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里从办公桌上抽出一份文件递给了迪恩，“瞧，个人用户依旧按照计时收费。
但针对bbs这些商业网站，compuserve采取了信息量收费模式。网站的浏览量越大，收费越昂贵。
很显然，普莱斯列表就是商业网站中浏览量最大的那一个。算上服务器费用，才有了2万美金这样的超高开支。”
“所以我们别无选择？”迪恩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在网络没有相互连通之前，普莱斯列表处于被动位置。
面对他探询的目光，加里耸耸肩，“幸运的是我们还有一点议价空间，别忘了摩根塔勒是一家风险投资公司。”
风险投资公司接触的客户多种多样，虽然它和俄亥俄的美联网没有直接业务关系。但美联网的母公司h&r布洛克，它和摩根塔勒有一定的业务往来。
h&r布洛克是一家税务准备公司，摩根塔勒因为投资收益每年有大量的税务工作需要处理。
而这部分的业务全部委托给了前者，所以严格意上来说摩根塔勒是h&r布洛克的客户。
以客户的身份绕过美联网，直接向它的母公司递话，这就是加里使用的迂回手段。
因为了有了这一层关系，美联网第二次向普莱斯列表的报价已经降低到了一万五千美元。
“1.5万美元，这已经是摩根塔勒能做的最大努力了。”加里端起咖啡向迪恩微微示意。
“ok，我接受。”迪恩没有讨价还价，至少这已经为普莱斯列表每年省下了6万美元的开支。
“good~”加里很满意迪恩的知进退。
摩根塔勒作为h&r布洛克的客户，其实它可以要求更多，比如回归以前的收费模式。
但普莱斯列表只是摩根塔勒投资的公司之一，在没有证明它更大的前景之前，人脉资源的投入自然也要酌情规划。
“对了，迪恩。你今天约我见面，不仅仅是为了这件事吧？”加里和迪恩的认识时间，虽然不算太长。但他知道后者不会仅仅为了这件事，就把他从旧金山叫回来。
面对他的疑问，迪恩直接从包里取出了一份档案袋。“我想要为一份软件申请专利，摩根塔勒能给我一些建议吗？”
“专利申请？”加里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词，他兴致勃勃的接过资料，“所以迪恩你又有了新的创意？”
“一款办公软件，我想试一试。”迪恩没有对teams大加吹嘘，因为他知道，种子轮的投资一般不会太大。
5~50万美元通常是大多数风险投资公司会开出的价格，而这也需要创始人拿出20%~30%的原始股份做交换。
迪恩觉得自己的teams完成度已经相当不错，十万美元左右的资金支持并不会对它目前的开发进度有太大的帮助。
至于说软件销售，以89年的软件零售市场而言，这点钱连渠道都拓展不开。
所以思虑良久，迪恩干脆准备跳过种子轮。他想先去硅谷那试试teams的市场，如果开局不错那自然最好不过。
因为这意味着teams的口碑将逐渐传播，那时候如果再有风险投资公司入局，他们想要再拿到三分之一的股份那就不是十几万美元的事了。
当然如果开局不理想，迪恩也会主动寻求风投的帮助。反正市面上没有同类竞品，他可以慢慢试错。
说白了就是迪恩想把利益最大化，他希望teams面对风投的时候，估值更高。
加里听说迪恩的创意是软件，他的兴趣反而更浓了一些。因为比起普莱斯列表，软件的市场无疑更成熟一点。
当然成熟的市场，意味着竞争也更激烈。加里大概看了看关于teams的介绍后，眉头微皱。
“办公软件中的即时通信？除了文字信息，还有语音功能？”
“是的，我在开发teams前了解过，目前市面上还没有类似的办公软件。”迪恩需要向加里透露一点teams的价值，否则怎么说服摩根塔勒帮他搞定专利申请的问题呢？
“迪恩，我不清楚语音通信是否有市场。但如我需要联系公司其他部门的人，为什么不这样呢？”说着加里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随手按了几个短号。
一分钟后，妮娅敲门走了进来，“boss？”
“再重新为我们换杯咖啡，谢谢~”加里目视着迪恩很自然的发号施令。
“请稍等”妮娅端着没喝几口的咖啡快步走了出去。
“瞧，迪恩。”加里摊开手，“内线电话能做到一样的事，价格更是低廉到忽略不计。”
“加里，我明白的你的意思。但teams把文字信息、电话、还有文件共享，都集中到了一個界面上。
