正在攻击的敌军中，有人看到了远方烟尘，不禁大惊喊道。
“跑啊！”
“追击！”李献杵着长刀喘息着，此刻他浑身浴血，身边的王贺等人也差不离。
“追击！”大旗摇动，全军出击。
山顶上的人也在欢呼，欢呼声传到谷底，引发了更大规模的庆贺。
“万胜！”
就在烟尘大作处，马山和带着两百骑兵在来回疾驰，战马后面拖着树枝，就像是大扫帚，扫的地面烟尘滚滚。
“据说巨子用过这等法子，难道同样的法子还能骗敌军两次？”马山和嘟囔着，想着大哥郝雄如今正在厮杀，难免牵挂。
一个策马疾驰的骑兵突然喊道：“看！”
马山和看向战场方向，之间左侧同样是烟尘滚滚。
那是敌军撤退的方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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