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沧澜 > 《沧澜》第二章:往事如潮 一
    王骥睁大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由茅草和烂泥糊成的黑屋顶,身上盖着破旧的棉被,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深黄中带着点点黑色,还若有若无的散发出淡淡的霉味以及汗臭味。

    在他的身边还紧挨着一人,是从小收养他的凌烈叔,酣睡得十分香甜,时不时发出轻重不一的呼噜声。

    透过天窗王骥可以一览无遗的看到满天的繁星簇拥着一轮满月,青蛙的叫声从田野间传来,王骥从被褥底下摸出一块血玉3,血玉呈方形,分两面,一面画有麒麟图案,一面写着一个大大的王字。

    手指在王字上不停地摩擦,属于玉佩的温润感觉传递在王骥的指尖,这是一块千年血玉。

    凌烈叔说,当初在庙里捡起在尚在襁褓中的他时,这块玉就挂在他的脖子上,散发着只属于它的独特光晕,血红色的光晕在寺庙中形成了一个直径为两尺的半圆形结界,保护他没有被野兽叼走。凌烈叔还说,千年血玉是世界最难得稀少的一种玉。

    血玉并不是天然形成的玉,必须是要灵气极好的灵玉,加上佩戴它的主人用血温养三年而成。这样的玉,也只是最基本的血玉;千年血玉,必须是世世代代温养千年方可形成,千年血玉在一定的形式上已经拥有了灵性,可以在一定的条件下自动护主。

    “留下这块玉佩的人,一定是他最重要的人!”

    王骥记得凌烈叔是这么跟他说的,但是王骥不这么认为。既然把他看成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又为何遗弃他?他总感觉凌烈叔有事瞒着他,可又无从问起,即使问了,也会被凌烈叔三言两语的哄弄过去。越是如此,王骥就越发认定凌烈叔有事瞒着他,就算凌烈叔不说,总有一天,他也会知道的……

    收起玉佩,王骥慢慢闭上自己的双眼,迫使自己尽快入睡,梦会周公。他心里很清楚,再不老实入睡,明天就没办法早起,也就无法和其他约好的小伙伴一起去山里捡干柴了。

    他不知道,在他睡着以后,谁在他身旁的凌烈叔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已然入睡的王骥,轻轻叹了一口气,微不可查。

    一月后

    “二楞子,二楞子……

    焦急的声音从山脚跑到山腰,打破了那微小的幸福,“不好了,二楞子,烈叔他……烈叔他……”

    “我叔他怎么了,你说呀。”王骥放下手中的柴,急声问道,看着眼前大汗淋漓的“黑子”突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黑子捂着肚子踹息着“烈……烈叔他走了。”

    一时之间,王骥只感觉是一阵天旋地转,他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的跑下山,奔回自己的小家。家外面站了很多人,都是村子里的邻居。他跻身进去,一眼就看到了照顾了自己十二年的凌烈叔。

    凌烈叔的身上盖着一张破旧的草席,他的尸体放在由两条长凳和几块木板制成的简易长桌。

    这么多年来,王骥第一次感觉这么难受,照顾了他十二年的人,就这么走了,永远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再也不能醒过来,陪他笑,陪他玩,陪他说话,吃饭,甚至连训斥也不能了……

    “叔,你醒醒,你醒过来好不好,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你不是最喜欢骂我了吗?你起来骂我,我绝对不还嘴了,你起来呀……”此时的王骥就像一个想吃糖,却要不到的孩子,他哭喊着,眼泪顺着眼角溢出,周围的邻居试图安慰他,却反被他赶了出去。他把自己和死去的凌烈叔关在一起,起先,他还在对凌烈叔说着什么,再后来,他什么也不说,只是呆愣在那里。

    有那么一瞬,王骥感觉自己十二年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场噩梦!

    他在享受着人世间最美好的一切时,又被它们嘲笑着。

    实质的恨意充斥在他的胸口,从没有那一刻,他会如此的恨他从未谋面的父母。

    为何生下他之后,又遗弃他;如此,当初又为何生下他!不如死了算了,这样就不会痛了。

    就这样,王骥把自己和死去的凌烈叔关在一间房子中关了两天,不吃,不喝,不睡。后来还是村里的人害怕出事,破门而入。那时王骥已经精神崩溃了,双目呆滞,双腿麻木不能动弹,眼神呆呆的看着前方,不知到底在看着什么?

    凌烈叔的尸体出奇的没有腐烂发臭,却也开始变黑。

    村里的众人帮助王骥草草的将凌烈叔埋了。过程简单的出奇,没有棺材,没有殡仪,只有一张简简单单的破旧草席。此后,王骥就像变了一个人,不爱说话,也不似以前那般活泼,不爱与人接触……

    不久之后,王骥做了一个很是奇怪的梦。

    梦里面,他穿着从来没有穿过的料子做成的明黄色的朝服,坐在由黄金铸成的雕有龙的奇特椅子上,在他的身前跪着形形色色的人,大呼。

    “王上,饶命。”

    王骥觉得好笑,命是他们自己的,为什么让自己饶了他们?

    他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却没有任何人回答他,像是听不到他的话一般。

    坐在黄金龙椅上的那个“他”没有任何表情,说出了王骥此生觉得最刺耳的话“全斩了。”

    此话一出,就有一群穿着铠甲,拿着刀剑的人进来,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刀,砍下一个有一个人头,不过片刻,那些在前一秒还在大呼‘饶命’的鲜活生命,下一秒就成了刀下亡魂。王骥震惊的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十分困难,他转头看着那个坐在黄金龙椅的那个“自己”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却发现那个“他”只是高坐在黄金龙椅上冷笑着,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这真的是我吗?”王骥想“这一定不是我。”他自我安慰着,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全身的血液越来越冷,动作也开始不流畅,就好像一个垂暮老人,走向自己生命最后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