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您是这么认为的吗？”信一脸崇拜地看着扶苏。
他有时候感觉，太子似乎有着用不完的能量，像太阳一样，用一些外人无法理解的方式，却可以温暖很多人，帮助很多人。
但是现在他知道了原因，原来是太子曾经见识过那样的美好，所以才愿意践行。
但是没想到，太子内心深处是想离开这个世界的。
信忽地感觉，其实太子内心深处应该是很孤独的吧。因为太子所做的大部分事情，不是惹得众人恼怒，就是招人口舌议论。
“太子竟然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吗？”
“不过偶尔一说罢了。”穿越过了见识了黑暗，正常人都会想着还是回到两千年后的世界才对吧。“这种话，绝对不要说出去，否则蒙将军又要大题小做了。”
“做太子实在是不易，每一句话都要字斟句酌地说，半点自由都没有。”
信眼中笑着，“臣明白了。”
这是他和太子之间的秘密。
但是庶民、奴仆、佣耕者，对于分走贵族土地的呼声越发高涨，甚至在短短十日内，邻县也又有人喊出了这样的呼声。
扶苏游到这头，公冶举就能沿着走廊走到这头。
他们站的距离，刚好是在驿馆门口河边柳树处，隔着宽大的桥梁。
原本很幽静的园子里，现在外面是一片喧哗。
“今太子损上益下，诛除小人，还我新郑安宁，我等愿意为太子效力。”
灌夫忽地清醒了。
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是秦国的将士们害怕了。
灌夫看着太子和信四目相对，仿佛眼睛里闪着光。灌夫喃喃自语，“我睡着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啊。”
扶苏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但是这些人反而早早就带着家财逃之夭夭了。
灌夫撑了个懒腰，“啊！我睡了多久？”
他定了定心神，这才慢慢说道。
而这件事却是所有的贵族都是知情的，大部分都是装作不知道，也即默许此事。
“太子大仁大义啊！”
扶苏没有说话，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公冶举。
年轻力壮的汉子成群结队，四处举证，四处搜刮分走贵族家的财货。
“回禀太子，据臣的了解，佣耕者中十之有九都抢到了土地。”
“什么？相信谁？”灌夫猛地坐起来，他看到信和太子坐的非常近，一起望着外面的湖泊。
他们里三层外三层自己互相围着，对扶苏的护卫也又加重了。
扶苏原本还想去别处看一看，这下倒好，他现在被困在了这个驿馆里。
“太子，张平很早就在战场上去世了。只有张开地一人在韩国独自撑大梁，他的儿子早逝，却有两个孙子。这两个人按照大王先前的命令得以活了下来。”
缟素之衣只有女人穿了。
公冶举闻言，眼神一颤。
如今一个个腰杆挺直，比秦国上等甲兵还要威风。
船确实是在湖上飘，可是这就一个小湖泊。
他只是隔着湖面给扶苏禀报。
信也微笑着。
“……”
生计一度凋敝。
而因为后世那些字体的字音都被改变了，所以后世很多人无法对得上。
但是扶苏来了之后，城中的暴乱则是在明面上进行的。
大街上行走的人都没有了，米仓米铺，商行基本上也都关门了。
扶苏非常生气，将竹简啪地扔在了公冶举的手边。
扶苏站起，来到湖边上。
“太子，您做到了过去我们所不能做到的事情。”
“他们家的人，都死了吧。”公冶举低着头说着。
那么简单的一句回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加个吧字可见是公冶举自己也不确定。
“可是，他们家早就绝脉了。”
灌夫脸上满是喜色。
一些从中趁机谋取了巨大利益的小人率先成群结队地站出来，伏跪在驿馆周围大声地拜谢。
“在我秦国灭韩国之后不久。那个张良当时还年轻，没有在韩国朝廷任职，韩国破灭后，张良还有私家仆从三百人，他在弟弟死后没有办理葬礼，而是将全部家财都投入叛逆谋反之事，到处征求刺客行刺大王，想要为韩国报仇。”
其实很多古代语气词矣，夫，哉，其实就是呢，吧，啦的意思。
先秦时期的语言，其实和现代社会差不多，他们也有很多语气词，只是记录当时音节的符号就是汉字。
“我是问伱，他的后人何在？”扶苏的声音忽地提高，围着游船的鱼儿都被惊地四散，逃跑的时候鱼尾翘起打起了水。