想一想，当你需要一份电子表格的时候。你不需要拿起电话告诉你的下属，让她通过邮箱把这份表格发给伱。
teams可以直接省略这些所有的步骤，选中文件、发送，ok，我的工作完成了。
与此同时你甚至还可以通过文字消息或者语音通话，交代其他事情，这一切都不冲突！这就是teams！”
其实teams的便捷性远不止如此，但不是亲身体会过，普通人很难理解它会为工作带来哪些改变。
加里抱着胳膊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所以除了语音通话，它的其他功能也很有用对吗？”
“当然”迪恩指着桌上的电话道，“如果只是为了取代它，我绝不会在现在推出teams。
加里，teams不会像louts1-2-3或者wordstar这样的软件具有统治性，但它一样会在办公领域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好吧，迪恩，你说服了我。”加里拿起桌上的电话开始拨号，“摩根塔勒会为你搞定teams的专利申请问题，但我暂时不会对它注资。帮我约一下考斯特律师，谢谢。”
最后一句话，加里是对电话另一方说的。
等他打完电话，迪恩才耸耸肩，“我理解，加里，我也很感激你能帮这个忙。”
“当然这是有条件的”作为风险投资人加里深谙商业之道，“为软件申请专利，迪恩你应该明白，这需要动用摩根塔勒的人脉资源，对吗？”
“yes”他从pbk的马克那里大致已经了解了一些。
“很好，这会更方便我们接下来的沟通。”加里起身从办公桌后面的酒柜里取出了一支红酒，“我需要你答应我，当teams需要融资或者摩根塔勒想入局时，我们至少可以拿到10%的股权。”
teams什么时候需要融资，或者摩根塔勒什么时候想要入局？
当然是teams站稳了脚跟，并且市场需求快速增长的时候。换句话说就是teams的项目获得初步成功，基本不再有风险的时候。
加里是在向迪恩要一个保证，摩根塔勒可以随时拿到入场券。这张入场券，可以保证他稳赚不赔。
“如果摩根塔勒以匹配的估值做交换，teams欢迎摩根塔勒的投资。”用一个专利保护，换取10%的投资额，迪恩同意了这样的条件。
“good~”加里将倒有红酒的杯子递到了迪恩的面前，“我想我们该为这次合作，庆祝一下。”
“当然”迪恩接过酒杯，两人轻轻一碰。
叮~，又一笔生意达成。
“考斯特律师后面会联系你，专业方面的知识需要你向专利局（pto）阐述。”
“没问题”
…
用10%的投资额，换来摩根塔勒在法律方面的援助，迪恩觉得这笔买卖可以接受。
毕竟如果他自己去委托那些大律师事务所，这个代价可能高达十多万美元。
而对于摩根塔勒来说，搞定这样的专利申请需要的仅仅是一个人情。
利用一个人情换来潜力不错的项目的投资份额，还可以在不用承担任何风险的时期入局，这笔交易对摩根塔勒来说同样很划算。
这就是美利坚的阶层现状，同样一件事，来自不同阶层的人去执行它，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往往也天差地别。
亲自跑了一趟沙丘路，迪恩总算把teams推向市场前的所有准备工作搞定。
事实证明，硅谷创业比想象中的要难得多。你有一个不错的创意，那不代表着你就一定会成功。
甚至这连开始都不算，瞧瞧teams，迪恩已经跨过创意完成了它。
但想要真正推动teams上市，前期的准备工作就需要他绞尽脑汁。
狗屎，如果没有加里的帮忙，他连一份专利申请都搞不定。
鬼知道，美利坚的场外交易这么复杂。此前天真的他，还以为那只是填几张表格的事。
现在迪恩总算知道，为什么美利坚的律师费那么贵了。与其说它是律师费，不如说这是包含了公关费在内的服务费。
再次回头看了眼平平无奇的小土包，迪恩把墨镜从脑门上拉下，右脚一蹬夹着自行车向斯坦福而去。
沙丘路的规模虽然匹配不上它的称号，但这里的治安还是不错的。
至少迪恩的自行车在这里安然无恙的待了一个下午，啧，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把自己的座驾换成拉风的汽车。
快了，从山坡上俯冲而下的迪恩，看到了远方的硅谷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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