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在乡下当半仙的日子 > 《在乡下当半仙的日子》第122章 只一下,陈照……
    只一下,陈照荣的心咯噔一下,紧着便揪起,气血朝脑袋上涌去,耳朵一闷,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咚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如擂巨鼓。

    “不,不不——”床铺上,陈照荣紧紧揪着被子,闭着眼睛呓语,动静有些大,引得隔壁屋子正将枕头搁在两腿间当大老虎、骑的卫博风停了动作。

    顺着声音,他来到了隔屋,趴在床榻边,看着紧闭眼睛,摇着头说不的陈照荣,连忙推了推。

    “表哥,表哥——”

    “醒醒,醒醒。”

    “不!不是我,不是我害的你们!”猛地一下,陈照荣如鲤鱼打挺,直板板地坐了起来,睁开的眼睛还布满了红血丝,瞳孔急速地扩大,眼球都有些突出。

    瞧过去有些吓人。

    卫博风吓了一跳,伸出的手往回缩了缩,像一只蜗牛将触角缩回了壳。

    下一刻,瞧着陈照荣大喘气,胸膛剧烈起伏,卫博风犹豫了一下,又将手伸出。

    “不怕不怕,表哥不怕……你这是做了噩梦,不怕的。妈妈都和我说了,梦都是假的,噩梦也都是反的,没事,不怕不怕。”

    陈照荣转过头,就见表弟伸出手,才十来岁的小孩像个小大人一样,煞有介事地拍着自己的背。

    一下又一下,节奏缓缓。

    陈照荣面上有些复杂。

    都是流着同样的血脉,他们表兄弟俩,一人在乡下,一人在城里,表弟都十一岁了,在他们六里镇,那都能当半个劳动力,家里活得帮着做,捡柴烧饭,农忙时候下地捡麦穗……

    表弟却不一样,半点活儿也不沾,镇日的疯玩,舅舅和舅妈也宠爱,听说昨儿还去瞧马戏了,一张门票便要十来块钱,表弟一嚷嚷,他们一瞧还瞧了两回。

    听妈妈说,铜锣巷要拆迁了……

    拆迁后,除了分钱,还能拿房子,新盖的楼是一层一层的,窗明几净,宽敞明亮,有这样的房子,娶媳妇半点都不愁!

    “表哥,你好多了吗?”卫博风低头去瞧陈照荣,见他一脸的白,脑门还都是汗。

    他想了想,紧着便闭了眼睛,要拿眼皮去贴陈照荣的脑门。

    “你干嘛!”陈照荣往后躲了躲,皱着眉头。

    “我,我没干嘛啊。”被陈照荣抵触的目光刺了刺,卫博风瞪着眼睛也嚷嚷道,“我就瞧瞧表哥的你头烫不烫,妈妈说了,发烧会变傻瓜的。”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妈妈,妈妈!

    陈照荣听了便烦!

    只有爸爸妈妈宠着爱着,那才张口是爸,闭口是妈!

    陈照荣刚刚做了个噩梦,这会儿还气血上涌,心悸不停,瞧着这表弟就更烦了。

    想着那听来的拆迁消息,心中愤愤。

    就因为是外孙,多了一个外字,他就得多想,多筹谋,不定还只有三瓜两枣,当他们是乡下来的穷亲戚,打秋风来着。

    表弟却能傻呵呵,半点不用烦心。

    表弟这生物,听了便让人心烦意燥。

    有的时候,恶念就像破了洞的毛衣,才瞧时只是漏一个洞,仔细掰扯,洞却越来越大,最后烂了一件衣裳。

    卫博风瞪了陈照荣俩眼,也不打算理这表哥,

    才走出屋子一会儿,他噔噔噔地又跑了回来,往床头的木板上搁了一搪瓷杯的水,热热的,上头还冒着热气。

    “我妈说了,睡醒了喝一杯水,嘴巴不会干,马上过年了,卫生院都要关门,衣服湿了就要换,别到时生病了没地方瞧医生!”

    快快说完这几句,卫博风特意鼻孔大出气两声,穿着毛线袜子,踩得木头地板咚咚响,扭着头就往自己屋里跑去。

    他捡起丢在地上的枕头,夹在两腿间,手舞着自家爸爸的皮带,当做是鞭子,在屋子里上蹿下跳。

    权当自己在马戏团骑大老虎了。

    卫博风盘算着,他在家里多练习练习,到时,等妈妈打听好当学徒的条件,他也能更快的上手。

    这大抵就是老师说的,勤能补拙,笨鸟先飞,天资不够,勤奋来凑吧。

    ……

    “肯定是小风。”楼下堂屋里,听到这噔噔咚咚的动静,马兰花手中择菜的动作一停。

    她和闺女卫美华说了一声,紧着便去瞪头顶上的木板,扯着嗓子喊上去。

    “小风,别蹦了,房子都要被你蹦塌了!”

    “奶,我在学马戏,”卫博风兴奋,“不是蹦,我是在骑大老虎,驾,驾——跳圈!”

    又是一阵噔噔咚咚的声音,夹杂其中,好似还有个东西滚在地上,咕噜噜地响。

    因为卫博风那闹腾的学马戏声音,这打在地上的声音并不扎耳。

    “要我说,小风这么闹腾,都是你弟媳妇没教好。看什么马戏啊,一看还看俩场,一张票老贵了,得十来块钱,有这钱,给小孩买点吃的还不好?”

