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白素心从座位上站起来。一丝震惊之色从她温和的目光中闪过。
围坐在桌子旁边的其他官员和治安队员们也纷纷站了起来。其中几个人的动作幅度还非常大，差一点撞翻了自己身后的座椅。只有杨厅长和少数几名灵师队长没站起来。
“没错，”叶恒远说，“就是这样。我们几个现在都怀疑五兽帮的总部里很可能有好几名跟这个人类似的双刀型傀儡师。”
“对，”冷寒补充，“这个人的群体催眠能力非常强。他能同时操控几十只修为不比他低太多的灵兽，并强化每个傀儡的力量，还能在几秒钟之内把傀儡转化为自己的施法原料，并借此操纵多个修为与他修为同阶的对手。我觉得，我们现在有必要修改原定的抓捕计划。”
除了镇定自若的杨厅长以外，其他所有人的脸色全都变得非常难看。谁都知道，这种能够施展大范围催眠术的邪恶傀儡师非常难对付。在某些情况下，他们的破坏性比那些只拥有超强攻击力和破坏力的邪恶灵师更大，因为他们随时可能借对方之手在对方的战阵中捅出一个大漏洞。
“两位灵使先生说得非常对，”杨厅长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在我们苍灵国境内，这一类的大范围傀儡术也属于国家规定的禁术，任何名门正派都不允许修炼。只有五兽帮这种大规模的地下组织才有可能收留拥有这种能力的人。我们之前的计划，确实有点问题。我们所有人都没考虑到这一点。”
“如果五兽帮总部里有好几个这样的邪恶灵师，那他们的总部里是不是还可能有增幅他们的邪术的能量法阵或者矿石？”坐在杨厅长左手边的一个参谋突然说，“甚至……他们是不是可能还有……”
“还有什么？”杨厅长转过头问。
“还有拥有幻象类灵力的人……”参谋继续说，“如果那样的话，他们的总部内部很可能就是一座无限变化的迷宫……极有可能带给我们当中大部分人未知的危险……对于普通军队更是如此……”
“喂，你脑子没秀逗吧？”坐在右手边的一个瘦高个参谋摇了摇头，撇了撇嘴，“傀儡术和幻术完全不搭界好吧？你不知道真实属性和虚无属性的灵师是相对最少的吗？”
“这种可能性还真不是完全没有。”白素心的声音冷了下来。
瘦高个参谋不吱声了。在大部分普通灵师的潜意识里，十二灵将虽然不能说是全知全能，但也基本可以说是整个苍灵国灵师界中最顶尖的存在。他的知识、阅历和修为要想跟十二灵将相比，简直是用一杯水去比一条河。
“我想，我们最好还是稳妥一点比较好。我们需要动用省政府储备的那批魔灵导器，以及能量晶石。”
“白将军，您的意思是……打开省里的那几个储藏库？”杨厅长也站了起来，“这件事我恐怕没法做主……”
“没错，”白素心斩钉截铁地说，“据我所知，苍岩行省东部的那几个储藏库里是有几种能够抵抗大范围傀儡术和催眠术的晶石和魔灵导器的。我们现在必须要启用它们。”
杨厅长愣了一下。他从来没见到白素心用这种生硬的语气说话，乍一听有点不习惯。
“杨厅长，我觉得这很有必要，”白素心继续说，“现在，我们大家应该都知道，计划不能再往后拖延了。如果不做好准备，我们成功的几率会大大降低，而且可能会付出很多不必要的代价。我们必须要让每一支常驻军部队都配备它们，否则任何一支部队都可能变成敌人的突破口。”
“但是……”杨厅长咽了咽口水，“那几个储藏库当中有一部分是由军方掌握，另一部分是由省政府后勤厅掌握……想要打开它们，必须要有黄总督和常驻军司令的批准才行……”
“我明白，”白素心点头，“军方那边不用你们担心。我会马上派安全部的灵师分队去跟他们打招呼的。反正我们本来也需要常驻军来提供人手，帮我们封锁比较大的那几条山路。我也会马上派人给黄总督和西凉行省那边传信，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收到消息，争取不耽误计划。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邪火和炽火部队应该已经抵达‘另一边’了。我可以通过灵核来给他们传信。”
“可是，白将军……”另一位头发乱得像个鸟窝一样的参谋站起来说，“现在我们手里只有三片‘碎片’……被销毁的那一片还没拼好……是不是应该等到拼出地图来以后再行动？”
