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密谈
飞龙阁，聂真手中捧着一杯茶，环顾着里面的一切，眼神中涌现出淡淡的欣赏之色，他一眼就可以看出，这是秦羽日常办公的地方。
而在他的面前，则是有关御史台的情报，这些情报被分门别类的整理在一切，其中有些已经做了重点符号。
而从这上面可以很清晰的了解到，御史台的势力正在进一步的膨胀，而且他的到来，已经成为了御史台的头等大事。
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将他带走，很可能就是因为还需要诸多准备的缘故。
而从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秦羽这些日子以来的规划。
那就是以李兆忠为代表的御史台激进派系在朝堂内愈发的不得人心，这是由多方面原因造成的。
其一，是因为三大军侯联盟的庞大力量以及三皇子的暗中策划，六部的诸多郎官都被下狱，而且五皇子在某些方面来说，也是支持他们的。
其二，则就是岑浅的死亡，在所有人的眼里，李兆忠大肆搜捕三皇子的人马是情有可原的，因为他们要崛起，就必须要有人流血，这是必然的规则。可是岑浅只是与李兆忠政见不同，就被他处死，这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姿态，直接触犯了一大批人的敏感神经。
其三，就是李兆忠的个人原因了，李兆忠还没有享受过如此庞大的权势，这就像是毒药，让他欲罢不能，而空前膨胀的自信心，也让他在明里暗里得罪了一大批人。
其四，就是秦羽的策划了，他组织的上疏，已经引起了内阁三公对御史台的不满。
这林林总总看起来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却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在这些的下面，其他的一些情报了，包括厉峰在御史台监牢里的情况。
厉峰眼下的处境还是说的过去的，因为李兆忠还需要他，至少在扳倒聂真的这件案子上，是必须要有人来作证的。
看见秦羽出来，他笑着说道：“你做的不错。”
秦羽摇了摇头，“大将军，那只是以前，现在你来了，这说明御史台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而我们的准备还稍显不足。”
这是实话，御史台已经抓了太多的人，这让秦羽盟友的实力大幅度下降，还有一些人惧怕御史台的威压，已经不敢再站出来说话了。
秦羽说道：“我们眼下的处境看起来很好，可是一旦真的和御史台正面交锋，这就有些不够了，那些官员很多都是敢怒不敢言，一旦我们的第一波攻击失利了，那这些人就不会站出来。”
“那你想怎么办？”聂真说道。
秦羽想了想，在桌子上写下了一个人的名字，“李兆忠是如今御史台的领头人物，他就是我们的突破口，如果我们能把他拉下来，那就是我们的胜利。”
聂真笑了，“其实你考虑的已经很全面了，可是你还忽略了一点。”
看见秦羽疑问的目光，他笑着说道：“你还忘了一个人。”
“是谁？”
聂真说道：“御史台御史中丞，林兆南！”
他细细解释道：“你不要小看这个人，李兆忠之所以敢如此的肆无忌惮就是因为他的背后是御史中丞林兆南。
在林兆南的眼里，李兆忠就是他手里的一杆枪，一杆比较好用的枪，而且还很听话。
林兆南在御史中丞的位子上，占据这个位置长达十几年，御史台各路人马无人敢于触其锋芒，那你就可以想象这个人有多么的可怕！”
大周朝堂十几年的风风雨雨，官员们有的上去了，有的下去了，一波又一波，一批又一批在他的眼前沉沉浮浮。
可是他却依旧是御史中丞，他的心机之深，计谋之利，远远不是只会喊打喊杀的李兆忠可以比拟的！”
“而且，李兆忠不单单是一把枪，还是一面盾牌，可以随时丢弃的人肉盾牌。
如果御史台成为众矢之的，那李兆忠一定会在第一时刻被抛弃，这也会最大程度的保全御史台的核心利益。林兆南，绝对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和他比，李兆忠恐怕就是一个小孩子，被他卖了，还要帮他数钱。”聂真虽然长久不在洛元城，可是不代表他的政治天赋已经退化了，恰恰相反，长时间在站在第三人的位置，他可以从更宏观的角度观察这场朝堂斗争。
在这场斗争中，秦羽，卫远，楚策，三公，孔灵，李兆忠一个个挺身而上，几乎是拼了命的打击对手。