看守的甲士们隔着拒马桩对着他们搭起弩机，听着他们说这些歌功颂德的话。
“绝脉？”秦始皇都死了，张良还在蹦跶，他怎么会死？
“太子所说的张良，可是祖父张开地，父为张平的那个张良？”
至于这些被揭发的商贾、贵族，所谓证据大多都是口耳相传。
信的脸色自然大变，像个铁秤砣一样。
“太子，韩国张氏，确实五代为韩相。”
而被举报参与之前两次叛乱的贵族们也都一个个的浮上了水面。
“只是很快，张平的小子就因病去世了。他的大子，叫做良。他长相俊美，如同女人一样漂亮。”
大家都疯了似的。
扶苏融入的好，古汉语功底给他的帮助非常大。
古人的语言非常丰富，现代人有的语气词，他们都有。
“问你自己。”信黑着脸。“要睡不多睡一会。”
“我就知道，这旁人解决不了的事情，太子一定能解决。”灌夫不住地说着。
“我问你，张良呢？那个反贼呢！我叫你拟名单，就是想看他的名字。可是你写了五十个名字上来，没有一个是他的。”
公冶举说着。
甚至于，原本只是检举揭发贵族后裔，但是事情发展到后来，他们将富有的商贾也一一揭发，说是他们也参与了叛乱。
扶苏放下鱼食，擦了擦手。
“太子，您听到了吗？他们现在都在外面夸你。”
先过了眼下这关再说。
公冶举嘴唇打着颤。
过去那些佣耕者，根本在大街上走路都抬不起头来。
扶苏没来之前，新郑城中是阴云密布，叛乱也是在夜里发生的。
“这么久的日子了，这些庶人也应该折腾完了吧。那些佣耕者中，大部分人都有得到土地吗？”
陪在扶苏身边的长吏公冶举也笑着，“太子实在是高明。原先这些人称呼我秦国上至君王下至官吏，都要在前面加上秦国二字，如今却不同。”
扶苏却望着天。
公冶举满脸冒着汗，“张开地连任战国时韩国三朝的宰相。父亲张平，亦继任韩国二朝的宰相。张氏在整个韩国确实非常有名。”
而且还有一小部分贵族，商贾，平日里没有做什么恶事，很多时候还周济庶民。
也不知道是谁不小心把扶苏在新郑的消息透露了出去，大街小巷上便到处都是人传颂着秦国太子。
公冶举说着。
因为时代虽然是变化的，可是人类的感情是永恒不变的。
他双手捧起作揖，“太子是问韩相之后？”
但是最终被府中奴仆、门客检举揭发的自然就是这些昔日做壁上观的贵族。
“是啊，可见是新郑是个好地方，能让人打开心扉。”扶苏回头，冲着信微笑。
少有人给予财物资援。
扶苏望着湖面，“新郑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风景秀丽，良田十万亩。如今的天下，各国到处频繁发生地震、旱灾、水灾。而新郑却能保持这样秀丽的风景，不受灾害的侵袭。”
——
接下来的日子，新郑城内再度笼罩着一股子血腥恐怖的气氛。
“堂堂韩国丞相，怎么名单上缺少他的后代呢。”
太子居然知道张良这号人物。
公冶举这才慌了。
他准备好的说辞只能放在肚子里。
说好出来要好好玩，结果现在自己只能待在这个小驿馆，这里甚至都没有羽阳宫大。
“太子威加四海，德披天下，行仁义之事，利颍川郡民。”
虽然只有极少数人被供出是事情的谋划者。
事实上，因为城中庶民暴乱，受伤害的其实还是庶民，家家户户夜里都把门关的严严实实的。
扶苏手里拿着一盒干蚯蚓，坐在灌夫和士兵给他做好的船上，往湖中扔着。
“让你整理的名单，我已经看过了。我很好奇，曾经在韩国非常出名的五代韩相之后，为什么没有在名单上。”
可是太子是怎么知道的啊，不管了。
灌夫笑着对扶苏道，“太子，少内史居然关心我了。”
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原本是好人的农民，也开始为了利益抛弃廉耻，一起加入举报，以此分走贵族的田地。
“新郑此行，实在是不虚。”
扶苏忽地问起这个。
沉默了一会儿后，信又说道，“太子，您其实可以相信我。”
扶苏望着公冶举，他对眼前这个人非常失望，因为他做不好自己交给他的唯一一件事，“这么重要的人，那你为何不报？”
公冶举不敢再看扶苏的眼睛，只是低头眼神乱瞟地面。
“回禀太子，他失踪了，八成是死了。第一次叛乱中，我们就发现了张良是主谋之一，我们立即抄了张氏的家，士兵冲进去，直接砍杀，场面混乱，没有生还者。此后我们也都找不到他。之后的几年里，也没有发现他活动的身影。他应该是被趁乱绞杀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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