“那样就太慢了，”叶恒远说，“我们完全可以在已经掌握的三个部分的地方先布好阵，等最后一片‘碎片’出来后，再让最后一拨部队到位，之后再统一行动。”
“嗯，”杨厅长点了点头，“灵使先生说得有道理。不过我估计，桑院长他们应该快成功了。”
“嗯，”白素心点了点头，转头面向冷寒，“小寒，你先去桑院长那边吧。等‘碎片’出来以后，你就把它拿到摩伽城，交到那里的常驻军指挥部手里，然后再回来跟我们会合。最好快一点。”
“是，师父。”冷寒行了一个礼，快步走出会议室。
“小远，”白素心又把头转向叶恒远，“你直接去北边吧，先跟西北部的行动部队一起前往预定好的位置，埋伏好。然后你就等待我或者其他人发给你的信号，到时候再行动。带上那个小女孩一起去。北部那边距离边境比较近，如果有什么你无法应对的紧急情况，也可以呼叫边防部队支援你们。”
“是。”叶恒远也低头行礼，走出了会议室。
“白将军，雷小姐和学员战队应该已经到达中部了吧？”杨厅长问。
“嗯，”白素心点头，“如果不出任何意外的话，他们应该是已经到了。中部那边的灵兽非常少，地形也很崎岖，让他们和安全部的灵师分队一同驻守最合适。”
“行，那就这么定了，”杨厅长右手在会议桌上一敲，“现在需要安排后背部队去搬运晶石和魔灵导器，然后把它们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运到参与行动的常驻军各部手里。”
苍岩行省与西凉行省交界处。
风渐渐地弱了下来，雪也渐渐地停了。灰白相间的团状云朵堆积成好几大片，围绕在混合着青灰色和雪白色的山峰中间。在它们身后，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浅灰色天空。所有的景物，看上去都像是一幅风景画一般。只不过这幅画实在说不上有多美。
雷曦缓缓地飞行在空中，如一只浅紫色的飞鸟一般，在云层中间来回穿梭。她换了一身新制服，还披上了一层完全看不出她那窈窕身材的深紫色罩袍。她的披肩长发在脑后梳成一束马尾，随着从她身体两边吹过的气流来回飘荡。紫红色的面具把她的整张脸全都遮挡住了，只露出两只眼睛。奇怪的是，她身上散发出的灵力波动非常微弱，微弱到几乎不足以支持她悬浮，更不用说飞行了。但她就是只凭借这么一点灵力飞了起来，而且飞行速度一点都不慢。
苍灵学院派来的学员战队飞在她身后。十几名学员将各自的灵力连接在一起，排成一个狭长的雁形战阵。对于绝大多数中低阶灵师来说，通过连接灵力来组成阵型飞行，都比分散单独飞行要合适得多。既能大幅度提升飞行速度，又能节约自身的灵力消耗。如果不这样，灵师部队的实力和机动性就完全无从谈起。
“哎，”季成东再次忍不住，用胳膊肘碰了碰自己右边的王赫，“俊峰到底怎么了？他伤得很重吗？”
王赫没理他，只是往前看。连绵不断的山峰越来越近，在众人的视线中越变越高大。这片山脉的每一座山峰都很奇怪，半山腰以下长满了各种不会掉叶子的针叶类树木或者耐寒灌木，但一过半山腰再往上就开始秃，越往上植被越少，到了峰顶基本上就是光秃秃一片，连土都看不到多少，除了褐黄色与铁灰色相间的石头以外就是半灰半白的积雪。
“前面就是苍岩行省和西凉行省东侧边界线上的沙林山脉，”雷曦没有回头，变了调的声音仿佛有魔音妖蝠一般的穿透力，“我们现在要去的目标位置是它的中部腹地，也是五兽帮总部的所在地之一。这里的土地相对比较贫瘠，植物比较少，基本没有多少灵兽存在，很适合地下组织或者罪犯藏身。从目前来看，这里恐怕不只藏着五兽帮的总部，甚至还可能藏着他们的一些帮凶。”
飞行在雁形战阵中间的庞威点了点头，没说话。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嘴角划过一丝苦涩的笑容，但目光中却多了几分坚定。
“我们要从没有路的地方潜进去，”雷曦继续说，“摸清他们和他们的帮凶的窝点的具体位置，并用信号把这个信息传给后方的大部队。我们绝不能被他们发现。万一有单个敌人发现我们的行踪，我们必须在第一时间悄无声息地干掉他。否则，整个计划就很可能因我们而失败。”
“明白，”庞威点了点头，转头看着自己身边的季成东，“季成东，听见了吗？关键时候管好你那张嘴，别再突然乱说话或者发出怪声音，明白吗？别让全队人因为你而付出不必要的代价。”