岑浅为此身亡。
三皇子和三大军侯的势力被严重打击，孔灵的暗中发展的势力也逐渐暴露。
在这场席卷整个朝堂的大斗争中，许多人都是赤膊上阵拼死一击了。
唯有隐藏在御史台幕后的那个男人，御史中丞林兆南却像是销声匿迹一样，给人的感觉是，他已经是政治边缘化的人物了。
可是熟悉大周朝堂的人都知道，在洛元城，没有一名官员是政治边缘化的人物，那样的人，早就被吃的渣子都没剩下一点的地步了。
所以，林兆南还在隐藏，他还在默默的等待，这是一个真正值得人们重视的对手。
而聂真也正是看出了这点，在他的眼中，哪怕李兆忠武装到了牙齿都不怕，因为他是个外强中干的人，而林兆南，这个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秦羽认真想了想，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一直在巧妙的与李兆忠周旋，完全忽视了他的身份，李兆忠直到现在，依旧是监察御史。
而他的后面还站着一个人，林兆南。
他以前一直没有将这位御史中丞放在眼里，但是现在想想，这就是自己的失误啊，林兆南是不可能心甘情愿的扶持李兆忠当上他坐过的位子的。
他很可能在利用李兆忠，而李兆忠却是鬼迷心窍了，他孜孜不倦的抓人，审判，杀人，最后这所做的一切的努力，很可能都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问题是，这个政治白痴竟然还是一脸陶醉，义无反顾的投身进去了，丝毫不考虑后果。
李兆忠得罪的人太多了，而且，现在他可以凭借御史台的力量和这些庞大的势力抗衡。
可是一旦林兆南都容不下他的话，那他就会真真正正的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里，秦羽忽然感觉到，那个中年男人很可怜，而且是真的很可怜。
他在一旁辛辛苦苦扎扎实实的工作，尽心尽力的得罪人，可是在暗中，他的老上司很可能已经做好了将其抛弃的准备。
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也许，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城门处，一支庞大的队伍缓缓行来，望着那支队伍，城门官很无聊的打了个哈欠，跟上午聂真的骑兵队伍一比，这个队伍真是让人提不起兴趣来。
作为一名沙场上的老兵，城门官一眼就感觉的出来，这支队伍，根本就没有一战之心。
钦差行辕的队伍缓缓的进入庞大的洛元城，就像是一粒沙子进了广袤的大沙漠，丝毫起不了一丝的涟漪。
根据大周律令，此时的陈谦依旧是公务在身，他必须在帝都的驿站中休息一晚上，然后第二天到吏部销案存档，那他的差事才算是圆满完成了。
在此期间，陈谦是不能见客也不能回家的。
可是这原则是原则，实际是实际，你让这些钦差老爷在自己的家门口住旅店，这根本就说不过去。
所以，很多时候，这些钦差大臣往往会先回家，泡一个热水澡，好好的休息一晚上，然后第二天再正常工作，而主管这些事情的官员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句话，这是人之常情。
可是，陈谦现在看起来明显不是想休息。
在驿站里也不过稍稍收拾了片刻，连侯府的大门都没有入，直接快马加鞭的往李府赶去。
那里，有他的老朋友，老搭档，老盟友，御史台监察御史李兆忠。
李兆忠今天的事情不是很多，而且他明显是在故意等着陈谦。
在李兆忠的书房里，两个人稍稍寒暄了几句，就开始进入了正题。
“李大人，不知道定军山的案子，眼下的结果怎么样了？”陈谦一脸期盼的问道。
李兆忠闻言哈哈大笑，他的眼神中折射出兴奋嗜血的光芒，他大声笑着说道：“陈兄说笑了，定军山一案，聂真是在劫难逃！”
陈谦闻言眉头一皱，李兆忠给他一个很不好的感觉，那就是现在的李兆忠似乎太傲了，他陈谦好歹是一位军侯，他竟然连客气都不客气，就这样直和他称兄道弟？
而李兆忠很明显的没有意识到陈谦的异样，他拍着陈谦的肩膀，笑着说道：“陈兄，你不用担心，这一次我已经收集好了聂真足够多的证据，这足以让他死个十次八次的，而那个昭武侯世子，你也不用担心，他也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陈谦强挤出了个笑容，“但愿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