    “起码吃到肚里长肉,看得见也摸得着!”马兰花抱怨。

    “美华,你是不知道,她平时也老爱和我唱反调,我给小风买点啥,就说这不好那不好的,啐,就她那当妈的最好!”

    卫美华笑了笑,手中给鸡鸭褪毛的动作不停,偶尔附和两句,宽慰两句。

    这儿媳妇和婆婆,十对里有八对处不好,就跟东风西风一样,不是你压我,便是我压你,剩下两对处得好的,要么是不住一起,要么就是婆媳中有一个特别有本事,悬殊过大,另一个退了一步。

    ……

    楼下说得热闹,浑然不知,在楼上的屋里,陈照荣的脸色更白了。

    他揪着被子缩到床脚,视线死死地盯着地上,那儿,搪瓷的杯子丢在地上,热水洒了一地,半张床都湿濡了。

    就在刚刚,他准备要喝水的时候,突然瞧到,水杯里竟然有一只眼睛。

    恍神间是一只,一下便越来越多。

    它们细细密密地瞅着他,就像梦里梦到的那一幕一样。

    长长的隧道里,满满的都是眼睛。

    它们在看着他!睁眼看着他。

    陈照荣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

    楼下,马兰花择完菜,又拿扫帚扫了扫地上的烂菜叶。

    她擦了擦桌子,瞧着卫美华将鸡鸭褪毛褪得差不多了,拿了个猪毛镊子,接过给鸡鸭拔细毛的活儿。

    “算了,这事儿磨人,我来吧,你歇歇,我看照荣也差不多该醒了,炉子里煨着小肠汤,还搁了些花生猪肚,你装一碗上去给他尝尝啊,又香又滋补。”

    卫美华起身,笑道。

    “成成成,这大孙子就是亲,我回来给你又是杀鸡,又是宰鸭,就没见妈你疼疼我,喊我也吃一碗汤。”

    “去去。”老太太轻啐,“多大的人了,还要和孩子争!”

    “快去快去,等我忙完这活,我给你也舀一碗,亲手舀,疼你够够的,成不?”

    两人笑着打趣了一番,卫美华端着一碗小肠汤上了楼。

    还没进门,她先惊了惊,瞅着留了一地的水,还有滚在一边的搪瓷杯,视线一转,就见床上鼓成一个包的被子。

    “小荣,这是怎么了?”卫美华心惊,手边的小肠汤随手往桌上一搁,三两步便来到床边,伸手去拉被子。

    扯了两下,这才将陈照荣身上的厚被子扯下。

    只见汗水打湿了陈照荣的头发,那半长中分,顶顶时髦的发型因为汗水,这会儿成了一缕一缕,黏黏哒哒的贴着那张初有棱角的脸。

    他的脸色白得吓人,眼神惊惶,一副受了大惊的模样。

    “怎么了,怎么了?”卫美华更着急了,张嘴便想喊楼下的老太太。

    照荣这模样,瞧着像是惊着了,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人家活得久,见的事儿也多,指不定能给点建议。

    “妈,”陈照荣一拉卫美华的手腕,力气很大,也让卫美华喊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恩?”见陈照荣会喊人,卫美华揪着的心放松了一些,反手搭了过去,拍了拍。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刚才吓到妈妈了。”

    说着,卫美华的眼睛在屋里找干净的衣服和毛巾,准备让陈照荣先换上。

    这地板的水渍倒是好擦,就是床铺,冬日的太阳再暖,它也比不得夏日,更何况,这两天的天气还有些阴。

    天上的云层厚,放眼看去,到处都灰扑扑的,应和着那呼呼而来的冬风,更添几分冷肃阴寒。

    得搁炉子边烘烘。

    不能洗,洗了干不透,年初一要是还晾着,老娘该不痛快了。

    晒被子,被音同背,晒被子便是晒背时,来年不吉利。

    卫美华盘算。

    “他们,是他们回来了。”陈照荣盯着地上的水渍,突然捂住眼睛不敢看,在他眼里,那水渍是会动的,它们一点点地流过来,像渐渐逼近的脚步。

    带着水声,带着淤泥的腥臭,滴答,滴答……黯淡的天光下,背阴处,好像有一双双眼睛盯着他,冷冷又幽幽。

    他们走来了,朝他伸出了手……

    陈照荣呼吸愈发地急促,视线落在地上的一滩水上,没有一会儿,惊恐便溢满了整张脸。

    卫美华又急又不解,“谁?他们是谁?”

    见陈照荣这样,她揪着心,莫名也有些惊恐,转而也去看地上的水。

    这一滩水,好似成了洪水猛兽。

    也不知道怎么办,卫美华干脆将床上的被子一扯,往地上一丢,三两下拢过,水渍全进了棉絮,直把那新棉打得湿濡。

    “好了好了,地上没有东西了。”卫美华拽过陈照荣的胳膊,盯着陈照荣的眼睛,大声又严厉。

    也不知道是那水渍被棉被吸了去,亦或是卫美华的厉声换回了陈照荣的心神,他抖了几下,呼吸重新绵长,惊恐的眼神渐渐回神,有一种迷茫之色。

    “他们回来了,他们在看着我……”陈照荣喃喃,“他们在看着我……”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https://m.biqusa.cc,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